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燕贵姬,就是后来成了燕妃、抚养贵妃留下的皇次子的那位。夏云妁心里对她的野心有数,但她现下还算老实,她便也不曾找过她的麻烦。
今儿这么一看,借着含玉表忠心的大概也是她了。走到近处定睛一瞧,果见贵妃瞪着燕贵姬,面色铁青。燕贵姬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见皇后来了,看也不再多看贵妃一眼,恭肃地上前见礼:“皇后娘娘万福。”
“免了。”夏云妁淡声开口,行上前向思太妃福了一福,就看向正被宦官押过来的人。
含玉面色已惨白如纸,腰后一片血迹,三十板子活活打掉了她半条命。
知道皇后就在跟前,她也使不上力,两名宦官按着她跪下磕头,她拼尽力气才道出一句:“娘娘,奴婢送来的东西……是好的。”
“听听,你听听。”思太妃乐得与燕贵姬一起向皇后示个好,听言就指着含玉讥嘲,“皇帝宠了你几天,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送来的东西是好的,那还能是我平白诬赖你不成?”
含玉惊慌失措,连连摇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贵妃微锁着眉头:“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说罢又朝夏云妁福身,口吻缓和了些:“含玉也不是故意的,左不过手脚毛躁了些。太妃罚也罚过了,臣妾就先将人带回去,必定好好管教。”
夏云妁淡看着她:“贵妃妹妹有着身孕,手脚毛躁的人,怕是也不便在跟前侍奉了吧。”
贵妃一听,皇后这是不肯轻易放了人,要与她硬碰硬。
略作忖度,贵妃沉下一口气,觉得还是不值当为这事与皇后起冲突。
后牙一咬,贵妃强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娘娘说的是,臣妾现下确没工夫为这些闲事烦心。”
说着又接了思太妃的话:“让太妃见笑了,皇上也不算多么宠她。没管教好皆是臣妾的不是,太妃别怪皇上。”
思太妃淡淡的:“皇帝日理万机,你又是安胎要紧,我谁也不怪。”
“谢太妃。”贵妃乖顺地福了福,美眸再扫过含玉,眼中很有些失望,但也多了几许冷意,“打发去浣衣局吧。”
“贵妃娘娘……”含玉顿显惶恐,“娘娘您救救奴婢……”
她嘴上求着贵妃,夏云妁却已从她眼底看到了绝望。
绝望了就好,她到底是跟了贵妃多年的人,若不让她觉得贵妃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她弃了不用,她还真不敢让她到自己身边。
她便任由这份绝望蔓延得更深了些,由着含玉哭求挣扎,由着宫人将她拖开。眼瞧着已拖开两丈远了,她才又开口一喝:“行了。”
周遭都是一静,贵妃冷眼看向她,她只做不理:“太妃跟前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把人带到本宫那儿去,本宫替贵妃管她。”
“皇……”贵妃刚开口,皇后已不由分说地往外去了,一个字也不愿听她多说的模样。
宫人们自也不会多理会贵妃,按皇后所言将含玉一架就走。含玉怕极了,哭又不敢哭,生怕惹得皇后更加烦心,自己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只得紧咬着牙关任由宫人将她架走,疼也得忍着。
一行人回到椒房宫时,夏云姒也已经到了。她原不知有什么事,只道是寻常喊她进宫说说话,见到含玉时,不由眼睛一亮:“玉……”
“姐姐”两个字还没出来,夏云妁及时道:“这是皇上新封的玉侍巾。”
说罢就吩咐身边的宫人:“收拾个屋子出来个给她,传太医过来瞧瞧。”
又一睃含玉:“你去歇着吧,不必怕,本宫知道近来找你麻烦的人不少,这才想把你要过来。过些日子本宫自会给你个正经位份,不再让旁人轻易欺负你。”
含玉受宠若惊。她知道贵妃将她举荐给皇上是为什么,也知道在贵妃那里决计混不到个正经位份。只道这辈子这样凑凑合合地过去便罢了,谁知皇后竟肯出手拉她一把。EnSotEmplE
是以含玉即便身上带着伤,也还是毕恭毕敬地施了大礼谢恩。夏云姒笑笑,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看这位玉姐姐也合眼缘。姐姐您等一会儿,我送玉姐姐一道回住处去。”
夏云妁自然摆一摆手由着她去。夏云姒扶着含玉的宫人一道往外走,送含玉回房。
这个过程真让人舒心。含玉上一世受了不少苦,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被人磋磨了好几年,如今没了那些记忆,能顺顺当当地活一世也不错。
她便与含玉说:“夏家刚得了些上好的南珠。等玉姐姐得封的时候,我挑两颗成色好的,给玉姐姐当贺礼。”
含玉惊恐不安:“四小姐说笑了,奴婢如何用得了那样贵重的东西……”
“总用得上的。”夏云姒笑道。
上一世她想给含玉南珠的时候,含玉也不敢收。可后来苦尽甘来,到了封太妃的时候还不是都一颗颗用上了?而且还不够用呢,又让尚工局另外挑了好几枚一并镶上。
再回到寝殿,夏云姒就见房里没了外人,姐姐正闲闲地又将册子上列的事项划掉一笔。
她大抵知道这上面都记了什么,但想细看,姐姐却总不肯给她看。
好奇了两次她便也作罢了,目下只倚在桌边,悠悠地跟夏云妁说:“等到了年底,贵妃可就该生了呢。”
夏云妁眼帘不抬,笑了一声:“我知道。”
“听说姐姐已经拿到一些贵妃的罪证了?”她问。
她听姐姐跟前亲近的宫人说,贵妃买通金太医的罪证、串通昭妃意欲毒害皇后的罪证,姐姐都拿到了些。
夏云妁点点头:“拿到了。但那是出现意外是用来自保的,不是用来扳倒她的。”
夏云姒不解地蹙眉:“那姐姐想怎么办?生宁汜的时候可就是最方便动手的时候。若错过了,便还要另找机会。”
夏云妁抬起头,不满地睃着她:“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我知道!”夏云姒边翻白眼边念叨姐姐已经重复了很多遍的话,“我才十三岁,我该好好过一下十三岁的日子!”
夏云妁满意地正点头,她话锋一转:“可我又不是真的只懂十三岁的事,我能不管吗?”
“反正你别管。”夏云妁轻笑,就是不肯跟她说。
这不是为让阿姒过一遍这个年纪该过的日子,更因为她也想好好地为自己报一遍仇,将曾经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都讨回来。
于是年末,贵妃周氏在诞育皇次子时伤了身子。
两个多月后,皇次子尚不满百日,贵妃香消玉殒。
帝后皆大恸,一语不发地一起看了贵妃近来的脉案,最后却也只得接受这“虚不受补”的事实。
“皇上节哀。”夏云姒叹息着劝慰皇后,又失魂落魄地将宁汜抱起来,轻声承诺,“臣妾会好好照顾宁汜。”
上一世,她们之间的恩怨让这孩子郁郁一生。这一世这些恩怨也没能免去,但她不会再让孩子无辜受累了。
宁汜会与宁沅一起好好长大,阿姒上辈子是如何照顾采苓所生的宁汣的,她就如何照顾贵妃所生的宁汜。
而后,大约是贵妃与昭妃都折了的缘故,覃西王跳出来得也早了些。
他这样早地冒出来时,夏云妁还有些头疼,因为她并不想让皇帝这么早就办了覃西王,毕竟几年后大肃与洛斯还会有一战,到时还得靠覃西王平乱。她不想因为这点子算计,白白搭上百姓的性命。
但覃西王直接将毒下在了她碗里,让她想跟皇帝开口说情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有如此愚昧的人啊……”与夏云姒说起这事的时候,夏云妁苦恼得倚在贵妃榻上,直揉太阳穴,“唉!”
“姐姐别生气。”夏云姒堆着笑小跑过去,帮她揉太阳穴,“车到山前必有路呗。原本那一仗是他打赢的不假,但大肃从来不是只有他一个将领,他亦不算多厉害的一个,到时自有人能赢那一战。”
“……但愿吧。”夏云妁说罢,又是叹气。
也只能这样认命了,她总不能去跟皇帝说几年后会开战的事。
这一场风波渐渐过去的同时,夏云妁也终于欣慰地等到徐明义春心萌动了。
她先前还担心阿姒的变化会不会让他出现变数呢,如今照旧动了心就好,她认可他这个妹夫!
再翻过一道年关,夏云姒终于到了及笄之年。
加笄那天,夏云妁自是亲自到了,皇后凤驾让这一场笄礼变得万众瞩目。
夏云姒坐在妆台前,又一次耐心地让姐姐帮她梳了半晌的头。梳着梳着,她突然自己对着镜子笑起来:“及笄大的事,上辈子是怎么办的,我倒都忘了呢。”
小时候夸下海口说要在及笄是给她寻一支最漂亮的钗子的姐姐不在,让她觉得那场笄礼可有可无,办完了也就忘了。
夏云妁却笑道:“我记得。母亲给你办的,亲朋好友请了不少,倒是你,竟然睡过了头。”
最疼爱的妹妹的笄礼,她怎么能不看着呢。
眼见着日上三竿时她还不起床,她急得恨不能托梦叫她。
言罢她唤了宫女进屋,递了个眼色,那宫女便又会意地告退,不多时捧了个匣子再度进来。
夏云妁将匣子放在妆台上:“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钗子吗?”夏云姒满怀欣喜地打开,只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确是只极美的簪子,用极通透的玉石片做成了莲花形。
而且是两朵莲花,一左一右,以簪杆为蒂。
并蒂生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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