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后的支持,泰山封禅大典正式提上议程。三月三过完上巳节,皇帝正式出发前往泰山。
封禅可不像南巡或北巡,只带一部份官员就能去。这封禅大典,幽州城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九成要随行。
且所有有爵位的权贵都必须随行,加上禁军和宫人,礼部给出随行人数,足有一万五千人!
冬素先是吓一跳,一万多人赶往泰山。但紧接着,她脑洞中闪现出前世看过暑假期间,泰山旅游的人数。
好吧,比皇帝封禅还要多。
哈哈,去北疆郡游玩的游客,比当年凌墨萧征北疆时带的兵还要多!
她又找礼部要了记载,前朝皇帝封禅的情况,结果礼部说,最近一百多年,都没有皇帝去泰山封禅,还是高祖去过。
但那时才初立国,去的人数不过两千余人,仪式也极简单,完全没法比。
这一次的礼仪还得那些大儒和礼部官员们,到泰山之后,再根据现场情况商议出祭祀礼仪来。
冬素无语,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要现场商议来!这么草率的吗?
我还当每年逢年过节祭祀的礼仪,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呢,原来很多都是你们礼部现编的啊!
不过咱们要抓住重点,在她看来,祭祀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游泰山啊!
特别是那首‘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名诗一出,无数人都心向往泰山。
冬素怀疑百官这么积极地提出封禅大典,也是想去泰山一游。
冬素本来还想带阿爷和沈父一起去的,但两人都拒绝了,阿爷的理由是他年纪太大,不适合舟车劳顿。
他这辈子还不知道能出几次远门,他要把机会都留给回光州。
沈父的理由就更简单的,他的腿,不适合登山。
因为女眷只有皇后和公主,还有月见和小满。
另外阿沅姐负责带医护队随行,蒋氏和二姨母、陈落雪等人都没来。hTtPs://M.ensotemple.com
封禅大典是大祭,本来连公主和皇后也不应该来的,但本朝皇后身份特殊,她要不来,估计皇上也不会来。
所以皇后携公主同来,没一个官员有意见,且还很欢喜,皇后同行,陛下的心情会好很多。
这一路为显国力强盛,皇家威仪,皇室仪仗华丽显赫,冬素乘坐的马车更是镶金嵌玉,极尽奢华。
这种时候她是不拒绝奢华布置的,此时她代表的是大夏国母的威仪和高丽,当然要怎么华丽怎么来。
从幽州到泰山,比从长安过来近多了,不足千里。
先帝渴望了一辈子,能外抗敌国,内治士族,好有政绩提一提泰山封禅。
可他至死,别说来泰山,连长安城都没出过。如今凌墨萧替他偿了此愿。
到泰山的官道修的极宽极结实,冬素怀疑百官早有此打算,地方才提前将路又重修了一遍。
她看史上记载,皇帝封禅时若遇路不通,或不便车驾行走,便是拿人来添路,也要通行,绝不能耽误吉时。
有记载的就有两起,一是拿死囚的尸体填路,一是拿敌国的俘虏铺桥。皇帝的马驾从尸山血海上走过,去泰山向天地神灵诉说自己的政绩。
冬素觉得,除了前朝时的活人陪葬,便是此事彰显皇权至上的同时,又将人命如草芥,表达得淋漓尽致。
她再次庆幸,三年前就让各州之间修官道,而往泰山这条路,地方又加修过,别说用人命,就算是狗命羊命都用不着。
她的车辙永远不会从尸山血海上滚过去。
这一路注定走不快,队伍太过庞大,且春天多雨,一遇雨天就耽误赶路。
冬素发现,除了她一家五口,别的官员权贵,都担忧好紧张的感觉。
生怕因为耽误行程触怒陛下,冬素笑对凌墨萧道,你这‘暴君’演得很成功啊!
凌墨萧再次肯定地表示,暴君比明君好办事多了。
直到四月初六才到泰山脚下。安营扎寨后,提前赶来的礼部官员和大儒已经拟好封禅流程。
并且带人将高祖走过的登山道重修一遍,拓宽了些,更易攀登。
首先第一点,冬素就庆幸阿爷没来。所有人徒步从泰之阳攀登上岱顶,举办祭祀大典。
刻石碑以诵陛下之德,再从泰之阴下山祭后土娘娘,整个仪式才算完成。
冬素忙问礼部,这岱顶在何处?庆幸的是,不是后世的山顶,否则走断腿也上不去。
此时后世的泰山道还未开凿,她问过礼部官员,爬上祭祀的山峰,需要两个时辰,那还能接受。
龙凤胎早就表示,不管有多高,他们都要自己爬上去,且不让护卫背。
冬素便问三宝,他是要和哥哥姐姐一起上去,还是小满姑姑陪着在下面等?
三宝从刚才的对话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郑重回答:“我要护卫背上去。”
冬素一阵无语,这个小懒虫,压根没想自己爬啊!
凌墨萧却大笑着表示,三宝这是遇到困难不退缩,该表扬,不用护卫背,他亲自背。
冬素当然不同意他来背,你可是来封禅的,真有神灵在关注,发现你扛着个娃娃,像什么样?
甲四找了几个当地人背着登山的竹篓,铺了绵垫子,放了个小板凳,三个孩子都能背着走。
有他和甲十八、沈林钟、仲阳、青牛、莫修谨几个,压根不用护卫。
看到那竹篓,小满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冬素知道,她是想起阿爷也是用这样的竹篓,把她和小虎从麻城挑到光州的事。
那一路,可比登泰山难上千百倍。
这场大祭祀顺利的出乎所有人意料,当天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明媚,登山的路上无人一受伤,连最老的白胡子老御史,都没掉队。
当时老御史说要随行时,冬素是真想劝他别跟来了,比阿爷年纪还大两岁,何必受这罪?
但这些文官好像对泰山封禅有执念,简直比皇帝的执念还深。
好像能随皇帝登上泰山,再将自己的名字定在封禅名单上,是文官这辈子的至高追求一样!
冬素不好意思问别人,本来想问庞先生,结果发现他的情况跟那老御史差不多,激动的泪水涟涟。
其中有几个生病的御史言官不能随行,那表情如丧考妣,直言是其终身的遗憾,估计到临终都无法释怀。
搞得冬素都想说,不如等你们病好了再赶过来,快马加鞭能追上队伍。
结果礼部说人名是开始就定下的,不在名册上是不能来的,这些生病的官员只能留守京城。
她还想再去问问小盼哥,但一看这情况,不用问了,她已经很确定,泰山封禅根本不是皇帝一人的政绩功德。
而是满朝文武,不,应该说是天下百姓,所有人的功德。大夏国运昌盛,能上达于天,凡是大夏子民,皆有一份功。
凡是能泰山封禅的皇帝,都将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千古名帝能排上号的。
登山太过顺利,龙凤胎竟然从头到尾没坐过背篓,哪怕脚磨出血泡来,也坚持要自己走,顶多让大人牵着。
太子如此坚强也就罢了,连小公主也这么坚强,百官顿时赞不绝口,仿佛自己也有了力量,脚步都轻盈了起来。
搞得冬素都不好意思说累了休息一会,只是在走不动的时候,凌墨萧搭手扶着她。
只有三宝,这个小厚脸皮,才走一小会就要坐背篓,人家还理所当然地指着队伍说:
“数我最小,我腿短,爬不了山。”
甲四几个乐得背他,他们很喜欢逗二皇子说话,觉得这个小人儿说话又有趣又可爱,就是有时候他问的问题,让人不知如何回答。
反正大家都抢着背他,觉得背着他聊聊天,疲倦都消息了。三宝就这样一路背上了山。
山峰祭祀之前,别人在分跪拜的位置,礼部在教导祭祀的礼仪,只有冬素,在操心会不会引发山火?
呃,相信凡是从种花家来的儿女,上山后要焚香烧纸的,都会操心这个问题。
她还不好意思让礼部去查,怕礼部觉得她不够虔诚。皇后娘娘这操心的问题也太与众不同了。
幸好还有小盼哥,她悄悄将自己的担忧跟小盼哥说了,小盼哥很肯定地告诉她,不会发生山火。
附近有山涧水,并且春天山里潮湿不易起火,冬素这才放心。
礼部送上刻好的石碑,凌墨萧牵冬素一起去看,冬素扫一眼,发现把自己的政绩也写了上面。
像监国、建海军、办医学院、治理瘟疫、推行平民教育等等。
事情确实是这个事,但礼部的人太会夸太会吹嘘,简直把她写成千古第一贤后了。
她觉得真按这碑上记载,过个几百年,肯定会传出她是天神下凡来着。
她只觉脸在发烧,羞耻的慌,赶紧对凌墨萧道:“写的很好,不用我看了。”
等听说一会礼部还要诵读这碑上文,让来参加封禅的一万五千人全部听到,且后面还要写成文传遍天下。
冬素尴尬到脚趾抠地,一会诵读的时候自己默诵心经,真有神佛的话,请不要怪我啊!
凌墨萧却很满意,他看冬素的功德,比看自己的还要认真,甚至嫌石碑太小,皇后做的许多事都没刻录上。
等后面写文史记的时候,再把遗漏的加上。
冬素为缓解尴尬,对大宝道:“你记清这个流程啊,以后你还要带百官来封禅呢!”
一闻此言,大宝急了,他记不住啊!
并且,父皇和母后做了这么多大事才能来封禅,我以后能做什么事呢?
敌人都被父皇打完了。
还是妹妹贴心,牵着他的手安慰说:“哥哥别急,我帮你记着。”
小三宝也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帮哥哥记。”
大宝欣慰地点点头,一手牵弟弟,一手牵妹妹,郑重道:
“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再来泰山封禅。”
冬素强忍着没哈哈大笑,小孩子真好骗,人家礼部记得清楚着呢,哪里用你们记流程!
大典之时还发生了一件记百官大喜的事,皇帝这边才焚了香,隔了几座山峰外的天边上,竟然出现一道彩虹。
这要冬素说就太寻常了,定是那片地方下雨了呗!要么就是墨门搞出来的小花招,故意给封禅大典添话题的。
不过后者很快被她排除了,因为李念鱼对封禅也很重视,不敢去搞这样的花招。
反正百官认定这是天降吉兆,是上天对天子满意,对朝廷满意。
就这样泰山封禅大典完美结束,下山之后,凌墨萧封赏随行的百官和权贵,人人都有赏。
才在天竺之战立下大功,封了爵的甲四上前领赏时,向帝、后提出一个请求。
那就是他想去巡游四海,去找到皇后娘娘所说的美州,找到更多高产的粮种,还有墨门需要的橡胶。
这件事月见之前就跟冬素说过,冬素自然答应。
甲四远征天竺之时,月见就在她身边学习航海知识,找通往美州最近的航道。
凌墨萧答应了甲四所求,派给他一艘战舰,百艘战船,包括海军、水手、船工、医护、商队全部人数共有三万人随行。
此行不止要找到美州,还要让四海知晓我大夏海军之强大,臣服于东方的大夏国。
同时开辟新航线,大夏的海商能走的更远。
月见和甲四不随大部队回京城,直接到海港扬帆起航。冬素将玉米、番茄、花生、土豆、辣椒、橡胶等作物的图样给了他俩。
又将找丁启新做的地球仪送给月见,临时别,两姐妹是执手相看泪眼,搞得凌墨萧又吃醋了。
他和冬素分别几次,都没见冬素哭过。冬素对月见是真亲啊!
甲四和月见带着船队一走,凌墨萧就派官员往百越、交趾一带,开启开山护林的计划。
等橡胶树一带回来,立即就能种植。
数李念鱼最急,要不是凌墨萧不许,他都想跟甲四一起出海找橡胶树了。
有一次冬素带孩子们去墨门玩,听他在蒸汽机半成品面前念叨,万一他活着的时候没把蒸汽机造出来,会遗憾终生的。
大宝是个老实孩子,竟然说:“李大人应该娶妻生子,把你的遗愿传给孩子。”
李念鱼:“……”
还是二宝会安慰人:“我沅姨说医疗越发达,人的寿命就越长。李大人努力活久一点。”
李念鱼:“……”
三宝更直接:“等我长大了,肯定把蒸汽机造出来!你只要活到我长大就行了。”
这孩子过三岁生日之后,说长篇大论都不是问题。
好嘛,三个孩子一通安慰,成功把李念鱼安慰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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