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小心谨慎的性格，不这样，也猎不到猎物。
在山中平地上开凿建耕种的农田，对黄进峰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黄进峰的一身好功夫，是他父亲教给他的。而他父亲的功夫，又是他爷爷教的。
祖祖辈辈，用的都是老一套。
这让黄进峰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赵衡林的提议。
从未有人做过的事，他们来做，就一定会成功吗？
为什么不能按照先人们的经验，按部就班地去做事？
赵衡林和徐昌林自然看出黄进峰的不安，他们也不急。索性就在山寨住下。
还是那个破旧的茅草屋，连火都生不了。
赵衡林这次有了准备，提前把铺盖卷儿和大棉袄给带了过来。
晚上就穿着大棉袄，裹着厚厚的被子睡。
徐昌林也有样学样，裹着棉袄和被子。
两个人在漏风的茅草屋内说着话。
徐昌林问道：“衙内对这次说服黄大哥开耕山地农田的事，有几分把握？”
赵衡林直接和他摊牌，“说老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徐昌林险些跳起来，“半分把握都没有，衙内就这样冒然上山，也不怕被他们给扣押了吗？”
赵衡林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何况黄寨主并非那种人。要说剩下的钉子户里，谁最讲信用和义气，那就非黄寨主不可了。这也是为何我冒然上山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我的诚意已经足够大了。又送东西，又亲自过来。他想扣押也能扣押得了我。但他不会这么做。”
徐昌林反问：“为何不会。如今他们落草为寇，什么事干不出来？听说前些日子，还劫了一批商人的货呢。恐怕这会儿正在想辙倒卖出去。”
赵衡林说道：“若你也认为黄寨主会扣押我，就不会跟着我一起上山了。”
徐昌林嘟囔，“那不是想着，兴许衙内被扣押的时候，我还能和黄大哥拉拉家常，谈谈旧情。让他放衙内你一马吗？”
赵衡林笑道：“没有那个必要。本来你诸事缠身，就不该随我一同前来。你不来，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徐昌林叹了一口气，转了个身，在月光的照耀下，看着赵衡林。
“衙内既没有把握，也并不担心自己被扣押。那你这趟过来，岂非白跑？”
赵衡林道：“事情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黄寨主不过是在衡量罢了。他打了半辈子的猎，不通农事。所以心有疑虑，这是很正常的。”
“何况，依我看，他会趁此机会，联系其他山寨的人。看看其他寨中的老庄稼汉，是否会像他寨中的人一个说法。只有大家都认同，他才会勉强点头同意。而只要他愿意了，那么其他山寨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徐昌林点点头，“别的山寨，也是以黄大哥的山寨作为领袖的。会看风向。衙内这点没分析错。”
赵衡林说道：“先在寨子里呆上几天再说，黄寨主的态度，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呢。”
徐昌林估算了一下，的确需要几天时间。hTtPs://M.ensotemple.com
于是也心安理得地睡了起来。
第二天，赵衡林和徐昌林一同醒了过来。
他们带着那位方叔，去了寨子后面的平地看了看。
赵衡林不是庄稼汉，也没种过地，并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但身边有个老农在，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方叔对田地简直了如指掌。
他详细地向赵衡林解释了，为什么只有这块平地才适合种庄稼，而别的地不适合种。还有这块地适合种什么样的庄稼，不适合种什么样的庄稼。
“稻田是最合适的，但需要开挖水渠，引水过来才行。但这耗费的人力工力太大了。得所有寨子里剩下的人一起干，才能赶在明年开春春种前挖完。”
赵衡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如果，从山下找人上山来挖呢？能不能快一些？”
方叔苦笑一声，“下了山的人，又怎么会再想上山？山上的日子不好过哇，尤其是冬天，整个人都是僵的。更不可能挖水渠了。”
赵衡林却觉得，这是钱没给够的缘故。
钱到位了，人也就到位了。
赵衡林沉吟几分，然后道：“只要山寨愿意开挖水渠，人力和钱，都不是问题。我可以来解决。”
方叔朝着赵衡林拱手拜了三拜，“赵衙内可真是大好人呐！身在山下，还不忘山上的人。”
赵衡林虚扶着方叔起来，“没道理，同样都是宜春的百姓，一个享福，一个却吃苦的。我只是想帮一把宜春的百姓而已。方叔不必如此。”
方叔还是对赵衡林再三感谢，直到徐昌林都看不下去的地步。
“方叔，衙内是真心想要帮助寨子里的人。你若当真有心，就去帮忙说服黄大哥。我看他的模样，不像是会答应在山上开凿耕种的性子。”
方叔苦笑，“我也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寨子里，他是话事人。我一个仰仗他过活的老人，又如何说服的了他？”
赵衡林道：“如今寨中缺衣少粮，就是最好的证明。倘若寨子再不自己想办法，获得足够的粮草衣物，就只会继续败坏下去。到最后，受害的依然是宜春的风评，宜春的百姓。”
方叔点点头，“赵衙内这话说的在理。我看看，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还顶用。能劝得了大当家的。若是劝不住，两位也别怪小老儿。”
赵衡林笑道：“这有什么可怪的？我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徐昌林同样点头，“成与不成，全在黄大哥一念之间。但仍然需要借助一下外力才行。方叔，就劳烦你替我们劝说一二了。”
方叔一口答应下来。
旋即，就去找了黄进峰进行劝说。
劝说的结果，赵衡林和徐昌林二人并不知晓。
他们只知道，到了第二天，黄进峰通知他们，要开一个会。
“到时候所有的山寨寨主都会到。你们好好做一下准备。”
赵衡林微微挑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他冲黄进峰点点头，“好，我和徐师爷会妥善准备。多谢黄寨主提点。”
黄进峰没说话，点点头，就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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