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只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教孩子们背千字文。
可那人始终站在窗边看着自己,一边看,还一边落泪。
那位少年人实在无法忽略这样的目光,只好停下授课,让孩子们先自己到后山玩一会儿,嘱咐了不可跑远。
推开门走到清夷面前,问:“这位小友,可是哪位孩子的家人,寻他有事吗。”
清夷摇头。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指着自己问:“你看我,有没有什么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
对方有些古怪地打量自己一下,还是极有修养地微笑着说:“你是迷路了吗?顺着这条道一路往下——”
“云……栖?”
原来是认错人了。
少年莞尔一笑:“小友可是认错了,小生姓谢,单名……”
“单名一个秋字?你也是秋天出生?”
谢秋愣了一下,道:“是的,我是深秋出生的。小友也是?”
清夷眼眶发着红,一边贴近了揪着他的袖子像是怕他一下就不见了,一边摇头:“不是,我是初夏出生的。”
“……”
谢秋觉得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可面上还是端着友善的笑意,说:“嗯,小友找我有何事?”
“我只有找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别的事。”
“……”
脸上的笑终于有点挂不住了,谢秋开始赶人,一手捻起另一手的长袖往小径做了个弯腰指路的姿势:“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请走这条路下山吧。”
“我不走。”清夷指着后面的桌椅,“你是教书先生?那行,我当你学生,束脩多少……”
“我不收你这么大的学生。”谢秋笑得有些距离感,再一次指着清夷身后下山的那条小径,“小友别开我玩笑了。”
六万多年了,这还是清夷第一次被云栖拒绝跟着。
他将此事告诉织羲后,织羲震惊于云栖竟果真还能轮回转生。于是和凤凰还有玄龙一起凑了个三人组也下来围观这位谢秋,织羲推算他的命格后,跟清夷解释:“原先云栖总是一眼相中你,是因为你是他的伴生劫。如今他命数已破,跟你再无关系,自然不会对你生出那些无端的亲近感。”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觉得眼前的谢秋没有过去那么好接近,感觉虽然一样温柔,但是很是淡漠疏离。
“云栖不是从来都是这个性子吗。淡漠疏离什么的。”凤凰惊愕地说,“你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吗?”
“是这个理,你以前完全就是占了伴生劫的便宜。”织羲附和。
墨栩沉默半晌,没有接话。
凤凰用手肘怼了下墨栩,看着谢秋:“你说,没有了伴生劫,会不会谢秋压根就不喜欢清夷仙尊了。”
清夷的脸色顿时就暗了。
周身的威压加重,小凤凰抖了抖羽毛退到墨栩身后。
墨栩:“不会。”
威压终于减轻。
清夷不信邪,再一次闯进了竹屋里,孩子们刚刚下学堂,背着小布包三三两两地下山去。谢秋正整理着桌案上的书本,抬眼一间这不是几天前来过的那人么。
还没等他说话,清夷一掌拍在案上,拦住他的去路,仰头看着他:“你是仙修吧,已至辟谷期了。”
那人脸色一凝。
清夷扯出往日里散漫不羁地笑意,双手一边卷着袖子一边道:“你看我怎么样……”
这话问得太怪了,还没回答又听他补充道:“够不够拜师,我想当你徒弟,可不可以呀。”
这也太……
凤凰没眼看下去了,嚷嚷道:“清夷真的是拉我们玄仙的跨……太丢人了真的,九离到底什么时候飞升啊。我看不下去了……还是换九离回来吧……”
“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织羲倒是司空见惯,“他当上仙时,也丢尽了上仙的脸。习惯就好。”
谢秋绕开了他,将数叠放在木架子上,他还是一如既往做事情慢条斯理地,摆放得整整齐齐后才转过身十分礼貌地对着清夷退了半步,躬身略施一礼。
温文尔雅地拒绝道:“你很好,只是,我不收徒弟的。”
这句话。
好像在哪里听过。
很久之后九重天上,曲宁上仙透过青鸾镜再次看到这一幕时,鲜少开怀的他破天荒地连着笑了好几年。
一大串哈哈哈哈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你也有今天。”
然而很快他笑不出来了。清夷掉头捏了个小孩的人身,可怜兮兮地挑了个风雪交加的深夜,装作被冻僵的模样倒在竹屋前。
受了一夜的冻,第二天清晨被谢秋发现,赶紧抱进屋子里,喂了好几碗姜茶,背着他下山去看大夫。
“我没有……爹娘……”
“他们都被盗匪杀了……我,我好饿……”
“你会丢掉我吧,我知道的……我是个累赘……”
小孩可怜兮兮地端着药碗,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砸进碗里。
谢秋登时拧起眉头,将被褥拉得更上一些,白皙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污渍,温柔地说:“你别担心,以后,我教你读书认字,我不会丢掉你。”
曲宁:……我们不一样。
那小孩成了谢秋竹屋里的常客,手脚勤快,贴心又粘人。有他在,谢秋生活上便利不少,几乎再没为家务琐碎担忧过。
但是这小孩特别皮,时不时地给他惹出几个乱子,花钱还花的特别凶。
每次上街,谢秋攒了好几个月的铜钱就会被花得一枚都不剩。
“这个,这个……先生,买吧!”
“啊,这个布料好看!裁制衣服一定很配先生!”
谢秋时常捏紧了空荡荡的钱袋子,想:自己捡回来的,这是自己要捡回来的。
这个套路,似曾相识。
原来云栖仙尊吃这套的。
直到那小孩渐渐长大。
谢秋又记性极好,越觉得他长得很像几年前莫名其妙来学堂里要拜师的那个青年。
于是找了一天深夜,跟小孩掰扯这件事。
小孩哭哭啼啼抹着眼泪瞎扯:“那可能是我爹,就是他丢了我……”
谢秋一个没忍住,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爹娘都被盗匪杀了么。”
“他先丢了我,然后才被盗匪杀了……”
“那他都丢了你,你是怎么知道他后来被盗匪杀了?”
谢.逻辑缜密.思路清晰.秋。
见他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谢秋觉得自己被人下套了,倏然发难:“我读书多,你别骗我。你们一家是不是……”
斟酌了半天,又说不出太难听的词,犹豫了好一会后都没了刚刚的锐气,“是不是讹上我了!”
说完晃了晃手里空空的钱袋子,脸憋得有些红。
“你这是谋财!我要去报官!”
却没有料到之后事情的发展,之间那小孩猛地拽住自己的一只手,身形越长越高,烛火将他影子拉得老长。
竟是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清夷微微低下头,一只手摁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往跟前带,忍俊不禁:“傻瓜,你一个月半吊铜串的钱袋什么好谋的。你最值钱的难道不是这张脸?”
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将他下颚轻轻抬起,琥珀色的瞳眸渐渐暗沉:“不是谋财,是劫色。”
俯下身去像是狼崽子叼着猎物一般吻上去,顺带着将人推往榻上。
一只手锢着他精瘦的细腰,另一只手扯开腰带。
合身吻上,将人压倒后,恣意攫取着那人的呼吸。
烛火顿熄。
黑暗里传出闷声的泣音,断断续续直到到天色将明。
第二天。谢秋破天荒地起得很晚,学堂里的娃娃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们的先生,纷纷先回家去了。没一会儿,山底下村民们提着好几篮子吃食上山来探望——谢先生从来都不迟到的,一定是病了。
于是就围观到谢先生的竹屋里多了个身形颀长俊美无俦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拿着扫帚正在庭院里洒扫,灶上还煮着白粥,见到一拥而上的村民们显然也有点懵,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村民们心想我们这快地可真是山好水好,人也生得好看。
慰问了一番,才知道谢先生果真是病了。
问了下病情如何。
那青年一脸凝重:“是旧疾,可能半个月都不大好。”
将瓜果蔬菜堆了小半个院子,说先生素来辛苦病了,近半个月就不要开堂讲授了。
后来约莫过了半年,谢先生成亲了。村民们都没见过他的妻子,只能看到那天夜里烟花放了大半个月晚上,向来清净的山林间鞭炮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没停过。
可是第二日他们上前去看,又没瞧见什么热闹的动静。
再半年。谢先生彻底搬走了。
搬走那一夜,幽都山脚下生出一道异光,有小孩嘟嘟嚷嚷地说看到一只眼睛飞到天上去了。大人们都打他手掌心,说小孩子不能乱说瞎话。
结果到了后半夜,村上一寡妇在土地庙口晕倒生产。
一胞双生。
那一夜红光笼罩着整座山脉,村民们都说这是极好的兆头。
谢秋刚走出不到半里路,隐约听到孩子的啼哭,停住脚步,回首而望。
“怎么了?”清夷将他披风松散的系带重新打好结,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被漫天霞光隐住的星辰,眼睛微微一眯。EnSotEmplE
“你觉不觉得,这一对孩子的啼哭声能传好远。竟在这里也能听见。”谢秋疑惑地说。
“嗯。”清夷淡淡一笑。
“可能是老熟人吧。”
月色迷蒙,霞光笼罩。
一滴水落在谢秋额头,他有些发愣地抬头看着这疏朗的天色。
两滴,三滴。
清夷好似早有预料,将伞撑开遮在他头上:“下雨了,仔细着凉。”
好奇怪,这样的天色竟然也能下雨。
同一场雨里,忘川河畔三生石金芒愈盛,无数红线再次凝结,灵石再次变得仙气萦绕。
宛如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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