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塌陷,说明危险近在咫尺了。”
阮希直挺起背脊,不由得攥紧拳头,呼吸都快了,“那么,现在我们……”
“我们得避开两个事,”文恺一边说话,一边把望远镜收起来,“第一,避免战争。第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陆征河不太赞同他的建议,“北方山多,我们脚下是若干条山岭和山谷,地面裂变一来,没有南方开裂得那么快。”
厉深插.嘴道:“那少主是怎么打算的?”
陆征河朝身后一侧,冲斜后方招手:“地图。”
被命令到的是博洋。
车队全停下来了,博洋也从车上早早就下来,简单放松了一下,开始例行巡逻检查。
现在,博洋正蹲在他的车旁边,手里拿扳手,嘴里还叼了一个手电筒,和另外一位汽车兵一起乒乒乓乓地敲,像是在检查车辆有无问题。
听到陆征河喊他,他从飘雨中回过头来,双眼照射出的微光在暗色中行骋一道浅浅的弧,像前几座城市见过的月虹。
他似乎就是个永动机,永远没有疲累的时候。
博洋话少,动作也足够利索,很快就起身,把手电筒插.到工装裤裤兜里,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地图递过来。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一个红圈落下来。
接过文恺递来的笔,陆征河用红色圈住地图上的War城,再点了点城市往北,也就是他们前方的一块扇形山麓,继续道,“如果不做任何战斗准备,我哥从北面往我们这边攻击,那么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说着,陆征河再在自己所在位置的后方画了个红色的叉,说:“如果地面裂变持续,这里会成为第一个塌陷的地方,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会出问题。”
温度太低,小雨淅淅沥沥,夹杂着雪花。
因为在飘小雨,阮希见陆征河的护目镜上都堆积起了水珠,于是把袖口捻起来,用手腕去擦。
他和陆征河没什么身高差,去擦额头上的护目镜也不需要踮脚,但他一抬头,陆征河恰好抬眼看他,两个人的眼神撞到一起,斜如细针的小雨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粘稠。
陆征河没动,等阮希把护目镜上的水珠擦干净。
望着陆征河倦容疲惫,阮希很想让陆征河钻进自己怀里休息一下。什么战.争,什么活不活得下来,都去见鬼好了。
“又盯着我发呆。”陆征河伸出手在阮希面前晃了晃。
旁边还站着很多部下,阮希忽然羞敛,不太好意思,伸手接过陆征河手里的地图,看了看,惊奇道:“怎么这张又是从War城开端的?”
感觉每次他拿到的地图都不一样,像是实时更新过的,起点总是随着他们的步伐走。
“博洋让人画的,”陆征河笑笑,“我们有专门画地图的战.士。”
“走过一座城就画一张?”阮希不得不佩服军.队的生产力。
“嗯,来不及画的话,也有库存。你忘了?文恺说过,每年我们都会从沼泽之城返回雪山之巅,这一条路大家已经走得很熟悉。”陆征河回答。
“原来如此……”
阮希的眼神从地图上的每一处山岭掠过,再次感叹北方的山如此之高,如此之多。最终,他的目光焦距到了下一城——Xanadu。
这是他妈妈的故土。
且不说这次逃亡旅途,这是一个阮希从小就非常向往的城市。
母亲从远嫁到南方之后,一直到不幸病逝,都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家乡。直到最后阮家派人将其安葬于Xanadu城,才算是魂归故里。
他还在沉思。
忽然,耳畔又出现了异样的声响。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什么山脉震动、地面颤抖的声音了,更像是他曾经听见过的机械响动。
阮希耳朵灵,很快就找准了声音的来向,是北边。
北边,现在就是他们的前方。
那是剩下的路,是一切逢凶化吉的坦途。
他朝前方望去,只见在乌云密布之下,山脉之上,悬停了几架武.装直升机。
这些飞机他似乎见过,感觉很眼熟,应该是曾经送过厉深的同一机型。在暂时没什么动静的环境中,一旦出现动态目标会非常引人注意,这些直升机一来,他们这剩下的二十五个人几乎是全部往天边眺望。
“直升机来了,接人的?”阮希朝陆征河身边凑了凑,小声道。
“嗯,接那批等着回去的战.士。”陆征河说。
阮希没吭声,呼吸绵长,喉咙间堵着说不完的话。
陆征河一只手持.枪,另一只手空了下来。
借着作训服的遮掩,阮希伸手去握,握了一手冰凉的雨水。不过任由雨水有多凉,多湿,他还是能感受到陆征河掌心真实的温热。
“你想走吗?还有机会。”陆征河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
“想破解预言,”阮希张嘴,感觉雨在往喉咙里飘,“我们就要搏一搏,是吗。”
“嗯,如果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就有希望。”
陆征河点头,雨水从下颌线滴落,像运动后流出的汗。
见他这种想要拼一次的态度,阮希又想起陆征河说的那句——
你的危险是我不能冒的风险。
雨还在下,远处的直升机依旧不敢向前。
阮希不想再诸多猜测了,直接将疑问抛了出来:“事到如今,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事态已经发展到需要当事人再次抉择的地步,陆征河一向性子爽快,也不再磨叽。
他直截了当道:“预言说……你会死在我前面。”
说完,一向以冷静自持的陆少主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像说话给自己听:“世事多变,我不得不相信它。”
谈及死亡,相爱中的人总是忌讳。
这一路上面临了太多次与生死的擦肩,阮希每每想起那些危险,心中都是一阵钝痛。
他知道那种心悬挂在悬崖之上的痛苦,他不愿意再让陆征河体验。
他沉默一瞬。
随后,阮希捏了捏陆征河的掌心,想要传递一种安心的力量:“我觉得我们可以破解它。”
“真的?”陆征河很少这么反问。
“真的,”阮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牵手给予了更多的信心,“活下来固然重要,但是对我来说,这一路上去经历什么更重要。所以,我觉得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去试一试。总比之后再后悔更强。”
而且,我最不想让你担心。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阮希明白,如果这一程不靠自己走了,直接坐直升机去雪山,在今后的年月里,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岁岁年年,陆征河都可能会活在一种担忧、小心翼翼,甚至对死亡感到惶恐的状态之中。
既然陆征河都愿意为了自己去拼一把,他也愿意走这么一趟。
他们都想把对方从悬崖边拉上来。
阮希同他对视一眼,坚定的态度不言而喻。
“让直升机走吧,”陆征河回头,对博洋吩咐,“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嗯。”
博洋点头,伏在车后弯了弯腰,转身瞬间消失于暗色里。
过了半小时不到,雨逐渐变小了。
二十五人队伍这边,也已经逐个安排好了事宜,要前进,也要随时准备突如其来的战.斗。
水珠是擦不完的。
此时此刻,陆征河的护目镜上又积攒起了雨水,一缕一缕的,像迎风吹拂的长发,往鬓角和脸颊上流。尽管感觉到了痒和不适感,陆征河也没有空出时间去擦。
他现在怀里握着新换的枪,正在认真地给枪装上瞄准镜。
雨一边小,那些属于北部联盟的武.装直升机结束悬停,朝着Vacant城的山顶机场行进,准备接回他们的战.士。
阮希对这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好奇地问道:“雨小了才能飞?”
“嗯,”陆征河装好了瞄准镜,把新换的狙.击.步.枪端起来调试一二,才一本正经地说:“小雨和中雨都可以飞。但是,它会漏雨。”
“……”
阮希被笑到了,“怎么还会漏雨?”
“因为座舱有漏风的地方。”陆征河冲他眨眼。
做完决定之后,陆征河轻松多了,原本拧起的眉心也舒展开。
他想了几秒,靠近阮希的耳朵,低声道:“不过武.装直升机都是双座的,以后你就坐后边儿当领航员,一下雨,你就给我打伞好了。”
阮希一愣,戳他脸蛋:“我才不跟你飞。”
“痛……”陆征河躲闪不及,脸被摁了个红印。
厉深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连拍巴巴掌:终于有人收拾少主了!!!
他正在傻乐,突然迎上文恺的眼神——有什么好看的?
厉深喉咙哽了一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就是好看啊,少主吃瘪,多有意思?
文恺握了握拳头,挥起来:再看我也让你吃瘪。还看热闹呢?还不快点战.备!!!八零小说网
“少主!上车!”
虽然厉深知道在这时候打扰两人确实不太地道,但是现在抓紧时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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