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白日悠悠,殷明鸾赖在殷衢的身上,和他说话:“当初哥哥走之前,给孩子取了一个小名,乞巧儿,可是如今生了两个,谁叫乞巧儿,另一个又叫什么?”
殷衢简单思索了一下:“儿子叫乞儿,女儿叫巧儿,刚刚好。”
殷明鸾皱眉:“乞儿……太难听了吧。”
殷衢笑着刮了刮殷明鸾的鼻子:“贱名好养活,让儿子叫乞儿,希望他能够身强力壮。”
听到了这个解释,殷明鸾略微满意乞儿这个名字,可是想到一些别的事情,让她一下子有些不得劲。
儿子和女儿都是殷明鸾的心头肉,可是一出生,赵太后看着小孙子喜不自禁,连声说,皇帝终于有后。
虽然后来赵太后也逗弄了小公主,但是殷明鸾瞧着,赵太后的喜悦略有收敛,让殷明鸾不由得更加怜爱小女儿。
如今听了殷衢这话,她是不太满意的。
殷明鸾轻哼一声:“哥哥只顾着儿子健康,别忘了女儿。”
殷衢哑然失笑。
他一搂殷明鸾,在她咬了咬她的耳垂:“想什么呢,都是你的孩儿,朕难道会厚此薄彼?”
殷明鸾瞪他一眼,不搭理。
殷衢道:“好,那就女儿叫乞儿,儿子叫巧儿,如何?”
殷明鸾这才满意。
但是满意不过一刻,她有些纠结地琢磨着这两个名字,等到走到外间,看着虎头虎脑的巧儿还有粉雕玉琢的乞儿,她有些失悔。
她看着殷衢俯下身子逗弄乞儿,张张口,不知道要不要重新商量一下名字。
玉秋这个时候走进来了:“小皇子和小公主饿了吗?”
殷衢负手,说道:“如今有名字了,叫乞儿和巧儿。”
玉秋抱起了乞儿:“巧儿小公主要饿了吗?”
殷衢说:“公主是乞儿。”
玉秋像是有些愣,抱了公主,出去了,檀冬就抱起了小皇子,边走边问:“皇子是乞儿,巧儿?”
“巧儿。”
殷明鸾叹了一口气,于是作罢。
殷明鸾想着,那就赶紧取个大名吧,不叫小名就会把小名给忘了。
她很难想象,未来某一天,她要看着一个英武少年叫巧儿,对着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叫乞儿。
于是殷明鸾拉住了殷衢,说道:“既然小名已定,那么叫什么大名呢?”
殷衢想都没想,说道:“乞儿叫殷武威,扬我国威。巧儿叫殷佑安,佑护一国安宁。”
殷明鸾看样子要哭出来:“你要管女儿要殷武威?”
殷衢说道:“朕的公主,要巾帼不让须眉,你肯定也希望女儿不输儿子吧。”
“我不许,”这一次,殷明鸾格外坚定,“重新想!”
这两个名字是殷衢在大帐里左思右想好不容易得来的,见殷明鸾不同意,他也没坚持,无奈叹了一口气,开始凝眉深思。
他说了几个名字,殷明鸾始终不满意。
终于,殷衢恍然明白了殷明鸾不满意的原因了,他笑着叹了一口气:“留下威这个字,不过用采薇的那个‘薇’如何?”
殷明鸾念了念,殷薇。
听起来总算是个小姑娘的名字。
于是她终于说道:“好吧。”
转眼到了乞儿和巧儿一周岁。
一大早坤宁宫就开始准备抓周礼。
各种稀奇古怪的珍贵玩意儿都挑拣出来,长春宫,乾清宫又可劲儿地送东西过来,生怕孩子们抓不到他们喜欢的东西,讨不到好兆头。
殿内铺了两张大案,一边摆着的写经书、印章,纸墨笔砚,另一边摆着些首饰、胭脂、帕子和书籍。
玉秋和檀冬一人抱着一个娃娃。
乞儿和巧儿渐渐长大了些,都是圆胖可爱的模样,手臂如同藕一般,一节一节的。
他们两个小人,看着屋子里站着许多人,地上还摆着些新奇东西,眼珠子圆滚滚地转了起来。
乞儿立刻兴奋起来,双手挣扎着就要下去,玉秋费了好大力气才按住了她。
巧儿则乖顺许多,在檀冬怀里咬着指头。
等东西都摆好了,玉秋和檀冬将两个小孩儿放下。
乞儿和巧儿摸来摸去,弄得大人们倒是有些紧张。
原本他们两人一人一张大案,可是乞儿渐渐管不住了,直往巧儿那边爬。
玉秋把她抱了几次,最后殷衢出声:“罢了,随她吧。”
于是两个小孩儿撒起欢来。
眼看着巧儿往乞儿的胭脂盒蹭过去,殷衢不由得凝重了脸色。
殷明鸾悄悄撞了撞他的腰:“哥哥,放轻松。”
殷衢沉重地点头。
接着巧儿很快被一边的书籍吸引了注意,殷衢松了一口气。
而乞儿则是左摸摸右摸摸,最后,竟然一把抓起了镶满了宝石的匕首鞘。
殷衢顿时高兴了。
殷明鸾却有些不高兴。
边上,檀冬立刻说吉祥话:“我们公主是个护国小公主呢。”
殷衢扬声:“赏。”
再看巧儿,他好像终于抓住了一个东西,在手中紧紧捏着,好奇地往里看。
殷明鸾也好奇:“是什么?”
大人们都盯着巧儿,想要看个究竟。
最终,还是皇后娘娘不稳重地喊出了声:“蜘蛛——”
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殷佑安和殷薇已经快五岁了。
某日,皇帝和皇后决定,在小皇子和小公主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观察一下他们二人。
他们首先去看闹腾的小公主殷薇。
御花园内,小殷薇穿着小小的襦裙,头上戴着凤钗和亮亮的宝石,看起来是一个小淑女。
殷衢和殷明鸾走到树后,暗中观察。
殷明鸾放心地点了点头。
可是下一刻,小殷薇躲开了她的宫女,开始抱着树就要往上爬。
殷明鸾心都要吓掉了,就要走出去喝止,殷衢拉住了她:“宫人总说乞儿顽皮爬树,这事她轻门熟路,不碍事,看着吧。”
殷明鸾再看看那树,是一个矮矮的树墩子,于是也略微放下了心。
小殷薇爬上了树,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公主,快下来吧。”
小殷薇在上面做鬼脸:“不下不下。”
宫女仰头说:“那奴婢上去。”
小殷薇:“不许!”
宫女问道:“公主怎样才能下来?”
小殷薇看起来在思索:“嗯,我要小夫君,要好多好多个小夫君。”
这话一出,殷衢的脸都黑了。
殷明鸾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们是公主,不吃亏。”
那宫女似乎见怪不怪:“等公主长大就可以有小夫君了。”
小殷薇却哼了一声:“我现在就要。”
宫女敷衍:“好好好。”
小殷薇开始掰手指头:“我要……嗯,小表弟不错,我要他。”
她又想了想,兴奋起来:“我要陆尚书,陆尚书!”
躲在树后面的殷明鸾和殷衢齐齐怔了一怔。
陆桓已经官至尚书,周朝不设丞相,而陆桓可以算是当朝官员第一人,比肩前朝丞相。
当年的翩翩少年渐渐成熟,位高权重却温文尔雅,是上京多少少女心中的檀郎。
只是殷明鸾如何也想不到这少女包括她五岁的乞儿。
这丫头,真是……
接下来,夫妻二人都不打算听下去了,他们齐齐转身,路上只听得见……
“要打一下吗?”
“打吧。”
“什么时候打?”
“看过巧儿之后,酌情打屁股。”
桃花树下,殷佑安在安静地看着小人书。
殷明鸾暗自点头,总归有个让人省心的。
忽然间,一阵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在了殷佑安的小人书上。
殷佑安鼓起了包子脸,很认真地看了看这几片花瓣,然后他站了起来,像模像样地吩咐宫女:“把罐子拿过来。”
殷明鸾好奇,什么罐子。
不一会儿,宫女拿来了罐子,殷佑安将小人书上的花瓣抖进罐子里,然后仰头看着树上的花瓣。
殷佑安吩咐:“将花瓣都收起来。”
殷明鸾和殷衢悄悄地咬耳朵:“巧儿很是沉稳,有几分哥哥当年的风范。”
殷衢点头。
可是接下来,却出乎意料。
殷佑安说道:“将花瓣捣碎了,掺上皂粉。”
宫女问道:“殿下要沐浴吗?”
殷佑安沉稳应道:“嗯。”
殷明鸾很快就想到巧儿乳娘的抱怨。
“小殿下太过精细了,兴致来了,每日要沐浴三回呢。”
合着一天天里,就干这事?
年轻的小夫妻忽然感到了无比的惆怅。
殷衢一把拉过殷明鸾,将殷明鸾揉进了怀里。
殷明鸾趴在殷衢的胸口,眼睛眨巴:“做什么?”
殷衢笑着说:“闹心,再生一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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