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照顾到大的女孩,有着肮脏的念头。
后来，这个秘密变了。
变成——
好想见她。
1.
病房中一片白，犹如落了一夜的雪。
顾维安躺在床上,他枕边的手机上，仍旧是白栀给他最后发的那条短信。
字数不多,他却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
闭上眼，伤口不怎么痛了，倒是胸口有些发闷，颤栗不止的疼痛纠缠，像被尖锐的刀子刺中。
日日夜夜养着的一块心头肉，如今血淋淋地剜下来。
刚开始并不痛，只是震惊,惊过之后,那股牵扯到全身神经的剧痛才开始蔓延。
但顾维安无法挽留。
他没有这个能力。
不能。
顾万生是老人精了，这些年换下不少老人，顾维安私下里和他们联络，收集薄弱点和资料——
他势力盘踞十几年，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扳倒的。
顾维安闭上眼，黑暗安静笼罩。
他仿佛看到了白栀在黑暗中静静站着,不停地掉着眼泪,忽而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气鼓鼓地说：“以后不理你了。”
顾维安想伸手去拉，又克制收回。
他不该因私欲将她拉到这沉不见底的深渊。
她该永远站在光明之下。
顾维安的伤口好的缓慢，心口的麻木像是在刻意回避失去她这件事。
偌大的城市中，他如今唯一可信任的只有夏雅之。
他亲手捞出来的人。
顾维安仍旧冷静地吩咐夏雅之做事,他按照医嘱复健,饮食,如常生活。
直到午夜，他从梦中醒来，神智尚不清醒，下意识想去拿手机去看白栀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哪怕有着时差，他仍旧不想错过她的消息。
顾维安再一次看到了她分手的短信。
他们已经分手了。
她提的。
前些日子被麻木掩盖但钝痛在这个夜晚忽然彻底侵袭，强烈的冲动令他短暂失去理智。顾维安连夜订回京的机票，哪怕身体尚未痊愈，他忍着痛，未曾合眼，返回她在的城市。
北京暴雪，他被困在机场。
大部分交通工具都停了，部分地铁停运，顾维安顶着风徒步步行，去白栀的家中。
他想要告诉她，再等一等。
等过去这一段时间，给他些时间，让他处理好顾万生。
他会尽快完成学业，尽快回国，尽快——
但顾维安并没有见到白栀。
他衣服被雪水浸透了，冷的发颤，仿佛骨头里也是冰渣子。
林思谨，白栀的父亲拒绝了他。
顾维安当然明白自己身份的特殊，也懂得身为父亲的顾虑。他平静地向他道歉，然后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白雪皑皑，但他的眼前像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
顾维安呼出冷气，忽觉风雪也并不是多么寒冷。
2.
两年后。
顾维安开始失眠。
他并不排斥休息，梦是如今的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白栀的机会。
但梦境却越来越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维安却很少能够梦到她。
就像他有意无意去了t大多次，却始终遇不到她。
生活并非偶像剧，顾维安并非幸运儿。
哪里有这样多的巧合。
偶有一次，梦见高中时刻，她背着书包，安静地坐在篮球场外，撑着脸颊看他们打篮球。
身侧的同学调侃顾维安：“你的小女友来啦！”
顾维安笑笑，让他们少胡说，径直朝白栀走过去。
她开心地跳起来，脸颊被太阳晒得发红，眼睛亮晶晶。hTTps://WWw.eNSOTeMPLe.com
顾维安梦见自己那个时候就向她表白了。
“你等我，”顾维安说，“你等我四年，我娶你。”
梦境在这里戛然而止，顾维安从黑暗中惊醒。
他打开灯，披衣下床，在灯下仔细为她写信。
一个栀子的栀。
他写了两遍，都不够完美。
那些寄不出去的信，一封压着一封，整齐地收起来。
顾维安沉默地落下最后一笔，灯光衬着他脸颊如玉，他丢掉笔，闭上眼，听到空寂房间中，只有他自己的心跳。
3.
得知君白集团资金链岌岌可危这个消息时，顾维安第一反应是：“白小姐呢？”
白栀从小娇生惯养，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她脾气和过世的白老爷子一样正直，热心肠，这很好，但在如今的商业竞争中，就欠缺了些东西。
他有意将自己准备投资的风声放出去，等待白锦宁上门。
等待她提起结亲。
事情如顾维安所想一般顺利。
也如顾维安所想的一样，白栀已经不爱他了。
她的眼睛最不会欺骗人。
明明是为了父母为了家族才不情愿地过来见他，却还要假装见到他很开心的模样。
顾维安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白栀而言，他已经是一段往事。
是他一直停留在过去，始终没有走出。
还在等待她的垂怜。
这也未免过于可怜。
他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卑劣，卑劣到用婚姻来约束她。
顾维安不知。
不清。
婚后当晚，顾维安不是不想得到她，他甚至想，既然已经做了坏人，不如更坏一些。
剥掉衣服，掀开裙摆，他忍着藏了多年的涩和苦去吻白栀，却尝到她温热的眼泪。
瞬间烫伤了顾维安。
她在哭，哭的很委屈，疼的脸都皱起来，似乎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他。
顾维安停下了。
即使是做坏人，他也无法对白栀下手。
婚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这种心情。
用运动来试图平息那些不可见人的欲望，免得失控伤害到她。
不同房，给予她充分的、独立的思考时间……
能给的，顾维安全给了。
顾维安想要白栀接受他，而这并不是件易事。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白栀重新接受。
毕竟这婚约是他自己“骗”来的。
顾维安这样想，也用这些理由成功说服自己。
一辈子还长，他总会有希望。
他也终于等到了希望。
4.
白陶陶的五岁生日。
顾维安和白栀早早请了假陪宝宝庆生，一直玩闹到十一点，才哄了白陶陶去休息。
白栀先去休息了，顾维安回卧室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看书，听到后面动静，开心地转身，搂着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顾维安加深了这个吻。
气氛温柔适宜，在进一步之前，白栀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轻轻地说：“倘若当时我们没有分手，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不算错过，”顾维安笑了，他平和地审视那些岁月，最终给予妻子一个温柔的吻，“栀子，你从来没有错过。”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啊。
他此生唯一的心动，从开始到余生，始终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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