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圆抬眸,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带着歉意道:“看来姓张的不想让我们看完呢。”
白色的无影灯亮光已经消失,昏暗的室内只有红色的紧急通知灯在闪烁。
“滴滴滴滴滴滴——”EnSotEmplE
实验室的门被程序弹开,呼叫信号机的声音在室内盘旋。
“……号实验体吴圆!一分钟内前往C区三号楼执行清扫!重复!迅速前往……”喋喋不休的机器被人一拳打碎,令人厌烦的电流声音戛然而止。
吴圆面不改色地把手从一堆机器碎片中抽出,保持着笑容看向张玥:“好像有只苍蝇呢!”
“那我先走了,如果小零真的很想看后续的话,可以勉强允许你提前偷看哦!”他转身离开。
张玥瞳孔骤然一缩,想要扑出去的身体被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凌空架住,是那些锁链。
“……不要……去……”张玥用力地喊道,因为太久没有发声而沙哑的喉咙只能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仿佛野兽一般的哀鸣被隔绝在吴圆身后。
那瘦弱的身影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强烈的情绪使他的心跳频率加快,在耳膜里怦怦作响。
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被锁链紧紧桎梏,张玥几近窒息,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
那天,吴圆赶到C区三号楼,执行清扫,暴动压制失败,启动了三名A区的实验体……
那时的零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呆呆地坐在实验室,抱着那本书,直到三个小时后,被特许命令召集。
零号来到现场时,那里已经被破坏得不像样,安保人员团团围住C区,他只能看到满地狼藉,却找不到吴圆。
零号手里的书被粗暴地扯出来扔到地上,C区的负责人破口大骂,把他推到了包围圈内,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命令道:“A区的废物,执行前面几个废物的命令,清扫!”
那天的C区格外阴沉。
……零号手里攥着一块吴圆的尸块,面无表情地塞进C区负责人的嘴里。
“救我!救我!你们这些废物!都在看什么呕……”那人聒噪的嘴被堵上了,直到他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负责人,却不受安保人员的保护。
那些一个表情的安保人员,在零号清扫完之后执行清理任务,顺便把负责人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到垃圾车里。
对蹲在一边的零号视若无物一般经过,只是某个人经过时,零号面前被丢下一本凌乱的,不这么新的《倒斗不填坑笔记》。
……
张玥的眼尾被泪水浸湿,睫羽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不堪重负,水滴顺着两颊滑落。
“你在干什么?”
张良的声音冷冷的,就像不知多久以前,他钳住张玥的脖颈的那天一样。
“为什么?”他沙哑地开口。“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你是人吗?”张良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又提出了这个梦魇一般的问题。
但这次,他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认为,一个完整的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不是人吗?”张玥睁开通红的眼睛,问他,“我为什么不能是一个人?我也有血有肉,凭什么我不是?”
晶莹的泪水像世间最璀璨的宝石,从眼眶滚落。
张良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张玥,你看,你现在在哭啊。”
张玥身上的锁链一松,桎梏消失,他倒在地上,面前是黑色的土地。
[欢迎回来,玥宝。]
他一直靠着一只半人高的黑猫,从幻境挣脱后,黑猫伸出毛绒绒的尾巴让他从地上借力起身。
张玥疲惫地将脸深深埋进黑猫柔软的皮毛中。
“系统,我好累。”
[嗯呢。]
“我讨厌那个人。”
[嗯。]
“其实,我不讨厌张良。”
[为什么?]黑猫的大尾巴在张玥背后轻轻拂过,像在安抚他难堪的内心。
“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真要算起来,张良其实并没有伤害过他,除了那次。
他还停了A区的实验,虽然人都基本死光了。
张良根本比不上那些人。
那些恶心的、腐烂恶臭的垃圾。
[玥宝,不是你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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