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面露难色：“实在抱歉，我只能告诉你有人提前通知了我，至于那人是谁，时候不到我还我不能说。除了这一点，其它的我定当知无不言。”
楼云霄皱眉。
康涛已从石板下的暗格里取出城主令，塞入楼云霄手里，言辞恳切道：“楼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与康城都在你手里，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楼云霄这些年见过不少人，自认为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对母子他虽然不认识，可他们却对他不设防备，也很真诚，他看不出这两人的破绽。
楼云霄拿着城主令，问城主夫人：“请问夫人，萧君宴如何成为康城国舅，且一步一步掌管康城实权的？”
“萧君宴？”康涛眨眼，满脸好奇，看向城主夫人：“舅舅不是姓高么？”
城主夫人瞥了康涛一眼。
康涛闭嘴，乖巧地等待下文。
城主夫人的目光变得幽远，徐徐道：“二十年前，我奉圣命去羌国和亲，行至半途时，羌国发生了政变，主战派上台，羌国骑兵东进侵犯我朝边境。在那样的情形下，和亲队伍只好往回返。折返途中，我们遭遇了山贼，只有我与几名亲卫逃了出来。几经周折之后我们几人来到了康城，我不想回去再次和亲，便对外谎称已死，只将下落与打算告诉了嫡亲的兄长。”
“和亲！”康涛瞪大了眼睛，“母亲是公主？哪国的公主？”
城主夫人蹙眉。
康涛抿嘴。
城主夫人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当时朝局动荡，兄长知道我回去后必定沦为拉拢朝臣的工具，便默许我留下，我隐姓埋名在康城定居，后来与涛儿的父亲结为夫妻。”
康涛实在忍不住，飞速问道：“父亲知道您是公主吗？”
城主夫人的眸光变得柔软，轻轻地落在一旁的城主身上，城主仍然昏睡着，城主夫人的声音此时说不出的温柔：“他知道。”
康涛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他一直对父亲的话坚信不疑，以为母亲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虽然母亲每次出席任何场合都是雍容华贵、气质非凡，他以为那是母亲为了父亲有面子潜心学习的结果，还曾暗暗心疼过她，没想到她以前是中土的公主。
片刻后，城主夫人的神情重新变得沉静：“身为曾经的局中人与后来的旁观者，我心知萧氏的朝堂早已人心涣散、腐败不堪，萧氏已是大势所去，我很早便接受了事实。可兄长不甘心，我既劝不动，他也反感我参与到堂堂的事情里，我们很快失去了联系。”
“五年前，兄长于坞城之战中大败，后来他潜到康城，说他已经认命，他说只想做个田舍翁。我与夫君言明情况，兄长便也隐姓埋名在康城安顿了下来。”
说道这里，城主夫人的面庞上闪出复杂的情绪：“不曾想兄长只是表面上接受了败局，他连我也骗了，他这几年他在康城步步为营，先是推荐邱仁武入朝，然后联合邱仁武，一点一点将康城的布防控制在手里，他隐藏得那样好，若不是一个多月前他突然发难，我们还蒙在鼓里。”
城主夫人抬袖掩面：“若不是我当初心软，康城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夫君也不会遭此劫难。”
楼云霄根据城主夫人说的，与他事先了解的，两相对照之后知道城主夫人说的都是实情。
五年前坞城之战中斩杀了前朝元帅后，前朝军队节节溃败，很快便销声匿迹，后来与义军争锋相对的，不再是前朝的军队，而是想夺取政权的其它势力。
“所以，城主突然病重，是令兄的手笔？”
城主夫人点头：“不错。”八零小说网
“舅舅他怎能这样！”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康滔回神，他拔步往外冲：“我得去问问他，父王哪里对不住他，他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虽然之前不太关心政治，被囚了一个多月已经知道舅舅想要控制康城，现在却突然隐约明白，以舅舅这样的来历的做派，他要做的事肯定对康城没有好意。
“回来！”城主夫人制止他，目含责备：“你这样冲出去就能见到他了？”
康滔不甘心地收回脚步，回头看向城主夫人：“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这些有用？你这些年压根不关心城内的事务，一心只想着游山玩水，连城内如今是个什么状况都不知晓，告诉你有用？”康城夫人责问他。
康滔心虚，目光躲闪。
楼云霄无心看城主夫人教子，他将城主令揣好，看向城主夫人：“看在两国百姓的份上，我助你去国舅府寻神医，同时，我会让人带着城主令去求见我朝的镇北将军请他出兵协助，城主府内夫人得自行应对了。”
城主夫人长揖到底，满怀感激：“多谢世子，只要我们不离开城主府，目前还算安全，楼世子万事小心，平安归来。”
楼云霄点头，从地道原路返回。
楼云霄走后，康滔仍有一肚子疑问：“母亲，舅舅不是到底想干什么？”
城主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但愿一切还来得及。”城主夫人于是将她预想的最坏的结果一五一十与康滔说了。
康滔想着康城若是卷入锦国与戎国的战火里的样子，心揪在一起：“母亲，我能为康城百姓做什么？”
城主夫人目含赞赏，感慨道：“我儿终于长大了。”说完安慰他：“你不必着急，先等那人的下步计划。”
康滔好奇：“与您暗中联系的那人到底是谁，您为何这样信任他？”
城主夫人还是回答楼云霄时的那套：“以后你便会知晓，如今只要按着他说的做就是，他不会骗我。”
康滔母子说话的同时，楼云霄按照来时留下的记号，顺利地出了地道。
行了几步，黑夜中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来人，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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