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他们就跟上了刚出门的东家儿子。
那男生拐进了一条小巷道之后隔了四十多分钟才出来，还带着痞子特有的笑。
这小混混会不会和杀黑人富商儿子的混混是同一批？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就跟对了——省了一大笔事。
他们不知道糖果人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打听进程很很慢。
意料之中，一天之后也没什么发现。
倒是一回到住处就有了进程。
桌上有蜂蜜。
孟湖用指尖点了点之后说：“是野生蜂蜜。”以前她很喜欢柠檬蜂蜜水，所以知道一点。
进程有了，心情却没了。
人总是一个矛盾体，总是想又不想。
想事情快点有进展，事情进行太快又害怕犹豫起来，纠结得不得了。
“那就是了，妈，您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我总觉得我们的任务会是救富商的儿子。”白礼没话找话说。
孟湖笑道：“很有可能……但是，你们决定吧，条条大路通罗马，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你不是想到了么？”
是，他是想到了。
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想到了。
最简单的无非就是跟着混混走。
因为混混是这三批人里“中介”。
既然通过一个人就可以找全三批人，何乐而不为？
但是没有人搭下一句话。
“都该结束的。”孟湖突兀地说了一句。
白礼笑了，没说话，低头攥住莫临的手。
肯定不止他一个人红了眼眶。
是啊，进度很快，都会结束的。
白礼被说穿心思，跟着莫临一起沉默。
只有李凌清出了声：“是啊，都该结束。”
李凌清没什么别的想法，她就是觉得入口该消失。
还是没有人搭话。
连李凌清都感觉气氛不对闭了嘴。
“莫小临，我们去散散步吗？”白礼轻声问。
“不了。”莫临声音很淡，语气却比平常重很多。
蜂蜜出来了，故事的场景发展也快了。
下一步就是用蜂蜜把蜜蜂引过来。
事出突然，结合他们前面的场景，再想不到发展那么快的原因就太迟钝了。
尚羽不蠢，叹了口气：“我们要不要换一下蜂蜜？”
尚羽知道一点莫临的情况，也很清楚如果入口就这么毁灭，孟湖就会消失，所以有心想转移会众人的注意力。
“有钱吗？”白礼问。
“……没有。”尚羽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
“借。”白礼抱了抱莫临，小声说，“你和妈可以聊会儿，我去借。”
然后和尚羽说：“我俩去借。”
两个人一起走莫临不至于担心出事，可以好好地和孟湖聊一聊。
尚羽还没说“好”，莫临就说：“我和你去。”
白礼看着他，沉默了会儿，答应了。
他和莫临出了门。
刚一出门白礼就抱住了莫临。
莫临重重地吐出口气，紧抱住白礼，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道：“白医生，白礼，我想留住她。”
然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怎么留得住？
他们现在每个场景过得越来越轻松肯定不仅仅只是因为经验增长，不仅仅是因为有些地方恰好和他们运气对上了，白礼觉得，可能是于微那边的问题。
他们有多久没感觉到于微？
为什么他们怎么搞事情也没什么事？为什么事情一度变得越来越顺利？为什么那些本该严格遵守NPC规矩的人屡次失控反过来帮他们？
难道真的是于微的性格使然，不喜欢看着别人，看着别人的隐私生活？难道真的是她在建什么别的“入口”世界？
其实不一定。
很简单，就是入口对NPC的控制变弱了。
如果以此类推，那么很有可能，于微没再管入口了。
不管她现在在干什么，不管她之前有没有监视他们，不管她对入口的控制有多深入，不得不承认——现在于微不主场。
给白礼的感觉，就是她任凭他们做，爱干嘛干嘛，出去了就是实力、就是运气。
或者说，于微之前想把入口给莫临，现在是把入口给命运。
入口她已经建好了，是存在还是消失，她不在意。
于微自己不把入口当做“自己物”。
在结合之前他们了解的，不管是于微的经历还是性格，入口并不是于微真正想要的，她可能就是想把所谓的“送给她的世界”变成那个送她世界的人的“真心”打造好。
礼物做好了，为什么还要管着礼物会怎么样？
也就是说，他们出去、入口消失的可能性太大了。
于微不是坏人。
真不是。
白礼亲了亲莫临的脸，他被莫临的情绪波动吓得有点担心，怕他以后回到现世心理会出问题，或者好一点，回到之前那个过于淡漠的性格。
见过这样的莫临，白礼就不甘心了。
但扪心自问，此时此刻如果换作他，哪怕周梦初女士比他丈母娘多陪了他这么多年，也会很难受。
好不容易又遇到，又即将分别。
他突然就意识到于微那句话的神圣了：我想建一个世界让他们在梦里还能见见。
于微肯定也是经历过很多才会这么想。
以后就真的见不到了。
他们也不可能效仿着创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打破科学的世界。
就算有，那这一性质的事物也应该是国家组织。
专权太没有安全了。
白礼叹了口气，他带点明显幼稚的男朋友还会不会再出现呢？
莫临用了多久的时间调节自己的情绪再开门进去白礼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从来没那么久过。
久到白礼感觉莫临还是高中的男孩。
会因为一点点是自己关注的事就改变原有的想法。
一声不吭干大事。
一进门就看到尚羽捧着的蜂蜜罐。
……他好像忘了点什么。
“白医生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灵召唤？我在橱柜里找到蜂蜜了。”尚羽打趣他。
“……”我怎么反驳？
就是忘了。
白礼拍了拍他的肩，跟着莫临进了房间。
孟湖轻柔地朝尚羽笑了一下问：“小临平常怎么样啊。”
尚羽很正经地回答：“虽然性子淡但是不高冷——这么说吧，阿姨，不熟的人可能觉得他高冷，但是我们，就是稍微熟一点也觉得他是有真性情的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什么也不在乎，看上去也听招人喜欢的。”
“那就好。”孟湖笑了笑。
那就好，即使分别不可避免，她也不会留什么遗憾。
好哥哥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妹妹。
她应该感谢于微，再给了她一个分别的机会，了却当年在飞机上的遗憾……而且，儿子有很好的恋人，有一个可以给他依靠的休息处、庇护所。
孟湖和尚羽换了蜂蜜之后把野生蜂蜜倒进了厕所才各自回房。
早就已经在房间里的白礼莫临靠得很近，双双坐在床上，白礼应了莫临的要求给他一个一个地讲在书店看到的回忆。
孟湖和李凌清躺着床上，各自有心里的想法。
尚羽在想象他家在怎样艰苦奋斗。
他睡了多少天了呢？
他哥会不会很伤心于微醒不来。
家里会不会积一层很厚的灰？
他上次买的零食会不会过期——完蛋了橱柜里还有半包牛肉！
……
他在入口，不知道他哥已经准备好了带于微离开。
尚者琛看着平稳的曲线眼睛里不自知地布满了血丝。
现在越是平静，到时候白礼出来时带起来的幅度越能让他心慌。
微子她真的……没了入口就完全消失了。
她只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几年，然后在一个居心叵测的世界里心理扭曲地活着。
是他的错。
现在，他还是没有良心，仅有的良心，给了自己和弟弟。
他想救赎一下自己，想救出弟弟，唯独要置她于死地。
那个曾经在他生活里面蹦蹦跳跳的大女孩已经不在了。
回不来了啊。
连着白礼的电脑上的同步数据直接传到了他的设备上。
连着白礼的数据都很稳定，更别说于微代表的入口数据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救出尚羽，然后带着于微离开。
他有愧。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对年少那些人心险恶的事，执念释然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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