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开始之前,有一件事情尚要确认。”
她微微侧首,将探究混合着些许凉意的视线虚虚点在我的脸上。
“黑狐队长,我不知你是否考虑过……自己要以怎样的身份站在这里?是你个人,还是波风水门的嫡系?是木叶暗部的队长,还是……尚未公之于众的背叛者?”
……蛮尖锐的问题,可惜问错了人。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的动作在半空略微停顿。
见我并未即刻应答,她便对我欠了欠身——多少也算是行了个礼。再度开口时,那副嗓音已然多出几分怅然。
“我自幼长在木叶,从八岁即开始接受与情报相关的训练,又水到渠成地成为在外行走的谍报员……之后便这样一路行走,直至今日。
“行走在外时,我时常会觉得日子难捱,但细算年月后……又觉得时间在没有人察觉的角落里走得好快。
“即使是我也难以置信,自己已经在木叶这棵大树下依偎了整整二十载。”
药师野乃宇笑了笑,分明是形容温婉,眉眼弯弯,从眼睛里流淌出来的却尽是嘲弄与苦涩。
“我曾立誓要将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献给木叶……而今却站在这里,与本该是朋友的你们虚与委蛇,步步为营。
“该说什么好呢?大抵是造化弄人吧。”
空间安静了数秒,层层的回音又轻又短,像是丢入井水便再也觅不见踪影的砾石。
待到最后一丁点回音也彻底消逝,药师野乃宇才轻吸一口气,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我虽然站在这里,却也明白‘根’与‘叶’不可一概而论。我想毁了根……不,我想要清理志村团藏及其亲信党羽,却并不想伤害养育我长大的木叶。只此一点,我希望能与诸位达成共识。”ensotemple.com
语气很轻,却足够平静、足够坚定。显然,这并不是‘商讨’的语气,而是‘说明’的语气。
在这种情境下说出这种话……她的潜台词一点也不难猜——“这一点共识即是达成合作的前提”。
她的把握……?
心思电转,我即刻接道:“若只有这一点,则我与你相同。”
于是药师野乃宇看向我的视线变得柔和许多,若我的理解没有出错,其中大概还掺杂了些许感激。
或许是高悬于头顶的利刃终于如愿落在了空处,又或许是一直以来都被埋在心底的念头终于得见了太阳——几句额外的感慨显出了药师野乃宇的些许善感,我却后知后觉,此时方咂摸出几分恍惚的苦味。
——比起『行走的巫女』,她大概会更喜欢『游历的孤儿院长』。
……稀奇。普通人平静无澜的生活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却称得上一句奢望。
我注视着她的面容,琢磨着那些调和出眼前这个她的遗憾与苦涩、怒火与决意——
“你心中似乎仍有犹疑。”
倏然,我开口说道。
“……是为了我的孩子们。”
药师野乃宇略一沉默,并未否认我的言语。
“黑狐队长,你我的位置并不相同。扳倒志村团藏以后,木叶便再也容不下我,我担心彼时孤儿院会……有些事需要早作打算。”
“你信不过火影?”
我讶然。
“扳倒志村团藏,动机合理,思路纯粹——况且我并不觉得火影会与孤儿院过不去。与其担心孤儿院,我觉得你更该担心自己。”
“牵挂多了,顾虑自然也要多些。倘若只是为了自己,我反倒不会在乎这么多……在某种层面上,‘志村团藏式’的手段确有奇效。这我深有体会。”
药师野乃宇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虽然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这次复出的确非我本意——我本计划在孤儿院里度过剩下的、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个想法萌生于数年之前,轻易不会改变,但志村团藏却在一天之内改变了它,要不要猜猜他是怎样做到的?”
……其实并不是很难猜。
结合她先前透露的信息,我直觉这个答案大概能挑战我的下限。
我以为自己对志村团藏的侧写已经足够糟糕且贴切,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道德还是限制了我的想象。
药师野乃宇望过来的视线带着莫名的热切,这让我忍不住捏了捏鼻梁,有点想叹气——
在我开口之前,斜刺里一道冷漠且粗粝的声音代替我作出了回答。
“是孩子。”
阳一。
如同游鱼跃出水面——黑发的男人无声地伫在药师野乃宇点亮的烛光之下,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里。
我意识到真正的谈判从此刻开始,而药师野乃宇是真正的谈判大师。
诚意?那是什么,能用来杀人吗?不能。
但是“想要”能,“目标”能。
还有得学呢。我闭上了嘴。
“药师小姐,别来无恙。”
阳一说道。
“居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对你这种人而言,改变体态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实话说,自叛逃之后,我所能想象到的所有重逢都以我们杀了你,或者你们杀了我们……为终。”
话虽如此,阳一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讶异的痕迹。他只是以一种沉沉的、冷冷的目光刺过去,并不包含什么情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以另一个死人的身份。
“与你们在此相见同样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我们只能在三途川见面了。”
药师野乃宇欠了欠身,柔润的面部轮廓恬淡而美好。
她眨了眨眼睛:“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阳一嗤笑一声:“没那么容易死——总归也算是熟人相见,换成彼此熟悉的嘴脸对大家都好。药师野乃宇……你也有今天。”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只是吃了同样的苦头,撞了墙才想起要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和侥幸心理买单。事实证明,未来还是由自己规划比较好——阳一,对吗?还有镜一、清一、阳二,是你们自己取的名字吗?”
药师野乃宇对阳一的嘲讽浑不在意。她只是一步向前,再昂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阳一的双眼——一豆烛火,正在静谧而热烈地燃烧。
“……这可比甲一二三四好听多啦。”
言笑晏晏,慨然叹之。
我静默地伫立旁侧。
她一定知道同样的火光也正跃动在她自己的瞳仁里——对阳一来说,没有什么比那更有说服力了。
于是合作就此达成。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比先前开着水分身搜查小楼耗费的时间还要少。
嚯,这就是成年人的效率吗?有些事确实不能细想,细想之后就会觉得……妈的,志村团藏确实牛逼,把这么多狠人的仇恨都拉得死死的。
顺利交涉之后,便是坦诚相见——或者说,自揭老底以换取基础的信任。
这个环节于我而言是某种程度上的简单模式,毕竟我本身一不身负机密,二无迫切需求,简直与这里苦大仇深的画风格格不入,也因此,阳一和药师套话的重心只会放在彼此身上。
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消化这场情报盛宴,再在回村之后观察局势、选择时机——似乎已经与一般意义的叛忍相差无几了。
然而正如药师野乃宇所说——此次合作仅为“杀死志村团藏”而已。
没有人想要这棵巨树流血而亡。
“……所以志村团藏派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在此接应山椒鱼半藏,彻底剿灭晓组织?”阳一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哦,都是我自己推测的——但你知道的,我的推测通常都很准。另外,我还猜我要接应的并不是山椒鱼半藏,而是他自己,”药师野乃宇扶了扶眼镜,“你也知道的,他谁也不信。”
“但是他没来,山椒鱼半藏自己就动手了。”
阳一皱眉。
“为什么?”
“不知道。”药师野乃宇如此答道。
于是五双眼睛一起朝我看过来。
“这个我确实知道。”
我开□□代了志村团藏被查出私自动用初代火影的遗体做木遁实验的事,而后仔细观察他们的神色,试图找到点不一般的反应——
“好大的胆子,”药师野乃宇感慨着,秀丽眉宇之间罕见地显出几分冷肃,“可惜——三代火影并不会给予他应得的处罚。”
“他被软禁了。”
看得出药师野乃宇对初代火影千手柱间颇具敬仰之心。
“把事情做绝到这一步,也只是一个软禁。”她发出一声轻笑,却并未继续多言。
“……”我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将目光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作若有所思状的阳一,“阳一?”
阳一的眼神微微闪烁:“在听。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微微侧首。
“显然,你说的这件事非相关人员不可知。黑狐队长,我想知道你在此事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猜……你功不可没?”
“我在汤之国出任务的时候见到了类似木遁的忍术——回村之后,三代将辨认的任务交给了我,而那确实是木遁不错,志村团藏就这样暴露在了之后的木叶高层严密的自查中。在我离村之前,三代已经命令波风水门去跟进审讯。他是不会姑息这件事的。”我斟酌着言语,回答道。
“这样吗。”
得到回答的阳一却并未露出放松的神情。
我眼看着他逐渐绷直了脊背,微微仰起头,思绪好似在一瞬间就去到了无比遥远的地方。
“汤之国,派实验体去……汤之国这样遥远的地方?难道是……实验体出逃……?怎么做到的?当年明明……”
他言语喃喃,比起笃信,更似自问。
“志村团藏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么?”
此时我的注意力却已然不在低级错误不低级错误上了。
我直觉性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这或许与他们的叛逃密切相关。
“当年”。
即使是药师野乃宇也在此时看了过去。
“是啊,当年。”
阳一回过神来,黑色的双眼微微闪烁
“当年,是我们带着志村团藏的命令,闯入了千手柱间的墓穴,盗走了他不坏的遗体。”
空气静默了几秒,阳一又哂笑道:“我们的确躲……不,逃过了之后的清洗,却没能做到悄无声息。
“所以我在想——照理说年岁应当不大的实验体,如何做到了……逃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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