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女婿孟忧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原本江寒推辞过后,也该由自己来作这一篇序了,结果偏偏……
倘若江寒这一篇序作得不好那也便算了,倘若他作得好……
但人的名树的影,江寒名气如此之大,恐怕真有可能作出一篇不错的序,如今只能希望他发挥失常,作得不好。
在场的宾客脸色各异,有面带笑容的,有满脸不屑的,有一脸看戏的,也有满脸期待的。
孔云世子脸色微沉,不知为何,听见江寒的话,他心里竟涌出不好的预感。
这主要是当日除夕文会上江寒给众人的震撼,当日连他也以为江寒不可能连作十首诗,结果江寒不仅作出来了,还首首皆能传世。
身旁的孔实微微冷笑。
有下人捧笔到江寒身前。
江寒拿起笔,便在纸上挥毫,同时高声吟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听了这第一句,有文人微微点头。
孔实脸上的冷笑更加浓郁,这开头不过是老生常谈,平庸至极!什么所谓的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
孟忧听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江寒继续挥墨,声音响起的时候,不少人纷纷点头。
不错,不愧是江寒!这几句足见其才华。
孔实轻轻哼了一声,这几句虽然好一些,但依旧比不上他为孔云润色的文章,江寒,今日就让你名声扫地。
江寒挥笔疾书,将这一篇千古第一骈文写将出来: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听到这里,许多人脸上已经变了色,就连景王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坐直了身子,眼睛灼灼地盯着江寒。
“好,当真好,好一个雄州雾列,俊采星驰……”
“骈四俪六,优美至极,江寒的才华果然盖世!”不少人忍不住低声赞道。
“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宇文新州之懿范,襜帷暂驻。”
江寒奋笔疾书,在场的阎都督,宇文州牧都是惊喜不已,都督阎公之雅望,宇文新州之懿范?这不就是写的他们吗?江寒竟然将他们写了下去!
他们刚才与江寒打了招呼,没想到转过头,江寒便在这篇序称赞他们。
他们文学上的造诣也是不低,自然看上这篇文章有传扬后世的可能,说不定他们两人,今后还会因为这一篇文章名留青史。
“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
孟忧本来脸色难看至极,这篇序原本该由他来写,结果江寒却写了,还写的不差,但听到这里时,忍不住面露笑意。
腾蛟起凤,孟学士之词宗……江寒竟然将他称为词宗,说他的词有如腾蛟起凤。
简直将他夸到天上去啊!
此序词藻华丽,对偶严谨,绝对称得上好序,说不定他孟忧也会因为这篇序留名青史。
顿时,孟忧心里的郁闷烟消云散,反而大为高兴。
而一旁的王将军也是一愣,竟然把我也写进去了?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不错,不错嘛!不枉刚才自己去跟他打招呼!
王将军捋着花白的胡须,面露微笑。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天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https://ensotemple.com
江寒继续挥墨,而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已经变了。
这篇骈文词藻华丽,通篇对偶,完全就是一幅画卷。
众人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美丽画卷,不少人忍不住出声赞叹:
“好,好!好一个‘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这篇序实在太美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听到这么一篇序,三生有幸,当真是三生有幸!”
孔云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而旁边的孔实也是脸色阴沉,轻哼一声,虽然这些还不错,但也没有比自己润色过的那篇好多少。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盱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江寒写到这,突然将笔递给秦晴烟,轻声道:“晴烟,为我代笔。”
秦晴烟接过毛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江寒望向窗外,朗声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此句一落,在场的众人尽皆变色,只见黄昏日落,彩霞满天,孤鹜自半空中掠过,而远处水天一色,更是美不胜收。
“好!好一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好句,好句,仅凭此句,定可名扬千古!”
许多文人忍不住叫道。
而孔云脸色灰败,坐倒在椅子上,这两句一出,他再无赢过江寒的可能了!
这两句,实在是太美,太美了!
此刻他竟有些怨恨孔实,若不是他故意激怒江寒,江寒也不会作这一篇序的。
孔实也是脸色难看,身子微微发抖。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江寒念到这,停顿了一下。
众人已经沉浸在这篇文章的韵味当中,品味着那优美的诗句。
江寒看了二小姐一眼,见她写得认真,吟道:“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好,好一个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那王将军忍不住起身击掌道:“我虽年迈,心却未老!尚可操刀杀敌!人可以穷,却不能穷了志气!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江寒继续吟道: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像今日这种盛筵并不常有,我有幸参加这场宴会,就写一篇序记录一下,接下来,就请在座的诸位,如同潘岳,陆机那般,展现江海般的才华吧!
江寒沉吟了一下,便吟诵出这篇千古第一骈文的最后一首诗: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声落,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篇序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秦二小姐也写完了这一篇序,她看着昂首而立的姐夫,久久失神。
姐夫……
“好,好!当真是好序啊!本王从未听过这么好的文章,哈哈,哈哈!”
景王开怀大笑,走了过来,“不错,不错!不愧是江寒!”
此次他的心情是真的好。
江寒在滕王阁上写出的这一篇序,注定是要名扬青史的!
而他作为建造滕王阁的人,说不定也会跟着名留青史!
一开始他还有些恼怒江寒抢了孟忧的风头,但如今却只剩下高兴。
“江寒好才华!难怪传言你是文曲星下凡。”
“好文章,能闻此文,胜饮百杯佳酿!”
许多人也是纷纷赞道。
江寒道:“诸位不必客气,滕王阁高耸入云,乃洪州第一景,能为滕王阁作这一篇序也是在下的荣幸。”
听着这话,景王不禁面露微笑,好一个江寒,不仅有惊世才华,人还如此谦虚!
这时,青萍忽道:“孔老先生,你要去哪?”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孔实已经悄悄起身,走到了门口。
竟然想要溜走。
见众人发现了他,孔实又是尴尬,又是愤怒地停了下来:“江寒,老夫承认你的确有才华,刚才是老夫不对。”
江寒平静道:“刚才孔老先生说了什么?谁还记得?”
青萍笑道:“姑爷,刚才这位老先生说,你有本事便现场作一篇序,倘若你作得出来,老夫立马给你磕头道歉!”
她模仿着孔实的口吻,说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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