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如今她的所作所为已失民心,朝中大臣对她也颇为不满,若是此刻出现一位仁德的皇女呢?
“做女帝?!”蒋渊池没想到她的债主玩儿这么大,“我不行的!”
“现在不是你行不行的问题了,她残害手足,幽禁亲母,大逆不道,此等心狠手辣之人若是成了一国之君,那就完了。”
“不光你我,整个大昭都要完。”
蒋渊池摇头,她经历过最大的事也不过是高考,她一理科生,政治当年都不及格的,治国开玩笑吧?
“我……我可能还不如她呢……”
“你有我呢,我可是你的债主,别想甩掉我。”等她当了女帝,她混个一官半职当当也不错?
“啊?”
接下来的两天经过魏十娘的不断洗脑,蒋渊池真的有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她觉得她肩负起了一个国家的兴亡,就这样她被拐上路了。
魏十娘用蒋渊池的皇女玉牌召集了一部分地方军队护送她们,肃州离京城太远了,太早集结大批军队只会打草惊蛇。
众人行水路快些,从赤江顺流东行,大约三五日就能到晋州一带。
此行十分顺利,除了有些晕船。
船在晋东停下,正好处于晋州与信阳交界之处,信阳与“武器库”南阳相连,是军户重地,信阳人十分重武,军队力量也更雄厚些。
当年康元祺选择杜兴婉也是有这层关系在。
信阳王已北调上京,蒋渊池与魏十娘只能找当地知府调兵。
尽管她们再小心还是暴露了行踪,她们看重信阳,九皇女也看重,早就派人监管了,她们被偷袭了。
魏十娘心里一紧,蒋渊池是最要紧的,若是她没了就真的是死局了,她们跑到一间破庙里,“你一定要藏好,被她们发现可就完了。”
蒋渊池躲在一间破庙的草垛里,捂着嘴不敢出声。
魏十娘穿着蒋渊池衣服将追兵引开。
“她在那儿,追!”
蒋渊池的心像是被细线勒住,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她僵硬地放下手,浑身都是冷汗。
魏十娘她不会有事吧……
魏十娘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十几个人,还带着武器,她无法全身而退。
这些人手里只有一幅画像,只能依稀辨认出人的轮廓来,她们只记得被追的两人中穿靛青色衣服的人是她们的目标,根本没记住脸。
此刻魏十娘穿着靛青色,她们便认定魏十娘是蒋渊池。
魏十娘往山上跑去,这密林应当能抵挡一会儿,但那些追兵是本地人,人又多,她并未能甩掉她们,反而被追到了瀑布边。
魏十娘心里一咯噔,完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
她暗道不好,追兵们不管这些,人就在眼前提着刀便冲了上来。
魏十娘一个侧身躲过,反擒住那人拿刀的手,干脆利落地抹了她的脖子,抢了她的刀。
其余追兵群起而攻之,她双拳难敌四手,手臂被划了几刀,整条右臂一片鲜红,对面却仍有十余人。
连日晕船本就头晕,这一番打斗更是让她没了体力,魏十娘身形有些摇晃。
得想个办法才行。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瀑布,不高顺流下去定有人家,以她掉进河里就像死了一般的行为,大约可以坚持到有人来救她……吧。
左右都可能死,掉水里胜算还大些,魏十娘握着刀往后退了两步,对面也看出她快不行了,立马举刀冲过来,那刀尖从她肩头划过,魏十娘顺势一倒跌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她掉下去了!”
“活不成了,她都游泳都不会,如死鱼一般!”
众人眼见河中一个靛青身影飘了出去,一丝挣扎也无。
“她中了那么多刀,不行了的,咱们回吧。”
领头的都这样说下面的人也只能听从,她们拖着同伴的尸首回去复命。
魏十娘掉进河里就像一块儿打湿了布随波逐流,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
不知道漂了多久,迷蒙间感觉身体被人拉走了,腿在地上拖着,怪疼的……
胸前凉凉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一颗黑漆漆的脑袋,那人看向她眼里带着喜悦,“你醒啦!”
魏十娘下意识地摸出袖中的匕首,骤然靠近,抵上那人的脖子,“你是什么人?”
少年的脸迎着月光映入她的眼底,“我路过,见你趴在水里,你的伤口……”
她又晕了过去,没听清少年接下来的话,只听出他声音软软的,是个男子。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的伤口被包扎好,匕首也好好的放在她旁边。
少年已经离开了,魏十娘将匕首揣进袖口,扶着墙壁站起来,看见洞口处有一块儿帕子,她上前捡起,脑海里恍然想起昨夜那少年的模样,小鹿般的眼睛。
她看着手帕上绣着一个红顶大白鹅,端详了许久,“原来是只仙鹤。”
帕子上粘着不少草药,又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已经有些脏了,魏十娘对着帕子轻声道了句,“多谢你了,仙鹤公子。”
随即便将帕子揣进了怀里。
追人的官兵只有那一波,蒋渊池在庙里蹲了很久,见外面没了动静,便独自跑去了知府府中,还让知府派人去寻找魏十娘的下落。M.ENSOteMPLe.cOm
昨夜那少年只将草药磨碎糊在了魏十娘的伤口上,她起了热,知府找了大夫重新包扎她的伤口。
知府对九皇女的行为十分不耻,自然愿意听从蒋渊池的调遣,魏十娘只修养了两日便开始清点人数,准备北上了。
是日,魏十娘从军营出来,路遇一辆马车,似乎是主人家要出远门,她便多看了两眼,呢喃着念出牌匾的字,“信阳王府。”
不是说信阳王已经举家进京了吗?
府里走出一个少年,他打扮十分素净,却足以让魏十娘乱了心神,是他!
魏十娘拉住身边一个买菜去的大婶问,“婶子,信阳王不是入京了吗,府里怎么还有主人家?”
那婶子回头看了一眼,“哦,那位啊是信阳王的二公子,说是身体不好,便留在老家养病了,如见可能是身体好了,要接走了吧。”
魏十娘只顾盯着那少年郎,没注意到婶子眼里的鄙夷,对外说是身体不好,其实不过是因为杜二是庶子,被主君排挤了。
“婶子可知杜二公子叫什么?”
“似乎是叫什么轩?你打听人家男儿家的名字做甚,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信阳王眼光可高的很,就算是个庶子,也不会嫁给普通老百姓呢!”
魏十娘若有所思,“多谢婶子。”
九皇女太急功近利了,什么都不想给,还什么都想要,是以本就为数不多的属下也不再衷心,只要稍一挑拨,便会倒戈相向。
马上就要七月了,与九皇女的这场大戏也到了尾声,不出意料九皇女落败,在宣武门,万箭穿心。
女帝听说后说她以下犯上,是咎由自取。
那天下午宣武门血流成河,晚上女帝便和蒋渊池秉烛夜谈,诉说着这几日的不易,说她知道她的十一是最孝顺的……
魏十娘站在廊下思念着她的“仙鹤公子”。
她打听到了“仙鹤公子”的下落,信阳王二公子,杜若轩。
阿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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