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瑞文嘉德公爵送一份大礼?”文森特奇道。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几次听到相似话语的后续,“你想干掉他?不太好吧!阿斯特罗现在能主事,还是有瑞文嘉德给他背书,要是现在就杀瑞文嘉德,阿斯特罗那边就麻烦了。”
“对啊,我也觉得。”陈英华点头赞同。
李/明夜白了他们一眼:“我在你们心中,难道只会谋杀?只会/阴/谋诡/计?我就不能偶尔发发善心、做点好事?”
“呃……”
“咳。”
“嘶。”陈英华搓了搓手臂,“好冷的笑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怕冷,我明天就让阿斯特罗给这里下雪,第一个冻死你!”李/明夜没好气说道。她也懒得解释了,抬手指定了文森特,“反正你明天就给我滚蛋,去艾尔图伽德,找瑞文嘉德报到。放心,他那里有大热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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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严格来说,阿斯特罗对瑞文嘉德,着实是慷慨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并没有往瑞文嘉德处派自己的人。他将大部分堡垒成员都派了出去,一则前往烛堡、深水城、银月城、白银圣母(苏伦)教/会等魔法圣地寻找能够破除幽影之地诅咒的魔法,顺便拉拉援助;二则是前往各方势力,到处宣扬死亡三神已经与黑/暗女神联手,还养了一只主脑与一大群夺心魔当宠物,企图浩/劫灭世云云……总之,援助能拉就拉,拉不到也一定要游说政/府、鼓动舆/论,把当地隐藏的恶神据点查出来捣掉,实在不行,就借助角斗/士强大的个人实力与彩虹桥之术灵活机变的优势,强行扶支持己方的势力上/位,好能更方便地打击恶神与拉拢援助。这些活儿听起来不太难,但实际操作起来是很复杂的。
在台面上,恶神信/仰确实是人人喊打,但这世上存在即合理。世上有混沌、杀/戮、死亡与暴君的存在,祂们与祂们的法则权/柄是这世界的一部分,与所有美好对照孪生,不可分割,于是这世上自然有他们的信/徒。尤其是纷争之神班恩,这一神祇的信/徒普遍存在于各个内卷严重的领域之中,不论自知或不自知、承认或不承认,他们都在践行班恩之道,而权/贵圈正是其中重灾区。对于某些班恩之道入脑的家伙而言,信不信/仰班恩,甚至的,知不知道自己信/仰班恩,压根就不重要,有可能他们一直自认为是虔诚无比的正神信/徒……可临到要用时,班恩随便勾勾手指,他们自然就跟着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正是诸多恶神信/仰屡禁不绝的根本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抗恶神信/仰,就相当于对抗世界与智慧生物本身。美好与丑恶都不会单独存在,鲜花源于粪土,昌荣即是平衡。
——阿斯特罗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似他这种人,明白道理是一回事,真正做出的,却终究还是有利于他的另一回事。他占据博德之门代/理首领与正神神选这一土著身份优势,随后又把真正得力且完全忠诚之下属通通外派,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而无偿打击费伦各地层出不穷的恶神和邪/教。他的目的是排除异己,是消灭中立,是制/造盟友,是逼人站队,是他需要外地军/队与土著强者踏破幽影诅咒之地时,只一呼就能百应。他在扩大未来可能会获得的资源点范围,他在打造一张王座。他在塑造“势”。
——阿斯特罗想要的“势”,是一个由他阿斯特罗·科恩作为领/袖,以博德之门与艾尔图伽德作为核心的“征讨恶神联/盟”,不论兄弟会的初战目标定在哪里,他都能及时响应;是一个一旦战争打响,即使是最中立的城邦也不得不至少提/供物资支持的“政/治正确”;是一座对抗死亡三神、黑/暗女神乃至于世间所有恶神的永垂不朽之丰/碑,而丰/碑顶端镌刻着他的名字。
诚如兄弟会“欺诈师”所言,自堡垒降临开始,时间就不再站在兄弟会那一边。阿斯特罗的权/势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而变得更加庞大,在这一过程中,兄弟会与恶神教/会也并不是没有从中作梗,只是彩虹桥之术再结合土著空间法术(许多土著法/师对掌控他们力量之女神的神选给出了几乎无私的支持),使得堡垒、命运之间的增援极其灵活、精准且有效,而李/明夜的占卜与数量庞大的土著预/言法/师更是确保了这一点。除此之外,如今的堡垒诸人,在个人实力与处事能力上,未必比兄弟会以及强大土著敌人们要弱多少。他们已然拥有了清洗一座小城邦政/府的实力,或者,兵不血刃颠/覆它的手段。最重要的是,他们人多。
是的,人多。骸骨之王这次是来考/试的,自然不可能像以往一样前呼后拥。他只带了自己团队的人,而他自己又不知是何原因分/身乏术,就连善于布局谋算的“欺诈师”都本尊据守幽影诅咒之地,仅以分/身领/导土著与其团队成员四处作乱,而堡垒却有命运的辅助。时至如今,堡垒诸人在阿斯特罗本人近乎倾囊以授的细心培养之下,已经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即使以苛刻的堡垒标准,也基本能够独当一面了,对兄弟会不甚畏惧。反正实在不行,大不了花钱摇人嘛!别人姑且不提,李/明夜自从把资源点经营事务通通推给弗兰克之后,可是一天到晚窝在实验室里逍遥。
当然李/明夜做实验也是很忙的,不过她做实验纯粹是兴趣,不可能让兴趣影响工作,因此别人打电/话都是会接的,堪称全天候、24/小/时等着被摇。而理所当然的,不论堡垒诸人是想搞阴/谋诡/计却脑子不够用,还是想玩武力颠/覆却不够能打,他们所面/临的所有困难,都会在李/明夜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消弭无踪……转变成,堡垒支付给命运的又一笔账单。
跟堡垒诸人平均十天半月便结到一个盟的效率比起来,滞留艾尔图伽德一个半月的文森特,就显得格外的无/能。他对此其实也颇为奇怪,因为不论是从事实还是自尊的角度出发,他都认为自己能把堡垒除阿斯特罗之外的人毙得满地找牙,假如克里斯一周能搞定一个城邦,那他一周应该搞定三个才对。然而令他郁闷的是,艾尔图伽德国土庞大,其境内的邪/教清洗,还真是不太顺利。最重要的是,艾尔图伽德距离博德之门实在是太近了,而文森特目前也算是博德之门大公爵的随行人员之一,这都令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随心胡/搞,而是颇为束手束脚,必须谨慎以对。
艾尔图伽德刚刚经历一场大动/荡,首都失陷于地狱之中,后又引发诸多社/会动/乱——贵/族忙着争/权夺利,各路军/队民兵忙着卖/身求饷,提夫林与非提夫林忙着攻讦内斗,而所有老百/姓都逐渐变得不老实。全村最窝囊的庄稼汉因几句口角就开始打老婆,而他那强/势却向来讲/理的老婆则抄起菜刀将其抹了脖子;一直笑脸迎人的面包铺老板不仅不再主动给客人抹零,甚至开始跟客人吵架,客人一回头气不过,当晚就抄起菜刀杀了老板全/家;素日柔/弱善良的小姑娘抄起一壶凉水,将偷腌肉的猫活生生冻死在结冰的河面上……一个简单的对视,一次不意外的碰撞,一句下意识的粗话,轻易就能引发一场斗殴。全国各地抢/劫、强/奸和杀/人事/件的数量如坐火箭般直往上升,治安官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在真正有过统/治经验的人看来,艾尔图伽德现在看着乱,却不过是一点点小斗殴小抢/劫小强/奸小谋杀罢了。这点治安小问题,于整个国/家而言不过是一个口腔溃疡,疼且烦人,但归根结底不算啥大事。可现在正值深冬,要是事态没有马上平息,只要有超过四成的艾尔图伽德农/民因治安动/荡而错过春耕,这个国/家明年就一定会爆发饥/荒,而后国内便不会再存在“农/民”这一职业,取而代之的是奴/隶、农/奴、流匪和强盗,而贵/族们则立刻就会化身为割据军阀,彼此攻讦,兵戎相见,抢夺更多地盘和更多奴/隶……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乱世。
瑞文嘉德之所以如此着急、非得以外来领主身份强行插手艾尔图伽德政局,正是因为他绝不能让艾尔图伽德陷入乱世之中。艾尔图伽德一乱,博德之门也不好过,一帮子溃兵流匪水贼难/民本就是大/麻烦,又要失去艾尔图伽德的便宜粮源、廉价资源、经沿艾尔图伽德往返内地的运输河道,以及晋升之路这条重要陆地商道,以商贸发家、自身不事生产(尤其是农业)的博德之门岂不是要完蛋?纵使不会完蛋,也必定大受损失。
瑞文嘉德着急,其实文森特也挺急的,退一万步说,成绩还不如克里斯,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当然,他所面对之情势的复杂程度,跟克里斯也完全不能比。
艾尔图伽德国土广袤,足有十几个大型城市和几十个中型城市,其间串联起数不胜数的村镇农社,又因此地是魔法世界之故,民间堪称是淫祀遍地,老百/姓拜什么的都有,就连半吊子到火球术都念不利索的菜鸟法/师,只要会搞营销,都能轻/松骗到钱。但与此同时呢,正因为神明和魔法变成了物质世界中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人们对其见怪不怪之余,难免就失了敬畏。
大部分老百/姓并不可能像信/徒那样秉持着单一神明的教/条生活,也犯不着像贵/族那样借助信/仰来明确自身的政/治立场。老百/姓大都是各神灵的领域都多少沾点儿,所以他们大部分都同时长期拜好几个牌位。比如平时拜正义之神(艾尔图伽德主流信/仰之一)搞社交;升职加薪的档口就去庙里供奉一下财富女神;工厂要开业生产当然要杀三牲祭一下贡德;想找对象了自然是爱情女神的专/业更加对口,更何况爱情女神教/会还兼/职美/容美发产业,平时有钱了也可以去一趟做做保养,要是教/会过节还搞活动还能打折……而要是实在缺/钱了,一寻思正神大概不保零元购,就悄悄去拜一下搞歪/门/邪/道的黄大仙,也不失为一桩良策。
总而言之,这世上的神或自称是神的存在着实是有点多,时不时还莫名其妙多出一两个来,老百/姓想记都记不住,想拜都拜不完,所以大家对于自己拜的究竟是个啥玩意儿,其实都不是非常有所谓,反正有用就好。要是最后发现自己悄悄供奉的淫祀竟然是开了马甲的恶神,或是招摇撞骗自称为神的法/师术士,大不了向治安官举报,让治安官随便找个教/会来处理就是了。
——然而,莎尔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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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女神莎尔,原初的黑/暗,自时间开始流动之前就存在,是冰冷而又空旷的虚无。她是复仇的女神,谎/言的女神,背叛的女神,是憎恨、隐秘、毁灭与遗忘的化身,是盗贼、刺客、复仇者、混乱传播者的尊主,是秩序与存在本身的敌人。当然以上种种并不是重点,这些头衔确实很酷炫,也很霸气,但那些乡野法/师和传销头/目只需要1分钟就能编出一百个更加酷炫和霸气的头衔。莎尔的可怕之处,在于这些恐怖的头衔都是真的。
目前暂时没有情报可以确定这位女神究竟是先天自然神、后天规则活化神,又或是哪位混沌海大人物的分/身或化身,但她的强大都毋庸置疑。强大的神力,高上的位格,才是莎尔的真正可怕之处,这意味着她本尊很强,分/身很强,牧师很强,圣徽很强,圣言很强,就连她的名字——真名——都很强。而以上种种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力量。
这些力量中或多或少都蕴含有/意志,莎尔的意志。
对于意志不甚坚定、心态更是飘摇的老百/姓而言,似莎尔这等高位神明的意志,就犹如作用于意识和灵魂层面的瘟/疫,他们轻易便会被污染和改变。只要注视过一次受祝福的圣徽,聆听过一次牧师的布道,他们的心中就被种下了阴暗的种子,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发芽。
最近似乎正是这些种子发芽的时候。哪怕是用屁/股想,文森特都能猜到,这场爆发于艾尔图伽德全境范围内的治安动/荡,跟黑/暗女神教/会有脱不开的干系。
由于幽影诅咒之地这一莎尔信/徒大本营就在附近的缘故,这百多年里,艾尔图伽德俨然已经是莎尔信/仰的重灾区。只不过莎尔信/仰着实是过于人人喊打,莎尔信/徒又极其擅长潜伏隐蔽,大部分老百/姓对此几乎一无所觉。他们只是惋惜于村里信/仰海姆的义警队长被强盗所杀/害,愤怒于贡德教/会竟然贪墨砖窑与炼铁厂的收益,不齿于信/仰提尔的律师竟然在一桩案/件中为坏人辩护,并齐心协力将其赶出了村子。而与此同时,那个从大城市跑来乡下做义诊的医生可真是温柔又和善啊!大家都喜欢找医生说话,帮医生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听医生聊一些大城市里的新鲜事,诉说一下最近的烦闷和苦楚……
——邻居真是讨厌,竟然占了我家的田,吃了抢来田地种出的粮食,合该全/家暴毙……
——老婆真是粗/鲁,我不过是喝了点酒,竟然那么大声地骂我,还不给过夫/妻生活。她完全看不起我,我今夜就要掐死她……
——村里富户上次吵架时竟然对我吐唾沫,又不肯借钱给我侄/子娶亲,为富不仁,其罪当诛!他们家院子里堆了满满的木柴,只要有一瓶油,再加上一点火……
——村里那个该死的小/鬼竟敢来我店里偷面包,他爸妈根本不管!不对,说不定就是那对无赖指使的,不/要/脸的杂/种崽子。下次再被我抓到,我要捏碎那只贼手……
——啊,医生,我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怎么就说出来了!请千万帮我保密,您也知道,我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是吧?
“第一,莎尔邪/教多隐藏于艾尔图伽德农村。”文森特的目光掠过这一行——这是由他亲自归纳的艾尔图伽德当地的莎尔信/仰特征之一,记录于他的硬皮笔记小本上。“第七次符合。嗯,可以视为普遍特征了。农/民比城里人好骗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农村数量很多,消息又比较闭塞,与其他农村市镇又存在一定的物理距离,就像一个个孤岛。与此同时呢,农村不受正神教/会重视,在这儿乱搞不容易被其他正神教/会发现……”
“第二,莎尔邪/教/徒经常会伪装成互助会成员、酒保……”文森特拿起笔,在“酒保”这个单词后加了个顿号,补上一个“义诊医生”。“总之,都是一些有利于外乡人融入乡村,跟本地农村人做深度交流的职业。”他总结道。接着他抬起头,咧嘴一笑,向桌上的头颅询问道:“你说对吧?”
头颅呆滞地望着他,头发湿/漉/漉的,刚被斩断不久的脖颈渗出一点点淡红色。它没有赞同,亦没有反/对。
“啊,灵魂好像用完了……算了,我就当你默认了。”文森特嘟囔道。他的目光移向第三/条,“第三,莎尔邪/教/徒进入农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通常是除掉当地正神教/会的代/表人物,或腐化当地治安官……嗯,也符合。唉,你们这些莎尔教/徒真是欺软怕硬啊!博德那边老巢都被伊恩端了,堂堂教/区大主/教被他一个重力锤砸得跟饼一样,你们哪怕往阿斯特罗那里派个刺客呢?结果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跑来艾尔图伽德农村欺负人。”他想了想,又抱歉地对头颅笑了一下:“你们大概是不同教/区吧?那确实不太关你们的事。”
——就在半天之前,文森特随瑞文嘉德抵达这座城市,随即前往该教/区几个正神教/会查阅卷宗,寻找附近符合以上三/条的区域,而他也确实找到了。他随后前往其中一处区域,清除了该区域的莎尔污染,并藉由此地莎尔教/徒深藏于灵魂中的记录,确认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只不过,下一步该如何做,他还没想好。
莎尔教/徒之所以把传教重点放在农村,确实是有原因的。任意一个正神教/会单独拎出来跟莎尔教/会集结放单,不论打仗还是传教都肯定不会输,但正神教/会的力量是分散的,分散在整个费伦大/陆之中,跟大本营就在隔壁的莎尔信/徒哪里能比?更何况艾尔图伽德境内的正神教/会可不止一家,假如海姆教/会要往这里加派人手,除了要顾虑艾尔图伽德本土贵/族的意见之外,还得顾虑提尔教/会等其他正神教/会。这样一来,大家互相牵制,互相顾忌,只能投入有限的人手,自然也只能重点攻坚,抓大放小。城市与大城镇人口稠密、财富充裕,农村却是数量众多、人口稀少、信/仰庞杂、难度极大、收益极小,如此一对比,选择结果不言自明。这却是给莎尔信/徒钻了空子。
要知道,恶神信/徒传教,最怕遇见其他正神信/徒。既然大家都是神,莎尔可以随便给凡人洗/脑,那么其他神明自然也可以——实际上,这也是最人道的意志污染破除方式,因为另外两个方式分别是心灵控/制与心灵抹除——只不过大家平时碍着彼此,不会用如此不/要/脸的方式争取信/徒,但这次说不定可以例外。借着“将民众从莎尔的魔掌中拯救出来”的借口,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去做这件事。
不论对哪个教/会而言,信/徒都是资源,是人力,是权/势,是财富——而所有资源都是需要争取的。文森特很快就发现,几个正神教/会在被他提醒“注意农村”之后,立即怀着远比他更饱满的热情,加入了莎尔信/徒狩猎活动,而正神教/会之间的冲/突也紧随而至。为了不被教/会人员叨扰,再加上他自己也不大/会洗/脑,因此文森特在行动完成之后,公平地通知了艾尔图伽德势力最大的三家正神教/会,让他们去做收尾(洗/脑)。结果这三家教/会的牧师,几乎就要在他面前打起来了……
艾尔托瑞尔这么一沉,遗留下来的问题真是多啊!多到文森特一想就觉得头疼。他本以为跟一群信教疯/子打交道会省心一点,毕竟这帮人疯归疯,至少信的是正神。然而最近他发现,信教疯/子毕竟还是人,而人,不论在哪里都一样。
目前这三家正神教/会的前任大主/教通通都随艾尔托瑞尔沉入了地狱,大主/教之位悬而未决,所有主/教都在为此争抢。莎尔瘟/疫蔓延许久,已经令这三家教/会的整个艾尔图伽德大教/区面上无光,好在还能甩锅给前任大主/教,但要是诸位主/教不能赶紧收回失地做大做强促发展增亮点,如何有可能升迁?升迁主要有两个重点,一打关系,二靠业绩,不蒸馒头也争口气,就算输给了同/僚,至少也不能输给友商。这还是正神教/会,主/教们的道/德水平比较高,目前还没有出现“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的无底线恶性竞争,但这三家要是变本加厉层层加码地争下去,一个搞不好,玩出宗/教战争都不是啥稀奇事。
当然,宗/教战争也不是随便哪个主/教一拍脑袋就能打的,因为艾尔图伽德并不像文森特屠/杀的迪拜亚那样好欺负。艾尔图伽德可是正儿八经的A/级宇宙独/立主/权国/家,能够在这种宇宙成为独/立主/权国/家而非宗/教国,说明这种国/家的世俗统/治阶层也拥有不逊色于有正神坐镇之宗/教的力量。偏偏听瑞文嘉德所说,最近世俗统/治阶层也是你争我夺,要是宗/教界再乱起来,这内战恐怕不打也得打了。EnSotEmplE
其实文森特是寻思,内战就内战呗!他对天/下/大/乱血流漂杵又没啥意见,反而隐隐期待。更何况这内战一起,兰瑟和他的至上真神教团肯定不会继续躲在幽影诅咒之地,而是会趁虚而入攻打艾尔图伽德。至上真神教团躲在幽影诅咒之地,有莎尔罩着,所有人都无从下手,整一个铁王/八,他们跑出来还更好打。当然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就目前艾尔图伽德这倒霉状况,怎么可能没有兄弟会的布置?既然兄弟会想要让艾尔图伽德爆发内战,他们自然应该竭力避免这一点才是。
毫无疑问,艾尔图伽德目前的局势就是兄弟会搞的鬼。就算有莎尔教/徒打下的根基,但这些动/乱的每一次爆发与矛盾的每一次碰撞,都透着“欺诈师”那惯于玩/弄人心的恶臭。当然他本尊大概是不在艾尔图伽德境内的,根据竖琴手的汇报,幽影诅咒之地中心的精神力辐射一刻都没有停歇,但即使如此,他的风格仍然十分明显。除此之外,要是大名鼎鼎的“欺诈师”并非在幕后操盘,而是亲身入场,那艾尔图伽德大概早就打起来了。
总而言之,文森特现在真是烦得很,最要命的是,不论他打不打击莎尔教/会,艾尔图伽德宗/教界都一天比一天乱,火/药味儿一天比一天浓。这时他又有点后悔一来艾尔图伽德就找宗/教人/士介入,但问题是他自己对心灵系功/法完全抓瞎。光杀几个莎尔牧师顶什么事儿?不找教/会搞后续洗/脑,被污染的农/民一样被莎尔教/会牵着鼻子走。他在给靳一梦打电/话时抱怨,早知如此,不如让李/明夜占卜一下,他抛开正神教/会自己干,一鼓作气把剩下的邪/教/徒据点通通找出来,再把邪/教/徒和剩下受污染的人统统杀掉算了……
靳一梦听罢有些无语:“你这家伙……这几次历练到处狩猎中高等传/奇生物,磨叽半天好不容易把仲裁者升到A/级,就是为了对一帮刀都不会握的农/民搞大屠/杀的?”
“我其实无所谓。”文森特说道。这确实是实话,虽然缺乏主动屠/杀弱者的兴趣,但毫无疑问,他对屠/杀弱者也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在他心里,把所有带有污染迹象的农/民通通杀光,性质就跟打扫卫生一样。“要不然你过来一趟算了,反正洗/脑你也会,把他们洗/脑成奥利西欧的信/徒,如何?这样他们能留条命,我也省事。”他越想越觉得不错,“哎哎就这样定了,帮帮兄弟啊,就当是做个好人。成千上万条人命呢。”
“帮你个头。凡人能留条命,你也省事儿,就老/子不省事是吧!你他/妈想得美。”靳一梦果断拒绝。开什么玩笑!艾尔图伽德一共大几百个农村,要全部这样搞他得烦死。“这破宇宙神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加一个。而且你别光看那三家成天吵架,恨不得明天就打的样子,其实人家心里未必就那么想打。你这时候组建聆星者?呵,人家求之不得啊!第二天就和好了组队一起打你。”
文森特一想也是。“那你巴尔教/徒的衣服给我弄一套啊!我衣服穿三个X。”这就是打算都杀了。
“滚蛋。”
“我这身高就是穿三个X,码小的话,四个X也行。”
“老/子管你穿几个X!别他/妈装傻充愣,不许搞屠/杀,万一曝光了算谁的?”靳一梦的语气很冷酷,无情拒绝了文森特图省事的妄想。“我们现在是给正神打工,你他/妈有点职业素质,就算是硬装,你丫也得给老/子装成大侠。那三家你就先不管他们,照常做你的事,无聊了就拍拍照泡泡妞啥的。放心,他们吵架归吵架,没那么容易打起来。”
文森特撇撇嘴,这个道理他其实也知道,只是不太愿意接受。在他的立场,这帮主/教还是打起来他最省事,直接跟着瑞文嘉德一起挑一家站队即可。像现在这样,瑞文嘉德这个海姆信/徒顾忌艾尔图伽德当前政局,反而不好直接站队海姆教/会——这等同自绝于另外两家的贵/族信/徒。这些贵/族信/徒数量不少,影响不弱,联/合/起/来就更强,博德方本就是外来者,稍不注意就会激化矛盾。瑞文嘉德既然迫于情势不得不搞平衡,文森特作为博德一方的大能力者,就得跟着大公爵一起每天端水。他本来就不喜欢政/治,眼下这局面真是搞得他烦不胜烦。
靳一梦继续说道:“教/皇不拍板,神灵不托梦,打宗/教战争?拉倒吧!这群主/教虽然成天挑事儿,但谁真要挑出事儿来,谁就铁定出局,这个他们心里肯定有数。所以这三家不管乱成啥样都无所谓,肯定不会打,就算真有哪个傻/逼一时脑残了,也肯定立马被其他人清理门户。反而是贵/族要小心,说要打那是真打,不过贵/族轮不到你操心,有瑞文嘉德顶着。”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文森特就更烦了,“这帮主/教自己不明着打,暗地里肯定会鼓动贵/族信/徒闹/事,借助统/治权/柄打击异教。”是的,就像《加勒比海盗》中一样,在这种高级且比较魔幻的宇宙之中,“统/治”也是一项能够直接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的权/柄,归属于全天下所有统/治阶层使用,且集/权程度越高,权/柄集中个体的力量就越大。统/治权/柄乃是“人/治”的具现。这也正是这个有许多神明的世界里,仍能存在许多独/立主/权国/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由于土地贵/族与统/治阶层存在有法/理层次的力量,当初的莎尔信/徒才执意要诱/惑雷斯文领主黑化。只有作为领主的索姆黑化堕/落,自愿化身为莎尔在物质世界的力量锚点,才能使得莎尔的暗影魔网扎根于雷斯文的土地。以一人之身,将一整片大地拖入黑/暗,这就是统/治权/柄所拥有的恐怖力量。
“统/治权/柄这玩意儿是挺烦人的,妈/的,至高荣耀……但这也不关你事吧?”靳一梦不耐烦了,都哄半天了,有完没完,“别他/妈穷抱怨了。我就闹不明白了,艾尔图伽德再怎么乱又关你屁事啊?你丫说是清理莎尔信/徒,其实就一挂名的,主要是找个由头让你跟着瑞文嘉德,用你的圣者位格给他撑撑场面。清理莎尔污染这事儿,人正神教/会比你积极多了,你要是不干活成天躺旅馆里泡妞,人家还求之不得。”
“光是一天到晚听人叽叽歪歪就有够烦了!要是换成《加勒比海盗》或《星球大战》,我早他/妈砍人了。不过这个先不提。”文森特很不爽。在旅馆里泡妞固然舒服,但他一则闲不住,二则实在不愿被堡垒比下去,偏偏眼下的艾尔图伽德实在不是一个他可以大展手脚的地方。况且……“当初路易斯骗我过来,是说艾尔图伽德会有大热闹。他/妈/的,说好的大热闹呢?”
“哦,你说这个。”靳一梦顿了顿,笑了,“这个得等机会,再等等,就快了。说起这个,你知道明明这儿有这么多人,为啥非要派你去吗?”
“嗯?”
“你这名字,招苍蝇。”
“操,滚!”
“我说真的。”靳一梦轻笑道,“虽然因为各种干扰,跟角斗/士有强关联的事情占卜起来准确率都不咋高,不过嘛……这苍蝇晃晃悠悠的,应该就快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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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进行到这里,文森特越发不爽。
那次电/话后又过了三天,大热闹压根没见着,一切风平浪静。文森特耐着性子继续跟在瑞文嘉德身后当保/镖,无聊之余只能夜夜笙歌,差点混成艾尔图伽德多地高端妓院的VΙP。最后他终于忍不下去,瑞文嘉德参加晚宴,他本该随行,却跑去邪/教/徒据点砍人解闷,结果只砍了几个随手就能拍死的小虾米不说,还被三家正神教/会纠缠许久,堪称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如此,他今/晚就不该去砍人,而是该跟昨天一样,出门直奔妓院才是……
现在应该还不算晚吧?文森特心想,毕竟他连赶路带砍人加起来,才花俩小时不到,而他的时间和金钱都有的是。是亲自过去,还是叫外卖?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最近治安环境不太好,让姑娘大晚上跑一趟,就算头牌出/台说不定会有人护卫,也实在不够绅士。他决定亲自光顾。
于是文森特将手中牛皮小本一收,站起身来,打算换一身足够/骚包帅气的衣服。他将身上的黑色皮质长风衣脱/下抖了抖,对着风衣下摆那一圈已经干涸的血迹皱皱眉,随手找了个衣架挂起来,随即从储物空间中抽/出一件棕色的复古美式皮质机车外套。闪亮且帅气,硬汉又风/骚,配上他的背心牛仔裤与马丁靴,再加上他那堪称完美的强/健身材,更是荷尔蒙爆/炸,着实夺人眼球。文森特一贯的品味。
文森特正打算穿上外套,忽然有些诧异地挑挑眉,向窗外瞟了一眼。他漫不经心地将衣服一甩,搭在肩上,走向窗户,路过桌子时顺手拎起了那颗莎尔教/徒头颅——紧接着,他将那颗头从窗口掷了下去。底下响起几声惊呼,他这才从窗口探头往下看。
路灯明亮的光辉之下,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精瘦、风尘仆仆的人类青年呆呆地注视着地上被一劈两半的人头。青年的手里握着一把手半剑,剑身雪亮,不沾半点脑浆。
“喂!”文森特大喊一声。青年一惊,抬头望来,露/出的面容颇为英俊,隐隐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风霜之色。青年的一只眼眸乃是石质义眼,除此之外,他的五官似曾相识……威尔·瑞文嘉德?
文森特有点诧异。他感觉到有个陌生有穷接近旅馆,因此秉持着保/镖的职业操守,随便丢个人头出去吓唬一下,却没料到来人是被大公爵扫地出门、浪迹在外的大公爵独子。这小屁孩跑来这儿干嘛?
——是的,小屁孩。文森特跟大公爵差不多平辈论交,又都是圣者的位格,大名鼎鼎的边境之刃既是子辈,实力又不过有穷水准而已,还是个实力几乎完全源自其宗主、自身位格也就约等于离难的契术师,这水平在文森特眼中也确实是个小屁孩。这就有些尴尬了,要是文森特早知道这是瑞文嘉德家的小孩,那他肯定不会拿东西砸的。多不礼貌啊!
文森特一念至此,索性直接从窗口跃下。他住四楼,窗户离地十几米高,但他的落地是无声的——不仅如此,就下落那短短一刹,他还顺便穿好了外套。
“威尔·瑞文嘉德?”文森特走向小瑞文嘉德,狭长锋利的铁灰色/眼眸微微眯起,略带好奇地打量吟游诗人口/中的“边境之刃”,“你老爸没说你会来。”
“……我老爸应该不知道我会来。”威尔多少有些混乱地应了一句。他看看地上那只一分为二的人头,又看看文森特,“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呦。”文森特立刻笑了。他何其老辣?只凭这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话,就能一瞬间做出判断,“谁让你来的?弗洛瑞克?安德森?布里克?”这三人皆是瑞文嘉德身边颇受倚重的亲随。
“弗洛瑞克。”威尔下意识回答。
“我就知道。”文森特低声嘀咕。感情用事,偏偏还多愁善感!“她半个月前叫你来的?”那是瑞文嘉德今日行程确定的时候。他盯着威尔的那只石质义眼,感受到些微的魔法能量波动……一颗传音石与简陋的定位锚点,游戏中与现实中皆是如此。其气息中蕴藏有一丝炽/热的硫磺气味儿。
“13天前,弗洛瑞克的使魔找到我,给我传讯。”威尔说道。他顿了顿,稍微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抱歉,但你到底是谁?”
“文森特·托雷斯。目前……应该算是你老爸的保/镖。”文森特答道。他环视一圈,从周围的围观人群中挑出旅馆工作人员,遂招手叫其过来,指了指地上那两半人头,“收拾一下。”
“怎么收拾?”可怜的门童看起来都快哭了。
文森特奇怪地瞥了门童一眼,考虑到自己目前是正派阵营的英雄角色,还是拿出了一点英雄应有的耐心。他用教/导小学/生一般的温和口吻说道:“你去拿个扫把和簸箕过来,用扫把把它扫进簸箕里,然后倒进后厨装厨余垃/圾的那个垃/圾桶里,盖上垃/圾桶盖。接着,你再去打一桶水来,把地上冲一下。”
门童的脸都白了,但因文森特的气场过于强大,语气又太过理所当然,他竟不敢反驳,于是真的转头进旅馆,打算拿扫把和簸箕。威尔看看地上的人头,又看看文森特,表情复杂,显然有些混乱。“等等,这颗头……”他语气迟疑。
“一个莎尔教/徒罢了。”文森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老爸现在不在,他——”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一个刹那,地动山摇。即使任何一个对空间魔法一无所知的凡人,都能觉察到整个空间都爆发了剧烈的震荡。周边有形与无形的一切都在颤栗,空气在尖/叫,岩石在崩解,钢铁在爆裂,屋舍在坍塌。整洁干净的道路石板就好像炒锅里的土豆片那样被抛上了天,石板下的泥土纷纷扬起,冲向血红的天空——
血红的天空?
在天地的巨变之中,在城市的毁灭之中,在瘫倒尖/叫的凡人之中,远比凡人、岩石与钢铁更加强/硬的文森特,仍似山峦般巍然不动。他只是诧异地抬起头,打量那赤红的天空、浓烟滚滚的黑云,以及黑云中不时炸响的血红闪电。闪电、黑云与汹涌暴/虐的元素能量一刻不停地彼此征伐,孕育出一颗又一颗硕/大无朋的火球,似流星般向大地咆哮奔袭,然后轰然爆/炸。
文森特瞥了一眼自己的战术终端。环境读数里的四维方位读数暂时是乱码,空气成分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温度显著升高,虽不至于把人直接煮熟,却也达到了凡人假如不快速补水,就会很快因内脏衰竭而死的程度。这里是……
“这天空……阿弗纳斯!”威尔震/惊的声音在文森特身旁响起,“这里是阿弗纳斯,地狱第一层。该死,怎么会——”
“先别激动,问你个事。”文森特打断了小瑞文嘉德。他的语气镇定,姿态从容,钢铁颜色的眼眸里是钢铁一般近乎于冷酷的平稳神色。“我不是本地人,对艾尔托瑞尔的‘堕/入阿弗纳斯’不太了解……我就想问你们一下。”他环视周围那群惊慌失措的凡人。他的目光有奇特的力量,令这些人几乎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等尖/叫止歇,他才开口问道:“你们首都掉进地狱了,首都里的那些人,像是什么,国王啊王/后啊、摄政王啊大贵/族啊、议会成员啊这些,总之就是有统/治权/柄的那帮人,他们确实是死了吗?当场就死了?新闻上怎么说的?”
凡人们面面相觑。
“这个……死了吧?”
“不太清楚。”
“落入地狱之中,落入大魔鬼扎瑞尔之手,他们想必是死了。”威尔答道。然后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作为博德之门大公爵之/子,他对“统/治权/柄”的了解自然远非平民可比,“该死的扎瑞尔!”
“未必完全是扎瑞尔,不然哪用等到今天?这都两三个月过去,整个艾尔图伽德早就该沉了。”文森特说道。不完全是扎瑞尔,那还能是谁呢?
文森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稍纵即逝,但他的眼睛却已经亮了起来。那是兴/奋的火花,暴/虐的烈焰,与蓬勃暴/涨的战意。不愧是兄弟会,不愧是骸骨之王!敢于称王的圣者着实是不同凡响,这一下果真是大手笔。他再没看这群平民一眼,转身离开。
威尔正在招呼附近的凡人们集结进旅馆避难,见状提起声音喊了他一句,见他不停,赶紧几步抢上,抬臂拦住他。“你先别走。我听到了翅膀的声音,小魔鬼很快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赶来,这些人——”
“他们死定了。”文森特说道,“但你老爸还没有,要是你我现在就过去找他的话。”他顿了顿,用下巴点了点周围,“他是博德之门的大公爵。你不想博德之门也变成这样吧?”
威尔咬了咬牙。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但他动/摇了。
“走吧!”文森特淡淡说道。他绕开青年的手臂,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看。不过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一开始很迟缓,充满了迟疑,但迅速变得迅捷和坚定。
“边境之刃”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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