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YN真的太狗了。”刚接受完采访的队长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
今天这场常规赛的对手是刚更新换代的TYN，作为老牌强队，其今年表现并不乍眼,虽保持全胜纪录,但都是险胜，运气加持。昨晚教练分析战术时，也认为是轻松拿下。
没想到交战后,他们才发现对手之前一直藏拙,今日才亮出压箱底的实力,EDGL直接被打懵。
好在关键时刻，温胜寒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杀出血路，完成逆袭。
教练看着心思重重的众人：“吸取教训，向前看，今天也算顶住了,给大家定了金凤楼的包厢,敞开吃。”
“教练,我请个假，晚上有约。”温胜寒拿着手机，眉眼带笑，头也不抬道。
教练有些意外,温胜寒是不与人亲近的性格，莫非是恋爱了？
战队倒也不禁止队员恋爱，只是温胜寒如今在上升期，女粉丝又多得离谱，担心二者会发生冲突，教练婉转道：“把你朋友带过来一起啊？”让他把把关。
温胜寒摇头：“不了。哦对,教练，我晚上会在外面开个直播间。”
教练喜出望外，一副孩子终于出息的表情。要知道，温胜寒每个月都要到最后几天，被他逼迫着才完成直播份额。
不过教练很快又想起温胜寒有约的前提。
等下，这家伙不会脑子不清楚，直播什么和女友**、打游戏的日常吧。
教练：“外面直播可以，不过内容要报备一下？你是要打游戏吗？是单人直播吧？不会连线什么的吧？”
温胜寒：“直播下葬礼。”
战队教练和队友都停下手中的活，一脸惊恐地看着温胜寒。
不是吧，老温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什么深仇大恨要直播葬礼？
难道要对着镜头“老铁们，现在要准备出殡了，大家双击666！”
或者在下葬仪式时，“老铁们，准备下葬了，大家兰博基尼刷一个！”
想想就惨无人道。
温胜寒看着手机屏幕。
【温胜寒：（餐厅地址定位）】
【温胜寒：六点行吗？】
【王飞牛：好，我刚和老板说提早下班，老板答应了。】
温胜寒满意地收起手机，抬头，便看到一张张震惊脸。
“干嘛？”温胜寒蹙眉。
经理语重心长：“小寒啊，我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既然人走了，深仇积恨也一起散了吧。再说直播这事也不好。”
温胜寒听得云里雾里：“说什么呢？我上次不是说要给小强弄个葬礼直播吗？正好这个月直播任务还没做完。”
战队经理眼睛一亮，宠物小蟑螂流量很大，蟑螂的葬礼，排场自然也不差。
经理：“行，我现在就帮你发预告。跟平台说下，给个推荐位。”
辅助小酒：“可是哥，你不是把蟑螂扔了吗？要临时抓一只？”
温胜寒收拾好东西，摆摆手：“用不着。”说罢，看了眼时间，戴好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离开会场。
==
王飞牛按照导航，来到了温胜寒发来的地址。
“靠，败家。”王飞牛看了眼装潢，便知这私人会所不是他这种打工仔能够承担的价格。
“有预定吗？”美女服务员笑容甜美的问道。
王飞牛喜欢甜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约了赏竹厅。”
服务员带王飞牛到三楼走道最内里的一间。
温胜寒已经在屋内，正在架设直播器材，朝他摆了摆手。
王飞牛打量着包厢的装潢。包厢很大，除了餐厅洗手间外，还有间带沙发的书房。
“先吃饭。”温胜寒从书房走出来。
很快，服务员端来了早已点好的食物。菜品摆盘极为精致，颇有意境。
“都是这的招牌菜，你试试。”温胜寒熟练道。
王飞牛却兴致不高：“弟弟，钱不能这样浪费。”
温胜寒嚼着嘴里的河豚鱼肉，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两人初遇是因自己借钱的玩笑，王飞牛至今都认为他生活拮据。
温胜寒索性实话实说：“飞牛，其实我还挺有钱。”
王飞牛一脸“你就打肿脸充胖子吧”的表情，直接略过话题：“你说要给你的宠物建个网上墓？你的宠物是什么？猫？狗？”
温胜寒忍住羞耻：“蟑螂。”
王飞牛：……
半晌，见温胜寒没有搞笑的意思，王飞牛摇摇头，果然是年轻人的世界啊，他这个老年人跟不上朝代了。
一顿饭吃罢，温胜寒将人拉到书房，准备进行直播。
“你……干嘛？”王飞牛好奇。
温胜寒：“做场直播。你不是烦恼你那个项目流量下降厉害吗？我帮你引个流，算帮你一点小忙。”
王飞牛笑得贱嗖嗖的：“哎呦，我们大学生长大了，都会替哥哥着想了。”
温胜寒明知是被揶揄，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随手剥了一颗山楂糖丢进王飞牛口中。
王飞牛到主桌端了两杯柠檬水，翘着二郎腿坐到温胜寒身旁。在他看来，温胜寒估计是个游戏小主播，每天想直播内容想到发愁的那种。给只蟑螂做丧礼直播，明显是哗众取宠想博取关注。
下一秒，王飞牛就看到了温胜寒的粉丝数：3566W。
王飞牛一口柠檬水喷了出来。
==
【温胜寒直播间】。
‘竟然提前了？惊呆！世界第九大奇迹吧！真的是上直播像上绞首台的温大神吗？’
‘大神下午太神勇了！’
‘为什么首页直播间的标题是‘蟑螂的葬礼’？’
‘EDGL官博都贴预告了，今天大神要亲自为宠物举办纪葬礼直播’
‘呕，消费宠物，惨无人道，连死宠也不放过，磕人血馒头！’
‘管理员速度滚粗来干活！’
……
王飞牛看着温胜寒刚进入直播间，收看人数就如火山爆发般飞涨，不禁咋舌。
温胜寒：“今天不打游戏了，为我的宠物举办一场网络葬礼。”
说罢，看向王飞牛，等对方帮忙操作。
‘这小哥谁？工作人员吗？没见过？’
‘温哥一直很帅，但感觉今天格外帅’
……
王飞牛看着弹幕，忍不住问：“你很有名吗？”
温胜寒没回答，倒是收看直播的观众沸腾了。
‘666，要不是这哥们眼神单纯，我以为黑子混成工作人员了。’
‘不出名，一点都不出名，我温哥也就是一年上过一百多条热搜而已。’
……
温胜寒没有理会喧哗的弹幕，看向王飞牛。“你来帮我操作。”
王飞牛点开【临终】的界面。
“neversendtoknowforwhomthebellstolls”温胜寒看着网页上跳出的字幕。
王飞牛：“呦，英文发音不错嘛。”
王飞牛注册完账号，激活了苟玳送的包年会员。王飞牛暗想，如果老板知道自己给一只蟑螂开通了尊贵的会员，会作何感想。
“先来给你家宠物挑个地址吧？”王飞牛问。
温胜寒选了北城。
“来一张宠物照片。”王飞牛道。
温胜寒从桌面的‘小强’文件夹中挑选了一张蟑螂的全身图。
王飞牛看着高清图片：生理不适是怎么回事？
王飞牛：“设置好了，你现在可以布置灵堂、坟墓和花园了。”
温胜寒非常难得的和观众互动：“你们觉得应该选哪个。”
弹幕非常激动，以前温胜寒都把直播间当做摄影机在用，丝毫没考虑观众。
‘布置得喜庆一点，红红火火的，能够福佑我EDGL战队。’
‘大神，我刚也打死了一只蟑螂，虽然不知公母，但可以合葬吗？这样小强在底下也不会孤单！’
‘花园要种满玫瑰，表达我们对小强的爱！’
……
温胜寒选取了几条靠谱的建议，念给王飞牛，王飞牛按照要求一一设定。
十五分钟。
王飞牛：“全部弄好了，如果有人要来探望，可以根据地图查找，也可以直接输入墓碑号1998345快速跳转。”
王飞牛话音刚落，屏幕右下方的当前祭拜人数便从0跳到199。王飞牛还没反应过来，该数字就以眼花缭乱的速度跳动起来，很快变成了看不清的六位数。
最终，数字落点落在了20万。
弹幕上，观众疯狂哀嚎。
‘为什么我进不去了？’
温胜寒将问题复述给王飞牛。
王飞牛急忙联系了肖钱，确定了网站的设定是单页浏览上限不超过20W用户。
王飞牛倍感震惊：“你这真是活粉啊，不是买的？”
‘黑子混成工作人员石锤了！’
‘虽然粉丝数都会注水，但我温哥的粉丝数向来一骑绝尘。’
‘为什么这人问这么无理的问题，老温竟然没生气，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
‘磕……磕到了？’
……
温胜寒看着屏幕上的讨论，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就像小熊偷偷打开蜜糖罐子，哆到几口蜂蜜般甜蜜。
王飞牛没注意到温胜寒的情绪起伏，他只看到后台的高香、祭品、鲜花成几何倍数般增长。
这和参观人数不一样，这些道具都是真金白银的。
王飞牛在心底快速估算，顿时被数字吓了一跳。
‘必须给我们小强牌面！’
‘呜呜呜，可怜的小蟑螂，妈妈给你烧999柱高香，在地府也要保佑EDGL今年世界赛夺冠。’
……
温胜寒看着聊天室内众人的热情，又看了看眉眼里带着惊喜的王飞牛。“这个【临终】网站除了可以祭拜外，还有许多其他功能。”
说着，示意王飞牛介绍。
王飞牛一时结巴，在温胜寒的鼓励下边操作页面，边断断续续地介绍网站的其他功能。
之前温胜寒说帮他引流，他还以为是玩笑，没当真，从没想过对方竟是如此有牌面的主播。
请一个这般粉丝数的主播，价格一定很贵吧？
王飞牛按照以前营销项目时，请差不多等量级主播的价格换算，忽然发现，他欠了温胜寒好大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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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金凤楼的包厢。
“卧槽，有牌面啊！”辅助小酒拿着手机感叹。
“怎么。”队长勤俭朴素，吩咐服务员将剩菜打包。
“快看老温的直播间。”
队长拿出手机，点开和战队签合同的直播平台。平台给了温胜寒直播间推荐位，标题赫然挂着《EDGL灵魂支柱吊唁仪式进行中》。
队长含在口中的饭后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EDGL的灵魂，早两年是队长，这两年是温胜寒，当然，这些日子变成了一只蟑螂。
不过这个标题很有误导性，至少对于偶尔看联赛、知道战队但并不关注周边八卦的人而言，都以为EDGL的队长或者温胜寒逝世了。
也有很多压根不关注电竞，但看到首页推荐点进去的路人。
当他们抱着“感叹英雄英年早逝”的心态点进直播间，发现大家在吊唁一只蟑螂时，全部都是一头雾水。
“我靠，观看人数破平台记录了，还在上升！”小酒看到直播平台方面的新闻推送。
刚结账回来的战队经理也没料想会有如此高热度，急忙联系战队的公关宣传，连夜推出相关通稿。
一旁冷静喝茶的上路也凑过头，看着直播画面，最终忍不住问道：“小寒身边这人，你们见过吗？”
“诶？”众人这才察觉不对劲。
这人到底是谁？
还有为什么温胜寒这么配合的介绍网站功能？
难道温胜寒自己收钱做网站推广了？
==
泰宁小区。
苟玳盘坐在沙发上，一手揉着小玳的猫肚子，一手在手提电脑上游走。
电脑屏幕内，是上官静娴发来的周报。
梁君澈从厨房捧着两杯热牛奶到客厅，邀功一般道：“我碗洗完了。”
“嗯。”苟玳温柔却敷衍。
梁君澈双颊鼓得像河豚，一直到苟玳看完周报，侧过头，河豚依然没有消肿。
“谁又让我们小梁总生气了。”苟玳笑道。
梁君澈舍不得责怪苟玳，头凑过去：“大晚上还在工作呢？”
梁君澈大略扫了几眼，这一年多他投资各项目看了大量财报，几秒便看出大概。“这经营情况，似乎不太理想？”
“是呢。”苟玳嘴角带笑，“如果项目倒闭，小梁总作为投资方，要亏损不少钱呢？”
梁君澈看着眼前人，视线逐渐从漂亮的眼睛落到薄唇，最后落在了第一颗纽扣散开的锁骨处。
梁君澈欺身上前，将人囚禁在沙发的角落：“亏损了，可以索要赔偿吗？”
苟玳：“想要什么赔偿？”
开春的空气依旧冰凉，客厅的暖气和香氛机努力运行着。明明屋内的温度和湿度都正好，两人却有些口干舌燥。
苟玳落在茶几上的手机不断跳出新信息。
苟玳倾身，划开屏幕。
【云最：玳玳，我看直播竟然看到你们网站，还看到你们公司的飞牛！】
【云最：你们网站还挺有意思的，我也去弄一个！】
……
直播？
他没拨预算做直播宣传呀。
飞牛？
难道飞牛自己开个直播间做宣传了？
这年头，没有宣传营销，直播间猴年马月才能吸引可观人气呀。八零小说网
苟玳暗笑飞牛天真，然而下一秒，他便不再能思考。
“学长……”
梁君澈的手探入宽大的睡衣内……
两猫一狗发出企图吸引注意力的叫声，可惜无人搭理。
“去卧室……”苟玳在头晕目眩中道。
可惜小梁总并不愿给机会。
“至少……关灯……”苟玳断断续续道。
客厅的灯暗了下来，沉入了夜的隐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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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会所的包间依旧灯火通明，仿佛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夜的平静。
“遗嘱托管费太贵？”王飞牛看着屏幕上的互动。“首先，你要知道人世无常，比如哪天你磕的CP忽然成真了，你爱的明星向你求婚了，随手捡的彩票忽然中奖了，你太激动便咯噔过去，你的财产怎么办？因而这点托管费，不贵！其次，你实在不想支付托管费，我们大部分项目通过看广告都能解锁……”
这场直播进行到第二小时，直播间越来越热闹，看客不减反增。
王飞牛也越来越从容，从一开始的结结巴巴，到如今对答如流。
五分钟之前，肖钱发信息问他，营运部今晚是不是推出什么活动，用户量和浏览量大幅度飙升，服务器差点崩溃，吓得部门连夜加班。
王飞牛自然清楚，是这场直播带来的连锁效应。
弹幕上不停有人询问：
‘温大神和飞牛是什么关系呀？’
‘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大神？眼睛看看屏幕好不好？一直看着飞牛干嘛？我寻思飞牛脸上也没东西呀？’
……
王飞牛刚解答完操作问题，看到这条弹幕愣了一下，和温胜寒对视一眼。
温胜寒一副十分坦荡的模样。
一个小时后，直播终于结束，所有人都很满意。
观众满意，我们温大神终于不是全程埋头打游戏不说话。不但互动了，还一下直播了三个多小时。
王飞牛很满意，直播间的收看人数和宣传效果，若换算成营销费用，是相当大额的数字。
温胜寒也很满意，久违的能坐到这人身旁，听这人吹着牛皮絮絮叨叨。
“今天这顿饭我请客！”王飞牛拍着胸膛豪气道。
温胜寒笑了笑，收拾着器材：“不用，点菜时就划卡了，下次请我就好。”
王飞牛：“对了，你是电竞职业选手？我不太了解你们行业。”
温胜寒：“下次请你到现场看比赛，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私人会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这片区是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即便这个点，大街上依旧川流不息。
温胜寒非常自觉地戴好口罩。
王飞牛想起来：“对了，你为什么会养一只蟑螂当宠物？”
温胜寒呛了一下，不知作何解释。
说是垃圾桶随便抓来的，那为蟑螂建一座墓就显得很傻逼；按照俱乐部的说辞，说是精心饲养、意义重大，显得自己很傻比。
最终，温胜寒模棱两可道：“因为我的队友都养宠物，就我没有。”
这话落到王飞牛耳朵里，却自己脑补了另一幅画面——
休学的温胜寒进到战队，却因是新人或其他原因，没能融入集体。
战队众人都有宠物，唯独他没有，他想要和众人有共同语言，亦或者纯粹出于别人有我也要有的少年心性，养了一只蟑螂，没想到养出了感情。
因而蟑螂离世后，他奔溃难过，建了个网络墓寄托相思。
两人走到临近地铁站的街道，王飞牛眼尖，看到了不远处的店铺标志。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个东西。”王飞牛道。
温胜寒点头，走到不远处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
十分钟后，王飞牛提着一个大笼子回来。
“送给你。”王飞牛笑道。
温胜寒低头，看着笼子里半白半灰的小生物。
“这是迷你刺猬，我特地问了店主，非常好养，每天花个几分钟清理、喂食就行，这家伙自己能睡一天，你想和他互动就把他叫醒。”
温胜寒神色复杂。
王飞牛：“哦对，你别担心刺猬扎手，我问了店主，他正常情况下顺刺是完全不扎的。只有看到陌生人，害怕时竖起来才会扎。”
温胜寒看着笼中巴掌大小的“奶油咖啡”，又看着眼前想要等待他惊喜表情的人，忍不住扑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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