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辉也真似用尽了毕生的坚强和狠心,才能为萧寒烟彻底料理了那伤。这段时间她也都破命忍泪着,给萧寒烟那么繁多并惨怖的伤口全一点一点地清洁、敷药、包扎了,实可谓熬心沥血;这番又费时又费劲的操作下来,休说萧寒烟有多辛苦,她都是心身俱瘁、汗湿重衫的。
萧寒烟本是自和她确定恋情后,便连那种师父笞出的杖伤都不愿让她见到,何况这等泼天伤情,可他知道这次是绝不可能让分辉避开的,也就硬忍心疼顺其自然了;这两天他也都没再无谓地安慰分辉,只是不时地深情凝望着她。
分辉这两天都外穿着那种白色半臂的“医护服”,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他。萧寒烟觉得她穿那件衣服真是别有风韵的,也一如自己在烟波渡口初见她时般的清白美好、秀洁可爱;而自和她初见到相恋,自己就没让她有过多少快乐时光的,总是个非病即伤的状态,让她每每都为自己如此忧戚、操劳着……
此时,旁侍着的怀琪和怀琨已收拾去了治伤之物,自行退到了内室外听伺着;而怀琪也已是满面泪痕,怀琨还稍微好些——这两天,他们所有玉侍并整个冥帝宫其实都是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
分辉又为斜躺在床上的萧寒烟擦了擦额上的汗后,便复坐在了床边一凳中,寸步不离地陪侍着他。
萧寒烟凝望着她,这才满怀轻怜疼惜地说了句:“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本还忍泪着的分辉登又泪如泉涌,赶紧垂下了脸,哽咽地使劲摇头着。
萧寒烟再没说什么,只缠绵地看着她,心中感叹:“‘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到底是让她被我所累了。”
其实分辉根本不愿在他面前流泪以致他难过的,可这是绝非人为可控、绝对不由自主的事,有谁见了自己所爱的人受伤到这种程度还能禁住眼泪的……
二人正皆那么怜我怜卿着,便听外面远处传来了一人中气十足、耍大嗓子的吵嚷声;萧寒烟都不用细听就知道是任老二。
原来萧寒烟一回宫歇下后,就把除玉侍和分辉以外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又下令近日不许任何人进来探视。而龙子等人之前都只知萧寒烟带着莫离出去看病了,昨天才知他竟是去了魔医那里,当然是要来看望的,可冥帝宫门上已有冬子等人把守,相告了教主之令;连龙子都没再任性违逆的,就乖顺退去了。但任不羁这个大特殊份子,可是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这“任何人”里的,何况还是这种时候,他纵是闹翻了天都冇可能不看他大兄弟的!
此时萧寒烟也没有当真禁绝他,只没好气地笑了一下,眼都不转道:“让他进来吧。”
屋门上的二玉侍立即应喏,怀琨往那宫门上传话去了。
分辉连忙站起让到了一边、擦掉了眼泪,却知自己那哭过多时的面色是消不掉的,便还有些侧身垂面地回避着任不羁。
可任不羁转瞬就狂霸拽地走了进来后,居然就像专门来捉她的,两只大牛眼直接盯向了她,还非要凑到她面前去瞧着,一惊一乍道:“哎呀呀,这可真成个泪做的人儿了啊!也愈发水灵了哈!瞧瞧这可怜、可人的小模样,连我这么粗糙的一颗心都疼得不行了,更别说我家烟儿那么个痴情人啦!”
分辉真是被他搞得好生窘迫,娇羞不胜地勉强说了句:“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教主的?”
任不羁理直气壮道:“看他有啥急得?他而今连床都下不了,还能飞了不成?!”又一打量她,大大咧咧地道:“你这穿的就是救世会那个衣服吧?可还另有一种情调了呢,我大兄弟真是艳福不浅啊!而且现在说起来,我都怀疑他当初就是故意找了你的,你个专业的顶尖的护者,他个成天当英雄为别人临难受伤的,找你可不是合适得紧吗?唉哟傻丫头,你可是被他套住了,以后可有得是苦日子过呢!”
萧寒烟这才转过头正眼一看他,没好气道:“你可真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分辉便也赶紧把他往那凳中让去:“任殿主你快坐吧。”
任不羁浪声一笑,倒也没再逗她,转身大喇喇地坐到了那凳子中。
萧寒烟满眼嫌弃地一看他,又目露问询。
任不羁当即会意,狂喷道:“你都快死了的还操恁多心呢?!就那么个事我自己不会做吗?!昨儿我一离开你这里就派人去牵马送钱了,送了超出三倍的哪,马也交给最好的马夫调养着啦!怎么样,够周全了吧?!”
萧寒烟却还是有吩咐:“你再派人给甲木和戊土额外送份厚礼去,送他们喜欢的;再告诉戊土,以后他有什么事都尽可来找我。”
任不羁怪声怪气地全应了,随即直凑到了他面前道:“来,快让我看看,你都怎么样了,还有救呢吧?”
萧寒烟嗤笑道:“你看了那三天还没看够呢?可省省吧,你不来闹我我还能多活两年。行了,这下你也看过了,没事就跪安吧,我而今可没力气招待你。”
任不羁死乞白赖道:“有事啊,我咋能没事呢?”说着还愈把自己那脸往他面前一凑,使劲给他示意着道:“我这次来不只是看你的,也是让你看我的啊!”
那么聪明的萧寒烟而今却心力不济地全没管他是何意,只惊吓地往后一缩,怪嫌道:“你凑这么近干吗?出去一趟都坐病了吗?”
任不羁气得差点没蹦起来:“你他娘的才有病呢!唉哟你个糟心玩意,真是一辈子都不解风情的!”骂完就彻底放弃了他,一转大臀对向了分辉,一迭地勾手把她朝自己脸上招呼道:“辉丫头你来你来!你来看看大伯哥这张脸!”
分辉便不无羞涩地顺从了上去,凑在他那脸旁认真地看着,有些诧异道:“你这脸……怎么好像有些白腻了呢?”
任不羁登时美得都要飞上天了,大赞道:“我就知道,还是辉丫头你心细才高有眼光!”
分辉都未及回应,萧寒烟就已气得简直要死道:“你抹得可真够不晚的啊?还专门跑来恶心我呢?任混球,我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赶紧给我滚!”
彻底反败为胜、也成功恶心到了他的任不羁当即站起,可不是要滚了,而是在他床前热烈庆祝地跳起舞来,手脚欢腾的都不说了,还把那屁股扭得,恁么个大块头竟愣是给造出了一种妖娆的赶脚!还使劲给他摆动着自己那脸,真是不气死他不罢休的,嘴里也没闲着,连唱带说:“啷里个啷,啷里个啷……亲爱的,你看我美不美呃?好哥哥跟你说,我就这么抹下去,日后指不定比小弟妹还如花似玉呢!届时你再想和我有一腿可就得排队喽!”
分辉和外侧的二玉侍眼看着他那妙不可言的舞姿,都禁不住相顾窃笑了;原本那种一片愁惨的气氛已被这货搅得个七零八落。
而萧寒烟都要被他怄吐血了,咬牙切齿道:“任老二,你若敢给我变成那么细皮嫩肉、不男不女的,我就让你真的作个太监。”
任不羁作死玩乐道:“那敢情好啊,奴婢就能日夜伴驾地恶心皇上啦!”
萧寒烟再也没法忍耐,坐起身就要下来打死他;任不羁这才正经了些地赶紧上去抱着阻住了他:“唉哟好了好了,我的心肝,你而今这身子可不敢乱动哇!我再也不闹你了,你快安生着吧!”又一派谄媚地连哄了他两句。
萧寒烟烦不胜烦,也真都没心跟他计较了,生生咽下了那口恶气。
任不羁当然知道他而今还虚弱得狠,之后也确实没再跟他胡闹,正形道:“寒烟,你好生歇息了吧,我在你身边待一会,看你睡着了就走,你不用管我。”说完便扶着他平躺下去。
萧寒烟也就全顺了他地彻底躺了下去,再对分辉道:“辉儿,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还有这缠头陪着,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早再来,莫误了笄礼就行。”
分辉而今还哪愿让他费力及笄这事,可已见得他对此事似分外看重,便全没相悖;这两天她又是出汗又是流泪的,也想回去清理更衣一下,就对他道:“那我去去就来。”
萧寒烟便也没再劝她,略点了下头。分辉又对任不羁礼貌作别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她也这才顾上去看望了一下莫离,也问候了一下贱奴——贱奴这两天除了昨儿一早去给她取了趟半臂等物,就一直待在莫离房中。
然后分辉便径直行向了玉洁轩,路上随意想着,任不羁此人真是很放浪开朗、活泼心大的,不管多愁云惨雾的气氛,都能被他搞得热热闹闹、生气勃勃的;萧寒烟平生那么心境萧凉的一个人,有他这么个兄弟在身边真是极好的,横竖也能觉得热乎些……
分辉回到玉洁轩后,尽快清理更衣了一番,就又往萧寒烟那里去了。不想刚到了冥帝宫前,便见任不羁已经出来了,正和冬子等人闲谝着。
原来萧寒烟度过了这一天半多,那伤痛横竖是缓解了一点的,未几也就睡兀过去了。任不羁直看他睡得沉了,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现在任不羁一看分辉过来了,就把情况给她说了一下。
分辉听说萧寒烟终于睡熟了,便放心了些,也没再急着进去,免得倒打扰了他;正和任不羁随便说着话时,却见他突就凶相毕露地朝那平台边上一瞪眼,诟骂道:“呔你个狗彘,给我站住!”
分辉吃惊地扭头一看,那天阶上将将上来着个中年男人,一只脚都还没踏到平台上呢,就被任不羁生生定在了当处,愣是没敢再挪动半步,脸上却也没甚畏惧或臊窘地堆笑道:“唉哟我的二爷,你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可别折腾小人了。”
而冬子一见那人,就自行往宫里去通报怀瑾了。
任不羁直朝那人咚咚咚走了过去,照样凶神恶煞地道:“你想干吗去?!”
那人“嗐”了一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来当然是找瑾哥儿的了。”
分辉本还愕异任不羁何以对此人那么恶劣,却猛地认出此人正是老教主那里的一个管事——前一阵子她已跟萧寒烟去看过老教主一次,当时就是此人接待的。分辉登时就心头一紧,测到此人来恐怕通常就是为报告老教主犯病之事的,不由也关注地近了过去。
果然,只听任不羁气恼道:“那老混蛋还有完没完啦?他也咋就这么能凑热闹呢?!”那管事也陪了个苦脸道:“是呃。老教主这段日子一直都不大好呢,隔三岔五就犯病的。”
分辉这一下就愁烦得要命了,眼看任不羁也烦恼得不行,又拿那管事撒气道:“教主自己都快死了的,还能去孝敬那老混蛋吗?你赶紧给我滚滚滚!”
那管事显然对任老二这些说话方式也都惯了的,脸上全无惊异等色,也没多问教主怎么了,就干干陪笑着道:“无论怎样,我常例都是要把这种事报告瑾哥儿的,等这里给了主意才行。”八零小说网
任不羁当然也是徧知这些的,不过就是使性罢了。此时怀瑾也出来了,径直走到了此处,亦是不用问就知那管事来为何事,一时也是只烦闷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
任不羁便对那管事一挥大手,作主道:“行了,这次你就回去把老教主束缚着吧!”掉头又对怀瑾道:“这次你也不必禀报教主了,免得他还想挣命地去当大孝子哪!”
怀瑾并没反对,可沉默了一会后,却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教主好,这次也确实理该如此,可我们玉侍,绝不能背着教主擅自行事,什么事都要让他自己作主的,我们也全要按照他的意愿而行。等到教主醒了,我还是会把这事禀报他的。”
任不羁也没话能驳斥他,只气恼地叫了声:“那就先这样办吧!”又朝那管事一瞪眼道:“你还伫着干吗,等吃饭哪?滚啊!”
那管事犹看了眼怀瑾,见他没有异意,便告退而去了。
怀瑾沉闷地叹出了一口气,管自转身回去了。
任不羁却还不住俯视着那管事的背影,这会倒又忧虑了起来,口中碎碎念道:“不会出啥子事吧?可不敢叫那老混蛋死了呀……”
分辉在旁听得分明,着实惊讶道:“你也不想老教主死吗?”
她说完才觉得这话可是大有歧义,此时这块又没别人,她便忙又补充道:“我是说,你也不想教主得报大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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