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口气让江帆很不适应,但是依旧没多问,只是微微点头:“知道了,雷叔!”
雷城起身默默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剑,是那把七星剑,江帆自然认得,上次刺破那狐狸的心窝就是用的这把剑,中间几次除妖也都是用的它。
将七星剑背在身后,雷城出了门,走的时候把门轻轻带上了,动作很轻柔。
江帆收拾着碗筷,然后进了厨房,刚把碗筷放下,又突然速跑出厨房,回到自己屋中,拿出一把旧剑,背在了身上,那是雷城用剩下的旧剑。
江帆将屋门全部锁好,又抬眼看了看像是圆盘一样的月亮,走到院子门口,轻轻推开了院门。
出了院门,江帆放眼望去,还能看到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下,一道被无限拉长的黑色影子,孤单又萧瑟,还带着些许悲壮。
江帆在雷城出门时,想起了雷城说话的语气是什么了,那是在交代后事的语气。
他本不愿意出来掺和这些,在他看来,一个人过是最安全的,无忧无虑,自己在这村子属于最强者,只要坚持十年等着入仙门即可,可最终还是无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煎熬,雷城对他很好,教他武艺,供他吃喝,还好心帮他说媒,是一个真正关心他的长辈,他无法将这些事情选择性地忽略掉。www.ensotemple.com
他跟上那道上山的黑影,不远不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山上一片被密林围绕的空地,雷城停下了,借着夜色,江帆悄悄躲在一棵大树上,透过树叶间的空隙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又过了一会,又一个黑影来到了雷城的对面,那是一头野兽的身形,江帆眯眼望着,那野兽有双幽蓝的眼睛,体形像是一头巨狼,不对,就是一头巨狼,跟个成年耕牛差不多高。
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江帆大吃一惊。
雷城面朝巨狼,‘唰!’取下背后的长剑,指着它,语气冰冷:“你们,过分了,那黄牛可是一户人家的命!”
那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然后张开獠牙外露的大口:“你居然对我拔剑,你难道忘了,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你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已经受够了,今日便是了结此事。”雷城如恼羞成怒般,出剑了,剑很快,能看到一道剑光,脚步也很快,直刺巨狼头颅,将到之时,巨狼动了,四肢微弹,闪至一边。
“人类果然不可信,出尔反尔!”巨狼感受到剑中的杀意,终于有了怒气。
“随你怎么想!”雷城不由分说,再次刺向巨狼,巨狼也不再废话,凭着敏捷的身躯快速躲闪,用利爪向雷城身上抓去。
一人一狼在月光下战的有来有往,皆是杀招,江帆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雷城躲开攻来的利爪,巨狼身子呈半扑状,胸口附和腹部门户大开,雷城抓到机会一剑刺入巨狼胸口,伴随着鲜血飚出,巨狼一声惨叫。
“不好!”江帆没忍住,一跃而下,可还是为时已晚。
只见巨狼惨叫之时,忍痛挥爪,拍向雷城脑袋,正保持刺剑姿势的雷城还未反应,只感觉脑袋一阵剧痛,长剑脱手,身体斜飞而出,头上鲜血淋漓。
那巨狼胸口被长剑刺入,前半身落地之时,‘噗呲!’长剑刺入更深。
“嗷呜!”巨狼痛吼着。
这时,江帆的长剑正好刺来,直接插入它的眼睛,顺势一推,长剑彻底没入巨狼头颅,再抽剑,带出一团血花狂飙,巨狼倒下,头颅上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没了声息。
江帆丢下巨狼,匆忙跑到雷城身边,扶着他的脑袋,急声道:“雷叔,走,我背你回去,你坚持住!”
雷城的左半边脸皮肉翻滚,隐隐能看到森然的白骨,鲜血流了一地,胡须已经染成了红色。
或许,没救了。
雷城用力睁开眼睛,笑着说:“小帆,叔还有口气,答应叔个事情可以吗?”
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答应,一定会卷入一些莫名的纷争,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口了:“叔,您说,我答应你!”
“叔..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叔真没..想过..害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雷城扯着血流如注的嘴角,断断续续地说,每次开口都会流出一滩血。
他并没有问江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没问江帆会怎么想,只是开始交代后事。
江帆忙回:“记得,那次雷叔正好杀了一只狐妖!”
“咳咳,其实...那狐妖...没错,她..只是看到了...我的秘密,所以...我便杀了她,你找到...她的孩子,照顾..那孩子,帮叔赎罪..”说完,雷城头一歪,没了声息。
“叔!叔!”江帆抱着他的头,大叫着。
江帆心中十分懊悔,若是自己早些出手,或许雷叔就不会死,只是心中对于他是不是猎杀者的疑虑让他最终沦为了看客。
忍住心中悲痛,江帆扯下布条将雷城脸上伤口简单包扎,然后将他抱起向山下走去。
白色的月光下,照出他们颀长的身影,像是胜利归来的勇士。
到了家,江帆将雷城的尸体横放在他的床上,取了些银两,这些银两都是雷城存下的。
然后出了院门,穿过幽静的黄土路,敲响了丢牛的那家农户的门。
一个脸型稍瘦的汉子打开了院门,正是白日那汉子,那汉子看到身上带血的江帆,先是吓了一跳,好在江帆及时开口了:“大叔,妖怪已经杀了,黄牛也追不回了,这是一些银两,算是补偿吧。”江帆取出了准备好的银两递了过去。
“你师父呢?”汉子并未直接拿起银两,而是问起了雷城,在他们心里,雷城就是江帆的师父。
“他,已经不在了,与那妖怪同归于尽了。”江帆平静地说着。
“雷师父他,他死了?”汉子一脸不可置信,然后突然伸手抓住江帆手臂,急声道:“快,带我去看看!”
抓的力气很大,江帆微微皱眉,还是点点头:“好,这些银两拿好,我们走。”
汉子将他手推回去,斜眼一瞪,催促道:“这会还说什么银两,快带我看看你师父!”
“好吧。”江帆收回银两,心想,以后再找机会给吧,然后转了身向村尾走去。
“老太婆,快出来,去雷师父家。”汉子冲着屋里喊了一句,便匆忙跟上了江帆。
路上,两人都缄默不语,只剩下匆忙的脚步声。
走到村尾,打开院门,然后又走进屋里,汉子看着那道头上被布条包裹,已经被血渗透的身躯,汉子颤颤巍巍走了过去,蹲在床边,抓住他的手臂,脸上尽是哀伤之色。
又过了一会,汉子的妻子也来了,看到这一幕,也呆立当场。
江帆出了屋子,他不喜欢屋里压抑的气氛,他拿着铲子去了院子后面,找了一片空地,挖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帆再回去的时候,汉子和他妻子已经出来,在院中等着他。
“小帆,明日你师父的丧事叔找人帮你办了,今日夜里你就辛苦一下守灵吧。”汉子嘱咐道。
江帆应了一声。
汉子便带着他妻子离开了。
江帆搬了凳子坐在尸体旁,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雷城和妖怪们是认识的,妖怪偷一些家禽和小牲畜,他负责去赶走,各取所需,这便是他的生计,他杀掉那白色狐狸,应该就是那只白色狐狸不小心看到了他和妖怪之间的交易。
江帆无法去评论雷城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雷城对他却无任何伤害之举,他自然也不会将此事开城公布,只会永远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由昨日那汉子带头,陆陆续续来了一二十个人,都是长辈,江帆不懂丧事要怎么办,只是抓了一把银两给了汉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剩余的银两让他自己留着。
由于雷城只有江帆这个半亲不亲的人,村里也决定一切从简,买了现成的棺木,又托人做了几桌子菜,算是吃了席。
席间,江帆遇见了一个自己非常不愿遇到的人,谷依依,依然明媚动人,两人对视一眼,算是泯了恩仇,只是谷依依看他的眼神带着一抹异样的心疼,最终抿了抿嘴唇,什么也没说。
来的快,去的也快,江帆顺势成了村里新的除妖师,村里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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