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u一直跟在柳青黛身后，往演讲大厅走去，微低着头。
同门……
他嘴角勾动出一抹笑意，神色捉摸不定。
有点意思。
演出大厅通道里，副校长赵明夷反复查看手表，整个人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老爷子啊！”
终于碰到，正往演出大厅赶的齐老爷子。
赵明夷，这位所有人意识中，不曾展露过剧烈情绪波动的笑面佛，直接破防。
一声哀嚎，声音哽咽。
“您可急死我了！”
他焦急地握住齐老爷子双手，总算是放下心来。
能把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逼成得这番可怜来哉。
想想都知道，齐老爷子往日半路落跑的黑历史，对他工作造成困扰暂且不提，光是的心理阴影面积，平方计数都不够用。
重点是，齐老爷子辈分地位摆在台面，谁都无可奈何。
“小赵，你都跟我身边历练几年了，难道你真当我老糊涂，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看着赵明夷情绪变化，齐宣昭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心中默默感慨。
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啊！
他对着跟在身边的赵明夷，语重心长道。
“小赵啊，你自己算算，我偷跑那几次，哪一次是公开场合？年轻人们半私人性质的座谈，以我的身份地位，出席就已经是给晚辈捧场了。”
齐宣昭摇着头，瞪了身旁对比他年纪来说，称得上年轻后生的赵明夷一眼，继续向他解释。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
老爷子摸着自己山羊胡子，皱着眉想了想。
“想起来了，网上对实力最强的角色，给了个绰号——‘战斗力的天花板’！”
看起来老人家，当真是没少上网冲浪。
对于自己能够熟练运用，网络流行用语，齐老爷子看起来特别得意。
“换而言之，大家伙多年把我捧成‘艺术界的天花板’，如果我坚持到结束，岂不是抢了后辈风头，小赵啊……”
他笑着拍拍赵明夷肩膀，豁达自然。
“时代在不断变化，年轻人们有很多新的思维和想法，我这糟老头子，就像旧时候的规矩和教条，时间久了，当着我的面，他们是不敢说出，自己对艺术的真实想法。”
“可我想多听听，也许他们想法还很稚嫩，却说不定能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齐老爷子的话，在赵明夷耳边回荡。
明明是很紧急的关头，他突然不着急了。
因为他明白，身边老人，一步步走过了几十年风雨历练，远比他看得更长远，更懂人情百态。
通道中，工作人员纷纷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齐老爷子面对着逐渐明亮的通道，眼前是灯光无限的表演舞台，对面，是两所学校的各位师生。
学生们年轻面孔，在灿烂灯火中，散发着青春活力。
在场的所有学生，在他眼里，是未来，也是希望。
那一刻，老人布满皱纹的垂暮双眸，充满了光。
他动情地说道。
“我这糟老头子，要做的，从来都不是站在他们前头，去分享鲜花和掌声，更应该是站在他们后头，替优秀的年轻人们挡住风浪。”
老艺术家的思想觉悟，震撼着赵明夷内心。
他钦佩地望着身旁，远比他矮一个头的古稀老人，心中感动，无法言喻。
舞台上，海洛大学的陈院长已经演讲完毕，主持人正在报幕。
齐老爷子听着主持人清脆声音，脑海里却浮现出，通道外，明明穿着森蓝校服，对弱者出言戏谑，对欺凌视而不见的两个少年。
收拢表情，一改往日“顽童”形象，庄重肃穆。
他沉声开口。
“当然，作为前辈，该教的规矩，也必须讲清楚！”
主持人报完幕，众人掌声响起。
齐老爷子迎着掌声，缓步走上舞台。
“各位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他笑着捋了捋自己胡须，把主持人下台之前，调整好顺序的演讲稿，推往一边，
“从开幕到现在，大家都坐了这么久了，屁股都坐疼了吧？”
一句不符合齐老爷子“艺术泰斗”身份的粗糙言语。
引得台下众人发出善意笑声。
也引得前几排两校大佬和政要，皱起眉头。
“刚刚主持人已经介绍过我了，所以自我介绍这块咱们就跳过。”
齐老爷子拿起话筒，笑了笑继续演讲。
“我想我现在站在舞台上，台下应该有没见过我的人，感到意外和不自在，毕竟你们看我。”
他走出演讲台，让自己完整暴露在众人目光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暖黄色灯光打在他满头白发上，折射出点点光斑，名满天下的齐宣昭老校长，没有众人意识里该有的威严、气势，普通得就像邻家上了岁数的大爷。
老旧中山装，打着数个颜色不搭的补丁，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
裤子洗得都快没了颜色，松松垮垮，格外不合身。
简单得黑色老北京布鞋。
一身装扮，完全不能用简朴来形容，根本就称得上简陋。八零小说网
然而此刻没人敢就此小瞧舞台上的老人。
老人走出来以后，台下，森蓝高等艺术院校的观众席，之前通道前，看热闹还出言不逊的矮个森蓝学员，瞬间冷汗直冒。
“我去！蛮哥！”
他赶快推醒身旁正在打盹的魁梧学员。
“李天源你有病啊！”
绰号“蛮哥”的魁梧学员惊醒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嗓子骂着他。
舞台上老人的出现，让李天源惊恐得不能自己，说话声都在发抖。
“蛮哥快看！咱们摊上大事了！你快看看，这个舞台上的人是谁，糟了，这下可糟了……”
他小心地用手指着舞台，示意蛮哥往舞台看去。
“我去！这不是刚才我骂的那个……”
蛮哥定睛一看，惊讶之下，差点把等候厅自己干的事情脱口而出。
声音之大引得身旁其他学员不满，纷纷回头来看。
前排老师也扭过头，用警告的目光瞪着他们。
幸亏李天源及时伸手堵住他的嘴，才制止了不光彩的事情败露。
他的举动也让绰号蛮哥的学员，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于是朝周围学员和老师歉意地笑了笑，闭上了嘴，望了李天源一眼。
得罪了齐老校长，往后日子不知道有多少小鞋等着穿？
彼此都能看清脸上满是害怕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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