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房里的场景嘴角就忍不住上挑。
白礼也感受到了莫临手上的放松。
孟湖揽着莫知在给她讲什么。
大概和睡前故事有的一拼。
反正无论孟湖说了什么，莫知一直在笑。
反正无论内容，都是妈妈和女儿。
她俩都没有因为房间里进来人偏偏头，断断句。
哪怕余光分一眼都没有。
走进了才听清孟湖说了什么。
“你哥哥有一次用刀切伤了手，出了很多血，他刚刚开始没吭声，后面受不了了，跑来跟我说‘妈妈我想忍住的，但是太痛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帮帮我好不好’，那个时候我们家还有客人，满屋子的人望着他捧腹大笑。”孟湖声音还是很温柔。
白礼心情不错地挑了挑眉，把这句话往小莫临身上一套，看向后者，果然莫临自己眼里也都是笑意。
虽然有一点囧，但还是很开心的那种笑意。
“妈妈，哥哥他小时候也这么能忍不爱笑不喜欢麻烦人么？”莫知显然已经完全接受了“妈妈”，偏着头问。
这个时候，莫知反倒不像一个读大学成年的姑娘，像一个小女孩子。
“有一点点，不是很喜欢笑，”孟湖说出来语气里还有一点点懊悔，“可能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们因为工作忙，他总是只能一个人在家的缘故吧，他也不爱出去。”
说到后面又有点嗔怪。
……
说了很多，白礼也听了很多，都是莫临的事。
有他的幼稚，有他的惊喜，有他的窘迫，有他的不情愿与小开心……
都是他的人。
“莫临”这两个字大概是修复母女俩亲情的纽带。
而这纽带也很韧实。
最后考虑到他们还得回去，第二天还有很忙碌的生活节奏，孟湖没说了，但是和莫知约好了每晚见一小会儿。
孟湖说会去找这个乖宝宝。
白礼在出去之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准确也不是一时想起来的，从后面告诉了莫临孟湖之后看莫临的反应，当时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让莫临和莫知出去一会儿，自己有事和丈母娘说。
等门关上了孟湖的笑意都没有消散。
她知道白礼要问什么，她也想过，想过很多次，不比白礼想的时间短，却比他想得少而果断：“小礼，我本来就不该在这里了。能再见到你们已经是奢侈。”
这是真的没有不甘，没有遗憾。
都明白，都清楚。
那又怎样？
白礼看着她的笑，抿唇没说话。
孟湖接着说：“你也别有顾忌，大胆一点，尽快帮助被困在这里的人……他们和我不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包括……小微，我知道她大概率醒不来了，但是，那也比每天活着痛苦要好很多，没必要为了什么人扭曲自己太多。”
“扭曲”这个词有多贬义啊。
白礼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孟湖先行离开。
“回家吧。”白礼开门，笑了一下。
家是最现实的地方了。
下午白礼还得接着上班，这些天的生活让他眼袋有一点点泛青。
不过哪怕是这样，他还是每天都有心情调戏男朋友。
白礼整理好衣服，走之前俯身在莫临手上咬了一口。
莫临从书本里略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浅印，眼皮都不抬地说了一句：“差不多时间距离，你再耽误今天恐怕按时回不到家。”
白礼笑笑：“哪次提前下了班？”
莫临终于抬起头来看他，也跟着很浅地笑了笑。
白礼挑挑眉，正经出了家门。
上车之后白礼闭了闭眼，用温热的手捂了一会。
累得很。
……
直到最后那张预测的黑桃扑克出来了。
黑桃3，第二次世界大战。
但是白礼犹豫了。
“用显星牌吗？还是最后一次用？”
这是个问题。
黑桃是难，虽然最后一张扑克肯定虽然不是黑桃，保不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毕竟出入口的人——至少莫临不觉得多。
其实各个场景都有很多方法、路径，再怎么难，这么多年，也不应该只有莫临知道的那一点点人安全出去。
领行人几乎没怎么少。
莫临偏头，征询孟湖的意见：“……妈，我们选哪一张？”
毕竟现在孟湖是白礼的领行人，而且相对于他们，甚至所有人，孟湖对于微更了解，她会用什么对付他们孟湖也应该更清楚。
孟湖想了想说：“这次用吧，保险一点。”
“好。”白礼和莫临没再多问。
左右问了，哪一张都有好处，哪一个场景都有风险。
与其纠结，不如果断。
白礼点了点头，把显星牌递给她。
孟湖把两张扑克正对正贴好，双手扣住，闭了会眼，翻开扑克看了一眼确认之后递还给白礼。
白礼接过道了声谢，和莫临一起看。
“娄”。
收好扑克，白礼不多纠结，偷偷呼了口气。
虚斗星轸女毕亢觜氐娄。
十个星宿了。
白礼一回家第一反应就是坐起来，皱了一下眉之后又往床上一倒。
现实梦里，实在太能折磨人了。
前几天他们科室主任老婆出了个车祸，忙得脚不沾地，只好让他们这些晚辈来帮帮忙、替替班。
白礼其实本博八年连读出来之后二十五岁，来医院两年多也算个老医生，但相对于这种几十年职龄的老前辈，还是能让则让、能帮就帮。
反正出一份力。
关键是领导信得过他。
然后他就更忙了。
所以晚上回到家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把扑克牌和场景又理了一遍。
这一次是二战，也就解释了上次扑克形象的惩罚卡里，表示黑桃3门里的爆炸、自相残杀、尘土飞扬是怎么回事。
那为什么他们面前的形象门里和他们经历的场景有出入？
还是说经历过和没经历过的形象门里遇到的不同？
开门带来的风打断了白礼的思路。
莫临今天回得比他晚。
白礼给他拉了条椅子，让他看自己排在餐桌上的十四张扑克。
当然包括了空白扑克。
十四次扑克牌的抽取，有用的星宿却只有十张。
也好，到时候只有找一张。
白礼手指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敲了会儿停了下来，随意拨了一下空白扑克。
“上次在咱妈的故事书里面不是看到了一点东西吗？于微说了一句话我一直没想通。”
“你没和我说这些。”莫临看着他。
“……忘了。”
白礼大概地给他复述了一遍。
莫临沉思了会，觉得很多话都值得深思，所以提醒他：“那句话？”
话毕竟不止一句。
——这儿叫……“入口”，嗯……算是梦里的世界吧。我没事儿，您别担心。
——对不起妈妈，我的操控不太熟稔，没能……救出爸爸。
——怎么会，没事啊，梦嘛！而且这是……我男朋友俱乐部的操作啊，您担心我乱来，总不至于担心他吧。
——您住这，我……我、您想要什么想一下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这是我的精神世界，妈妈。我给她取名叫‘入口’……您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要把这里建成心灵的入口。
——我是个健康顾问，我讨厌疾病，讨厌伤痛，那些天灾人祸让死亡不可避免。
——我想要建一个世界让他们在梦里还能见见相见的人，他们不在了，那就无处不在吧。
——妈，我喜欢的人说，他要送我一个世界，他送我的……我一个人的。
——但是我进来了才知道，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啊……
——我想来想去，看了很多故事，我突然就不想要他们好了，都睡着了的他们才无害，面对死亡的他们才真实。
——等……等一会儿，好吗？等我把入口完善好。
白礼看着他沉默了两秒，“噗嗤”笑了一声：“哦哦忘了，就是于微说她不想让我们好了，面对恐惧的时候我们才是真实的——她是指真实的感情？”
莫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白礼其实只是确认一下，真实的想法他俩都想得差不多，也不多作这个的评价，反倒问：“你还看到了什么？”
……总觉得有点——说不清的预感。
白礼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我看到的都是咱妈印象深刻的事儿。”hTTps://WWw.eNSOTeMPLe.com
“印象深刻”。
这四个字实在太宽泛。
“嗯，你还看到了什么？”莫临有点急，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白礼不再和他卖关子：“操场，嗯，还有很多。”
“更多的是避开监控的场景。”白礼挑眉补充。
莫临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有点奇怪，看得白礼非常想笑。
笑了好一阵，莫临无奈地打断他：“还有两个场景，按理来说，场景牌，扑克牌我们抽过了，黑桃应该也不会有了，最后两个场景应该不难——字面意思的不难，有没有意外难说。”
白礼收住表情：“最后两张了。”
莫临握住他的手。
没关系，我们永远可以，可以一起，可以突破。
两个场景。
白礼叹了口气。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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