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三人在食堂吃了顿心不在焉的午餐，走出食堂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不约而同的走向教师办公室。
遗憾但又理所当然的，五条悟和御门九已经离开了。
三人在紧闭的门前站了一会儿，想到下午的课，最终开始转身离开。
一路无话，回到教室的路上，沉默在一年级的三人之间铺张，每个人都是一眼能看到底的情绪低落，严肃着脸，皱着眉嘴角抿紧，一幅思考人生大事的模样。
直到快要到教室的时候，虎杖悠仁才开口，声音有些哑：“伏黑，还有钉崎，”他看着停下步子看向自己的两人，语气是坚定的决绝，“我仔细思考过了，我不会让小九有那么一天的。”
一直大大咧咧好像永远是枚小太阳的少年少见的阴郁，眼睛里头的锐气简直要刺伤人一般：“无论以后是谁，什么情况，想要杀掉小九的话，就先杀掉我好了，反正，我本来就是应该要死的。”
像是被他这番话惊到，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睁大眼看着有些陌生的虎杖悠仁，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栗发的女孩子上前一步，“啪”一巴掌豪迈的拍在虎杖悠仁的背上，将人拍的一愣。
“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大事，”钉崎野蔷薇咧嘴露出笑容，是满脸的得意张扬，“从一开始，我当咒术师就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之类的大义，所以，你和伏黑，你们这些纠结我全都没有，我只知道，御门对我很好，非常好，好到如果不是五条老师，就算拼命，我也要把御门……咳咳！总之，我永远都会站在御门那边！”
“或许对很多人来说，御门是罪恶，但对我来说，御门是哥哥一样的存在，而且，”钉崎野蔷薇说着，睨了一眼沉默的伏黑惠，再次对准虎杖悠仁，神情变得险恶起来，“虎杖你和伏黑早就知道了吧？御门是诅咒什么的，居然不告诉我，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看着钉崎大小姐捏的嘎吱作响的指骨，虎杖悠仁的阴郁根本没维持下去，眨眨眼真诚的看着他：“小九根本没有掩饰过吧，我以为咱们都知道，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钉崎野蔷薇：“……”走开，你这个卡拉卡拉闪光的真诚狗狗颜！
伏黑惠看着他俩自顾自的豪言壮志一番，又火速恢复往常的样子，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和浓浓的吐槽欲望——这一个两个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光是凭刚刚那番话，协会就有理由把你们当背叛的诅咒师处理，私自执行死刑。
而且，什么叫“如果不是五条老师”，钉崎你把什么说出口了啊？！
他扶额，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我认为，我们第一步，还是要去上课的，”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下午的课已经要开始了。”
“嗷！要迟到了！”于是，俩刚才还在中二的孩子立即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往教室里冲，高专除了咒术教学，还有基础的学科课程，这些课迟到了，可是很容易就被记一笔然后挂科的。
伏黑惠看着他们火急火燎的模样，跟在后面，稳重又平和。
“魔虚罗……快要准备好了啊。”
历代继承十种影法术术师还没有人能调伏它，但是，正如御门九所说，经验、过去、别人、历代这些关他什么事，现在是他继承使用术式，不是术式使用他！
不过，此时的御门九和五条悟对于这群青少年的想法和打算还一无所知，他们从咒术高专离开后，五条悟直接带人回了五条宅。
将御门九安抚好留在居室里休息之后，他又迅速安排了一番。然后等到傍晚，御门九醒来刚洗漱完换好衣服，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等他的五条悟。
“九九，我们出去玩吧！”
“哈？”御门九愣了一下，看着五条悟雀跃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好耶！”五条悟肉眼可见的更高兴了，“那我一定会选个更好的地方，上次在京都就不好，后面总被拉着干活。”
“是吗？”御门九挑眉，语气揶揄，“我以为你是已经选好地方才发出邀约的，…阿悟？”
“嘿嘿，九九都猜到”他的语气一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忽然连眼睛都开始闪着光了，“九九，你刚才叫我什么？”
御门九睨他一眼：“名字。”
“不是不是，”五条悟摇头，“就是名字，再叫一边好不好？”
“好啊——”御门九拖长声音，“五条悟。”
“嗯嗯，”五条悟点点头又摇头，“不是这个名字，是刚刚九九才叫的。”
“刚刚叫的也是名字，名字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想听九九喊我那个！”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中午办公室的事情，仿佛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静谧祥和的五条宅内，同夕阳一起晕开的，是五条悟愉悦的讨价还价，还有再次响起的，如同香草冰淇淋一样的清冽低音：“阿悟~”
五条悟大满足，连晚饭时被打电话催着赶紧上交京都陷落事件的概述报告时也没有发脾气，而是全程笑眯眯的“好好好”，感动的伊地知差点要哭出来。
和傻乎乎的伊地知不同，御门九早就对这个男人恶劣的本质知之甚多，见状心下了然，等到他挂了电话，直接开口询问：“你打算交给谁？”
“九九不是知道了嘛~”五条悟，“而且肯定要以九九你的安排为先。”
御门九不置可否：“抓苦力不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啊，五条老师。”
“不过，惠和真希确实该学着上手了，由你来教人，不知道该说是禅院家的幸运还是不幸。”
“唔，”五条悟闻言，难得没有反驳什么，神色微妙，“以五条和禅院的关系来看，估计他们会忍不住想要杀了我。”
御门九想着横滨和东京的安排，还有那些御门家蠢蠢欲动的族老，不走心的随口反问：“是吗？”
五条悟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这可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我没关系！”
“不说这个了，我定了地方，九九决定出发时间吧。”
御门九脑子里还想着咔哒的安排，闻言略一思考就将出玩的时间定在了一天后，所以也就错过了五条悟仿佛预谋着什么的神情。EnSotEmplE
第二天，丝毫不知道自家老师和同学明天要跑路出去约会谈恋爱的一年级三人组终于见到了五条悟和御门九。
其中，御门九露了一面就一头扎进了在高专的工作室，似乎在试验什么符咒和阵法，而五条悟给大家上了一上午课后，就把二年级的人一块召集起来，给他们发了个收集情报、整理逻辑链，完成京都陷落事件概述报告的任务。
他指定禅院真希和伏黑惠作为一作主笔，同时也是负责和高层对接的人，而其余人则负责辅助他们。
禅院真希：“哈？报告也就算了，和高层对接汇报结果什么的……这种事是你的任务吧？居然丢给我们来做，你也太渣了！”
伏黑惠没说什么，但是看着五条悟的目光，分明也是这个意思。
五条悟扭头看向熊猫、狗卷棘和虎杖悠仁：“先期情报我有稍微整理过哦，在教师公寓，”他说着，直接把手里的钥匙丢过去，“喏，你们先去把东西搬过来吧，下午我会带你们熟悉一下。”
熊猫打量了一下留下来的三个人，毛茸茸的大脑袋晃了晃，听话的起身：“棘还有悠仁野蔷薇，我们走吧，悟的教师公寓，我可还没去过呢。”
目睹几人走远，禅院真希再次看向五条悟：“说吧，你是什么想法，特意把我和惠留下来。”
“真希，”五条悟靠在沙发上，声音是没有一点干劲的懒散，“心眼很好用吧。”
禅院真希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哈？”
“我没特意说过，但是你，还有惠，你们都是禅院家家主预备役，这点应该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半晌，禅院真希率先出声，她取掉了一直带着的眼镜，露出来的棕色眼眸中全是嘲讽的笑意：“啊，你搞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家主预备役，而是我自己决定要去掀翻禅院家。”
伏黑惠则只有一句话：“五条老师，我是伏黑惠。”
五条悟没对两个学生的想法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安排：“没什么差别，反正你们早晚要和高层打交道，也必须要学会处理这些不需要动用咒力的事务——所以，为什么不从现在就开始？”
“等级上升可是需要熟练度的，又不是谁都能空降满级。”
禅院真希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直到伏黑惠看着翘着二郎腿满脸悠闲的五条悟，问他：“那五条老师你要干什么？”
“诶~我吗？”五条悟的笑容飘忽了一瞬间，接着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荡漾起来，“我要去看日出呐~和九九一起！”
重音全落在后半句上，像是生怕不知道后面才是重点似的。
伏黑惠：我就不该多嘴问。
禅院真希：“真渣啊。”
另外一边，钉崎野蔷薇看着客厅茶几上几摞文献和资料，不可置信：“五条老师说他整理过？”
狗卷棘：“木鱼花。”
熊猫眨巴眨巴眼睛：“唔，大概是，整理过，但又没完全整理吧。”
几人吐槽完，纷纷撸起袖子开始搬书。
“呼，虎杖要是、在这就好了。”钉崎野蔷薇抱着怀里的书，开始想念虎杖悠仁，“凭他的怪力，这些还不是轻轻松松。”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虎杖悠仁被御门九叫走了，所以这会并没有参与搬书。
“阿嚏！”被念叨的少年打了个喷嚏，但他根本顾不上喷嚏，而是小心翼翼的接过一具细腻温润的白玉人偶，珍重的收了起来：“小九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顺平的！”
“不是哦，”额前搭着黑色刘海的少年露出温和又无害的笑容，深橄榄绿的眸子却有无机质的冷一闪而过，来不及被虎杖悠仁捕捉，就沉到眼底，“少主说我们以前是朋友，朋友的话，是要互相保护的呀。”
虎杖悠仁瞬间被击中了，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用力点头：“嗯嗯！我们互相保护对方。”
御门九看着他：“约定的事，我会做到。”
有那么一瞬间，虎杖悠仁觉得这话好像不是对他说的，不过下一刻，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
“所以悠仁，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该死吗？”
“……”他避开御门九冷冽的笑容，“小九，两面宿傩肯定很棘手吧？”
“是，不过也没有那么棘手，”虎杖悠仁以为这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恶劣诅咒之王应该要出声反驳了，然而没有，这次对方很安静，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般，御门九的话还在继续，“对于现在的状况来说，诅咒不重要，人命也不重要，甚至，实力也没有起到该有的重要作用，唯一毫无争议的只有利益，这才是一往无前的神兵利器。”
“但是——”少年人单纯的热血第一次被掺入成年人的冷漠，虎杖悠仁连反驳，都没有想到像样的，所以只能反问：“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世道如此，规则如此啊。”御门九看着少年茫然的粉金色瞳孔，像是看到了许久许久以前的自己，只不过现在，他是野道士那个角色，“逐利，这是每个生物无可厚非的本能。”
“但我们是人啊！”
“人，难道不是动物吗？”
发觉自己根本赢不了对方的诡辩，虎杖悠仁没有再反驳，皱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小九，你说的大概是对的，世道是这样，规则是这样，但总会有人不容于世道，不服从这样的规则——至少，五条老师是这样的，七海海也是这样的，还有伏黑、东堂……或许人很少，但一定不会消失。”
“而且，大不了我们把这样的规则推翻。”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由于话的内容足够狂妄，所以平淡中也显露出豪气来：“错了就改正，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看着这样的虎杖悠仁，御门九慢慢的笑了，他露出农民伯伯看见长势喜人的白菜一般无二的神情，拍拍少年的肩膀：“有道理，所以要努力啊，改变规则什么，办完这个再去死，利用率也变高了。”
虎杖悠仁快被忽悠瘸了，闻言虽然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反而习惯性的点头：“小九放心，我会加油的！”
“嗯，不错。”御门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带着顺平去帮忙吧，我先走了。”
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险恶状况的虎杖悠仁带着对御门九百分百的信任，笑的暖呼呼的告别：“嗯嗯，小九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和伏黑他们会完成好自己的任务的！”
御门九看着他这副干劲十足的表情，心情莫名其妙变得更好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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