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秋去冬来,随着赵衡林人手安排得当的关系,山上的梯田和山下的大堤修筑,倒是都没耽误。
两头都干的热火朝天。
赵衡林跑山跑水,拉着自己的父亲整天东奔西走。
一段时日下来,俩父子都瘦得不行。
虽然是坐着滑竿上的山,但一贯养尊处优,只当工具人的赵珉,怎么受得了这种颠簸。
他到了山上,就招呼儿子过来。
“我说儿啊,你能不能让我歇两天?整日这么地跑,我看你都快受不了了。也不能事必躬亲到这个地步啊。”
赵衡林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满头大汗,“我也不是事必躬亲,而是心里实在不放心。,父亲你说,山上的人若是懒懒散散,没人盯着,恐怕是会错过春种的机会。”
“而一旦错过春种的机会,就再也没有秋收的可能了。一想到这个,我就心焦。”
赵珉作为父母官,是要主持春种大典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
他歇了口气,叹道:“行吧,都随你。”
父子俩上了山,就去了几个寨子察看梯田开凿的情况。
所幸这些寨民,为了来年能收获一口吃的,纷纷卖力得很。
而赵衡林也提前重金请了山下的老农,来对他们进行指点。
如今梯田的开凿,已经有些模样了。
过去的山林地被进行了砍伐,经过细心打理后,留下了平整的一块地。
从高处望下去,没有恐高症的赵衡林还是有些心慌慌。
虽然危险,但这是山上寨民们的唯一出路了。
只要不想让他们反,就得给他们一口饭吃。
至于那些剩下的冥顽不化的寨子,就只有日后留待剿匪的名义,一锅端了。
或者等他们眼热这些过得好的寨民,也许自然也会改邪归正。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赵衡林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梯田的稻种,说好了是由官方借贷给寨民,往后有了秋收,再以税收的方式,返还给官府。
赵珉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冻得直哆嗦。
说话都冒着热气。
哪怕穿得再厚,也挡不住山上刺骨的寒风。
冷风从衣服的袖口、领口处钻进去,冻得人直颤抖。
赵珉缩着身体,打着哆嗦,不停地吸着自己被冻出来的鼻涕。看着儿子和寨民们交流。
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骄傲感。
瞧瞧,这就是他的儿子!
赵珉也想加入进去,不过大家见到老父母,还是有点发怵。
所以赵珉并未上前,而是由赵衡林去和他们沟通。
“……稻种等春种的时候,就会发下来。各位放心,一定是上等的稻种,有宜开司担保,绝不会让各位种不成。既然这话是我赵衡林代表宜开司说的,就一定会践行。”
围着赵衡林的寨民们纷纷点头,就连万大娘也在心中默默称赞。
一个有担当,有勇气,敢于和山寨们做交易的男子,实属世间罕见。
可惜这样的好男儿已经定了亲,万大娘自己还有个闺女没出嫁呢。只是晚了一步,已经惦记不上了。
哪里有好人家的闺女,想要成为妾侍呢。
反正万大娘自己是舍不得的。
不过宜春县城中有这想法的却是不少。
毕竟赵珉这县太爷的谱儿还摆着呢,嫁给衙内作为妾侍,也不是什么丑事。
更何况,这位衙内不仅有名,更有钱。
是以,赵衡林虽然定了亲,却被宜春县内的无数媒婆踏破了门槛,说破了不知道几张嘴皮子,就为了求一个良妾的名分。
赵衡林心仪卢逸诗,奉行穿越前的一夫一妻制,自然不另作他想。
为了躲避上门提亲的人,他这才日日都往山上跑。
心道,这下你们可找不着我了吧。
没想到的是,宜春县的大户们另辟蹊径。
他们心想,既然衙内的妾侍做不成,那做老父母的妾侍,也是可以的。
古有八十娶妻十八的美名,今朝为何不可?
是以,一时之间,这些媒婆都又调转了方向,往赵珉的身上来了。
对着众人,赵珉如何招架得住,是以学着赵衡林的样儿,天天都往山上跑。
山下的人找不着老父母和小衙内,一问徐师爷,便知道二位是躲山上去了。只能望洋兴叹。
山下的县城百姓,对山上的“匪寇”们,还是具有一定的恐惧。
轻易不敢上山。
赵珉父子,一下就清闲了下来,彼此面面相觑,长出一口大气。
山上的寨民们,以为老父母和赵衙内对他们如此重视,是以用重礼相待。
将寨子中最好的房子让出来,好叫父子俩住的舒服。
黄寨主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自己当初的坚持,有了几分后悔。
不过现在再开垦田地,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心中下定了决心,非得要在明年开出比所有寨子都大的田地来,好叫老父母和赵衙内安心。
也让寨子里的人拿到路引和文牒。
赵衡林到的时候,万大娘正在同其他人一起插秧。
她身形壮硕,丝毫不输男子,所以干起活儿来,也麻利勤快。
望着一排排的秧苗,赵衡林心生感叹。
“到了秋收时分,只怕这里的稻穗都弯了腰,黄了头。届时,山上的人就不怕没饭吃了。”
因为开垦山田的缘故,这些人都已经拿到了路引和文牒。
对赵衡林,那是相当的佩服。知道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是以也对他抱有极大的好感。
万大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我们原本都是农户,若不是征兵的缘故,哪里会上山?如今重操旧业,也都是因小衙内的原因。衙内不嫌弃我们,我们也敬着衙内和老父母。”
又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没底,这山上种田,果真能成吗?可是不试一试,总归不知道结果。衙内对我们剖心剖肺,我们自然也愿意帮衙内一把。”
赵衡林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都是你们辛劳出来的成果,与我有什么相干的。我只盼望着,宜春县的境内,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这就足够了。”
万大娘说道:“正是衙内的这份心,才使得我们有了如今的光景。”
她直起腰,歇了口气,望着身后已经插好的秧苗,不自觉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赵衡林知道,其实百姓要的都很简单。
不过是一方土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只要谁给了他们这些,他们就听谁的话。
对于梯田的开发,赵衡林是丝毫不担心。如今宜春县里,也开始用水泥铺起了路。
大家纷纷对这些水泥有些好奇。
有顽童想要在未干的水泥上踩一脚,被家长给拉住了,狠狠瞪了一眼。
却还不肯作罢,要越过短短的竹围栏,去踩踏水泥路。
铺水泥的工人们笑道:“且等上几日,等水泥干了再来踩,也来得及。如今踩了,怕是一脚进去,就出不来了。晚上得让你娘伺候你在外头撒尿。”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那顽童被戏弄地大脸通红,扯着母亲的衣袖,躲在她身后不出来。
但时不时地,还是探出头来看那些水泥工人们的劳作。
他摇了摇母亲的手臂,“娘,到时候咱家门前的路,会比以前好走不?”
他还记得水泥没铺上之前,自家门前的路,全是夯土路。
晴天的时候,走快些,就有泥沙窜进鞋子里头,走路可难受哩。
雨天的时候,倒灌进家里的泥水,更是让他阿妈苦不堪言。无论打扫多少遍,洗多少遍的地,都洗不干净一地的泥水。
如今赵衡林为宜春县进行道路改造。还特地颁布了,免费为每家每户的门槛都提高一些,以防水天时,雨水倒灌。
一下子,这些百姓都对赵珉父子感恩戴德,纷纷夸赞他们是青天大老爷。
这美名甚至都传到了黔州府里的刺史大人耳朵里。
他偷偷地跑了一趟宜春县,发现果然如传言一般。家家户户的门槛都高过水泥路一截。而城中已经干涸的水泥路,也如同城外所铺设的水泥路一样平滑光整。
甚至道路中间还用石灰粉掺杂了水泥,清晰地分了左右两个道。
按赵衡林的意思是,往后来往的人群,就按这左右两边走,要进城的走右边,要出城的走左边。
这样既避免了踩踏事件,也让来往的车辆不再横冲直撞,一直在中间挤着人走了。
刺史大人一番巡视后,默默点了点头。
回到黔州府,就写了一封奏疏,直接夹在公文里,上传到了京城。
里面大大夸赞了一番赵珉。说他为官有方。
对于赵衡林,则是小小地一笔带过。
毕竟人家不过是个衙内,不官不职。刺史大人认为,虽然有其功劳所在,但并不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对此,赵衡林父子一概不知。
他们只是想让宜春的百姓过得更好一些罢了。
纯粹美好的小小愿望。
对于赵衡林父子,在宜春所做的一切,宜春百姓就没有不感谢的。
就连那些大户,在纳捐的时候,也都纷纷慷慨解囊。
无他,盖因这些大户,都是宜开司水泥厂的股东们。如今水泥产量大增,他们手里的股份也随之水涨船高。
拿出去的纳捐钱,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九牛一毛,又能博得美名,何乐而不为之?
春耕将毕,资金到齐。
修筑堤坝的重事,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搬上了行程。
春耕之后,山上的寨民们也都闲了下来。
他们拿着赵衡林开出的工钱,纷纷下山赚钱。也顺带为家里的婆娘们扯一块布,买一块肉,打打牙祭,也讨好了婆娘。证明了自己的本事。
赶在夏汛前的堤坝工程,在整个宜春县都成了轰动的事。
但凡有力的,都出一份力。
沿江两岸,有渔民们往来运送物资。岸上是婆娘们在煮饭送饭。
渔民们一边打渔,一边运输,赚得了两份钱,日子比过去好多了,脸上都笑开了花。
而女性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在修筑堤坝这件事上出力。纷纷踊跃报名。争取整成为煮饭婆。
可赵衡林却一直担心。
今年的雨水,显然不太正常。
要比往年来得早,也来得多。
他对赵珉说道:“恐怕今年汛期会比以往都来的凶猛,父亲不可不早做打算。”
提起这件事,赵珉也严肃了起来,“衡哥儿你说得对。为父的确应该做起打算来了。”
顿了顿,又问:“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参详一二。”
赵衡林笑了笑,自己果然成为了父亲的狗头军师。
他说道:“必须得加紧大堤的修筑了。人手还是不够。我再继续招募。如今大堤已经修筑了三分之二,只要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修筑完。今年的汛期,我们是不必担心了。“
赵珉有些心疼起来。
他知道儿子花的都是自己赚来的钱,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到底那还是自家的钱啊。
自己的哪里能不心疼呢?
不过作为父母官,赵珉还是良心未泯。
因为他知道,赵衡林花出去的钱实际上远不如他赚得多。
作为宜春首富,赵衡林如今已经稳稳坐在第一把交椅上了。
且不说夏布的销售,就说凭一个水泥厂,就赢得了起码十万两的银子。
更别提还有一个瓷器厂。那也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赵衡林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动员所有宜春百姓,特别是那些闲汉们。甚至开出了高价。
又去各处赌坊劝说,让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知赌的人也出来。
并且许诺,只要他们愿意出力,修筑大堤。不仅可以帮忙免费还赌债,还能额外获得一笔不菲的工钱。
至于待遇嘛,虽然比不上正式员工,却也是包吃包住。
赌徒们被利益所诱.惑,特别是那些赌上瘾的大赌徒们,欠了赌坊一屁.股债,就差卖儿卖女卖妻了。
如今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好事,自己自然不能错过。
赵衡林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渥。就连徐昌林都怀疑起,赵衡林是不是有钱没处使。
赵衡林摆摆手,说道:“眼下以大堤修筑为先。至于钱嘛,可以再赚。更别说,我也不差那几个钱。”
他早就和那些赌坊的东家们谈好了条件。开放了瓷器厂的股份。
一早就眼红水泥厂股份的赌坊东家们,哪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纷纷让赵衡林以技术入股,成为了赌坊的东家之一。
至于还债嘛,自然是小事一桩了。
随着汛期的接近,大堤的修筑也在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
终于在大堤修筑完后的第七天,汛期来了。
来的比往年早,也来的比往年凶。
赵衡林的一颗心提着。
他不知道水泥堤坝,在这个时代究竟是否能成功。自己的试验,的确可行。
但真正遇上大洪水,是否能抵挡得住天灾,却是另一回事了。
宜春县的百姓们也都提着心,担心会不会像往年一样决堤。
虽然洪水临近的几日,以及整个堤坝的修筑,都由赵珉父子监督。但没经过考验,谁心里都没谱。
山洪爆发地很快,带着被大水冲下来的山石巨木,不断冲击着两旁的水泥大堤。
赵珉抹了一把脸上被洪水冲刷下来的雨水,对站在雨幕中的赵衡林大声呼喊,让他赶紧下堤。
但因为雨声太大,是以赵衡林没有听见。
赵衡林全神贯注地看着被洪水不断冲击着的水泥堤坝,又望着沿岸越来越高的水位。
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
宜春县有了水泥堤坝,尚且能抵挡一二。更别提那些没有水泥堤坝的县城了。
在宜春水泥堤坝修筑的时候,也有前来观看的其他县令。
不过他们并不太相信赵衡林一个毛头小子的推荐,只象征性地买了一些水泥回去。
至于是否修筑了水泥堤坝,赵衡林是摇头的。
对于建造一座这样的水泥堤坝,所需要的水泥是巨量的。
而那些县令买回去的水泥,连铺水泥地,都不过短短一截。又怎么可能修筑堤坝呢?
大雨伴随着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大半个月才算放晴。
而宜春县的百姓,都不敢相信,他们亲手修筑出来的堤坝,竟然真的抵挡住了洪水的侵袭。
洪水过去了,夏汛也到此为止。
无数的百姓对赵衡林父子纷纷拍手叫好。
甚至为赵衡林父子,在家立了长生牌位。还为赵珉在当地建了一所庙宇,用来供奉。
而此时,一封公文送到了赵珉的案头。
赵珉蹙着眉打开,却是黔州府的刺史大人令他前往州府一叙。
此去是生是死,尚且不说。
赵珉在心中暗暗思索,自己近来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才引来上司的召见。
赵衡林却道:“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左右我陪父亲再去一趟州府就是了。”
赵珉父子顶着大太阳,又踏上了前往黔州府的路。
在路上,赵衡林惊讶地发现,整条官道竟然都是用水泥铺设而成的。
以往需要几日的路程,如今缩减到了一半。
赵衡林心道,这位刺史大人倒是不声不响地买了大批水泥铺路。
不管他贪不贪,反正还算是个好官。
到了州府,赵衡林陪着赵珉一起进去。
这是刺史的意思。要同时接见他们父子俩。
赵珉和赵衡林就在茶房里候着。
只见一个个县令,哭着进去,又哭着出来。
而赵衡林父子则被排在了最后一个。
赵衡林一进去,就见刺史皱着眉头,望着一桌的公文。
“赵县令,你可知今年的夏汛,除了你们宜春县以外,各处大大小小的县衙都受到了水灾?”
赵珉一脸茫然。
这些日子,他吃住几乎都在大坝上,丝毫不知道其他县城的情况。
刺史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赵珉压根不知道这些。
他叹了一声,“你是个好官,可惜宜春和黔州都留不住你啊。真希望你在宜春继续出任县令,多待几年。可惜……”
刺史取出一份公文,递给赵珉。示意他暂且别打开看。
刺史转过头,对赵衡林说道:“我知道,修筑堤坝,和平息民怨这些事上,你出了很大的力。不过你非官非职,我也无法替你褒奖什么。这里有一套文房四宝,乃是我心爱之物,今日便相赠于你。望你日后嘉勉。”
赵衡林连忙谢过。
刺史又问了赵珉一些其他问题。诸如,宜春如今可有灾民,两岸沿江的渔民们是否受到了天灾的困处。
这些赵珉都对答如流。丝毫不慌。
因为在来之前,赵衡林就和赵珉模拟过刺史的话,觉得他大概会提出哪些问题。
如今这些问答,赵珉都一一记在心上,又岂会答错一个字。
刺史对他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你做得很好。”
然后示意赵珉打开那份公文。
公文上有着敕字,显然是上谕。
赵珉小心地用竹刀隔开信封。
然后当场傻了眼。
赵衡林凑过去一看,心里漏跳了一拍。
如今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先前刺史要说宜春和黔州都留不住赵珉的话了。
上谕,赵衡林因治民有方,救灾有功,特命调入京城。
任五品御史,散职光禄大夫。
赵珉捧着这张纸,不知说什么好。
刺史长叹一声,“我也曾为京官,三年前才外放到黔州。赵大人,京官难做啊。”
赵衡林连连称是。
心中想,若非这位刺史在京中待得不如意,也不会被调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此去京城,不知是好是坏。
赵珉下意识地看了眼赵衡林,见他眉头紧蹙,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刺史大人接见了一天的下属,此时已近傍晚,甚是疲惫。也没管父子俩之间的小动作。
他冲赵珉父子挥挥手,“你们回宜春去吧。我这里,已经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待新任宜春县令赴任后,你即刻前往京城。”
赵珉肃然,“下官领命。”
而后带着赵衡林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衡哥儿,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赵衡林苦笑一声,“父亲可还记得那个罗珦?”
赵珉哪里会不记得。那可是把他兄长给生生打成废物的狠人。
“为父自然记得。怎么了?莫非你的意思是,为父当京官,得小心此人?”
赵珉拍着胸.脯道:“如今为父是御史了,虽然只是五品,但也不怕他。大不了朝上见,届时他有不妥当的地方,为父参他一本便是。”
赵衡林从赵珉手中抽走了那份公文,摇了摇。
“父亲可记得,罗珦的官职是什么?”
赵珉略一思索,冷汗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没错,一旦赵珉出任京官,成为御史中的一员。那么罗珦不仅是他的同事,更是他的上司。
而京中,更有一位想要自己命的华太师等着。
赵衡林叹道:“此去京城,福祸相依。父亲做得好了,兴许能保住命。做的不好,我们一家老小,连性命都难保。我同逸诗的婚事,还是再往后拖一拖吧。总不能扯上卢家。祸不及他们啊。”
赵珉心有戚戚焉,“我儿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写一份书信,寄于卢相爷。相信他一定会明白其中道理。”
其实赵珉更想和卢逸诗退婚。
虽然他心里舍不得,但这是对卢逸诗最好的保护。
不过他深谙卢逸诗的性子,绝不会因此罢休。反而会迎难而上。
是以选择了暂且退后婚事的法子。
至于管不管用,就看卢家那边的意思了。
相信卢相爷他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走出州府大门,赵衡林仰望着天空。
他即将赶赴这个时代的首都。
而那里,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为了保住一家的性命,他必定拼劲全力。
即便背后是只手遮天的华太师,他也愿意搏上一搏。
赵衡林回头对赵珉说道:“新赴任的官员应当已经在路上了。不过几日的功夫就会到。父亲回到衙门后,先行交割政务。我回后宅收拾东西。到了京城,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赵珉叹道:“京城虽大,但不宜居。恐怕租赁房屋或者买房的事,都不是什么小事。我们初来乍到,到时候得分外上心才是。”
赵衡林点点头,搀扶着赵衡林跨过州府衙门的门槛。
身后是黔州府衙。
身前,却是荆棘之地。
赵衡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衡林乐观地想,总会有办法的。
此时,他的心头浮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卢逸诗。
要说赵衡林真正心有愧疚的,就只有卢逸诗一人。
他是真心不想将卢家,把卢逸诗给拖下水。
虽是皇亲国戚,但却难当啊。
赵衡林抱定了心思,倘若真到了生死的那一步。他必定会提出退婚。
无论卢逸诗使出万般法子,他都会坚定到底。
赵衡林扶着赵珉了,往前跨过一步。
仿佛一脚踏入了京城。
见识到了京中的繁华,也见识到了繁华背后的落寞。
当今陛下穷兵黩武如此。
这天下,真的还能太平吗?
赵衡林深吸一口气,扶着赵珉,上了马车后,施施然进去。
马车一路朝着宜春的方向出发,仿佛也是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此去,前途如何,尚未知否。
但赵衡林相信自己,定能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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