段文赛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少爷,侯爷夫人娘家门楣也不比段侯府低。
有着如此出身和背景，打刚生出婴孩开始，他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段侯爷,整个段府里没人镇得住。
所以段文赛想让珺哥儿当贴身小厮，根本没什么困难,直接给管家说一声,珺哥儿就得收拾小包袱搬到少爷房间的耳房住，随时伺候主子。
消息传到姜蓉娘这边,周围的人都笑着恭喜,姜蓉娘却是满心担忧和发愁。
给少爷当贴身小厮不稀罕,可珺哥却是个小哥儿,这就意味着现在贴身伺候衣食，将来长大就得贴身伺候床上，也就是所谓的通房小侍。
这种身份虽上不得台面，但段府是什么地位,普通人家的小哥儿能够成为小侯爷的通房，那绝对是烧了高香,府里的丫鬟小奴哪个不是以成为老侯爷小侯爷的通房为目标。
若将来能够再生上一儿半女，也就能荣升个妾室名分，十足的‘好前程’。
可是姜蓉娘却非常担心，大户人家后院哪里那么好过活，她们娘俩没什么心机和背景,一朝不慎被人阴死了都不知道。
何况靠得住的男人少，以后珺哥儿成了少爷的人，少爷没两年腻了怎么办？到时候珺哥儿岂不是要在后院孤苦一生么……
“珺儿，都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把你生成了个小哥儿才跟着吃这些苦。”
姜蓉娘忍不住抱着儿子哭，做不到反抗，只能叮嘱儿子别太引主子的眼，
“去了少爷那边自己警醒点，少说话多做事，做好本分就行。别跟少爷太亲近，等你长大了他要是不喜欢你就会把你调开，到时候你随便配个普通人家的小子家奴都比给少爷当通房小侍好过后半辈子……”EnSotEmplE
“娘，什么叫不能跟少爷太亲近啊？”
珺哥儿才五岁，不太能理解这些话。
“就是少爷没叫你的时候别自己凑上去，少爷让伺候的时候把头低低点儿，少对少爷说话和笑。”
孩子太小姜蓉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大概交代。
反正少爷年纪也不大，那些担心的事情还要等好些年呢，以后慢慢教，孩子长大就懂了。
“恩，娘，珺儿知道了……”
小珺哥儿点头保证，少爷那么凶，他看见对方也笑不出来。
-
在母亲的担忧中，珺哥儿收拾东西住到了段文赛房间的耳房里，开始了伺候他少爷的日子。
因为年纪的原因，五岁的珺哥儿其实根本没办法做太多的事情，反倒还需要大些的丫鬟小厮带，他所谓的伺候，其实不过就是陪着大少爷玩。
但陪段大少玩可也不是个轻松的事儿。
段文赛刚出生那会儿身体是孱弱，可现在却是生龙活虎的强健。
什么上蹿下跳揭瓦打拳，什么粗鲁顽皮干什么，务必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段夫人，他现在很好养活，真的不需要再穿姑娘家的粉嫩衣服啦！
可悲催的是，这在段夫人眼中就是‘寺庙和尚说得好啊，把儿子扮成女娃确实好养活，看看养得多结实！这姑娘衣服穿着丢人，但还是得再穿两年大点再说……’
于是费尽力气的段大少在十五岁之前，都没逃过穿粉裙子的命运，以至于长大后对粉这个颜色深恶痛绝。
小孩子不满的后果就是调皮，为了反抗母亲让穿女孩裙子好养活的事儿，段文赛是可劲儿的皮。
这就苦了珺哥儿了，天天陪着跑，他人小腿短，哪里跑得过大了他五岁年纪的段文赛。
“少爷，你等等我……”
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了珺哥儿的口头禅。
而段文赛是个恶劣性子，就喜欢欺负逗他，常常把珺哥儿引得跟着爬上树、爬上房顶下不来，然后看着珺哥儿哇哇大哭向自己求救的样子，心里别提多有趣。
不过段文赛虽总是欺负逗弄珺哥儿，但却也是护短的，只许自己欺负，不许别人招惹，哪个下人敢欺负珺哥儿，他绝对饶不了，很是霸道。
就拿有一次府里某个年纪不大的丫鬟心情不好碰到小珺哥儿，就拿人撒气骂了顿。
结果珺哥儿红着眼睛回去被段文赛知道后，那丫鬟当天晚上就被吩咐发卖了出去，半点情面都没有留，这让府里的人知道，不仅大少爷不能招惹，大少爷身边的人也绝不半点怠慢，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嘛。
小时候的段文赛被家里惯着大少爷脾气可是非常严重的，珺哥儿没少被欺负折腾。
可是时间久了，珺哥儿就发现大少爷人其实很好的，除了喜欢逗弄他欺负他腿短追不上外，大少爷会给他穿那种特别舒服的衣裳，让他吃得饱饱的，少爷吃不完的点心果子都能赏赐给他，偶尔出去回来还会给他带点小礼物。
其他的下人都特别羡慕他，珺哥儿也觉得给大少爷当小厮其实还是蛮好的。
他最喜欢的就是每天陪大少爷练字做课业磨墨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他可以偷偷的跟着学认字，回去写给娘看时，娘都会很高兴的夸奖他。
不过每次娘夸奖完他之后，又都会躲到角落偷偷摸眼泪，珺哥儿知道他娘为什么哭，娘是在想兄长了。
娘说他还有个兄长，只不过生下来就被送走了，娘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娘很想那个在青山县的家，想兄长和林叔叔……
只是青山县离京城很远很远，珺哥儿想，如果他能够认识字，就能给府里做更多的事情，然后赚够赎身的钱，带娘回家乡去。
所以每次给少爷磨墨的时候，他都会很努力的在旁边悄悄偷看着学。
但这种偷看的事情做多了肯定是要被抓包的，段文赛早就发现自己的小小厮小动作了，觉得又找到逗人家的机会了。
“怎么？想学认字啊？”
“嗯嗯！”
珺哥儿满眼期望点头，小孩子哪里掩藏得住自己的愿望。
段文赛看他亮晶晶的表情，觉得很可爱，比同窗家的弟弟好玩，“身为本少爷的小厮认字是必须的，想学少爷我教你，不过……”
“不过什么少爷？”
“不过小珺儿晚上得给我暖被窝。红英喜欢擦香粉，每次给我暖的被窝都带着香粉味儿，我不喜欢，我要你给我暖。”
段文赛咬着毛笔头道，红英是伺候他起居的大丫鬟，他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娘安排的没有办法。
最近天气凉了，红英每天给他铺完被子，都要事先进去把被窝温暖，可是红英喜欢擦特别浓气味的香粉，让他非常不喜欢，倒是小珺儿奶香奶香的，他最喜欢闻了。
不过就是暖被窝而已，就能学认字，珺哥儿自然猛点头，感激不已，
“谢谢少爷，今天晚上我就帮少爷暖，一定让少爷睡得暖暖的……”
“那好，过来吧，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字。”
目地达成，段文赛也非常高兴，招呼人过来，就开始兴致盎然的教人写字。
那热情和认真劲儿若是能用到私塾里，指不定夫子怎么夸奖呢。
当天的晚上。
遵守承诺的珺哥儿洗完澡，换好干净的里衣，就咚咚先爬上里屋的大床，在少爷回屋睡觉之前把床铺给暖好，他体热，冰冰凉凉的被窝很快就暖和了。
等段文赛结束完每天晚上与父亲的教导，洗漱完进屋，就看见自己床上裹着被子像个毛毛虫的珺哥儿，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暗道自己眼光真好，选的小厮真有趣，还会逗人开心。
然后睡着带有珺哥儿奶香的被窝，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珺哥儿这一暖床，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暖到后面段文赛就不许人走了，把人家当成了抱枕。
直到段文赛十五岁，被父亲拉去教育两性生理知识时，两人才重新分开睡觉。
珺哥儿或许并不记得分床那天的事情了。
但是段文赛自己却清楚得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也是从那时，看珺哥儿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化。
那天。
他并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去碰‘教导’他的丫鬟，等父亲走后，他就威逼利诱让那丫鬟闭嘴后，从窗户溜了出去。
十五岁时他已经懂得非常多了，特别是伴随着身边的朋友开荤，他自然也少不了耳濡目染。
虽然父亲给他找的丫鬟很漂亮，可是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知道那一刻，他特别想见他的小珺儿。
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偷偷溜走后找到了正在趴在他书桌上打盹的小珺儿。
睡梦中的小珺儿似乎有所感，在他靠近的时候呢喃了一声，“少爷……”
段文赛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捏捏熟睡中人小鼻子，心里有种朦朦胧胧的情绪开始慢慢破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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