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唐遂马上就该下飞机了,就算有延时,他也能在一开机的时候在娱乐新闻上看见自己的照片。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白叙有点小恶意,想要看他笑话,看他担惊受怕忧虑了一路又突然被求婚砸中脑袋时一脸蒙圈的样子,应该会很好笑,不比自己做到一半被唐遂的读心术雷个外焦里嫩差。
抒了口气,白叙浅笑着阖了一下眸,轻声开口:“我这个人很差劲,敏感自卑、毫无安全感还不太会说话,我有段并不美好的年少回忆,家庭原因一直让我不敢相信世间可以有天长地久的感情。怎么会有人一直喜欢一个人呢?外界不确定因素那么多,几十年那么长,什么都会改变的。”
“直到我遇见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的生活中变得触手可及、随处可见。”
“他眼中的赤诚和浪漫像一把永远燃不尽的火,我只要看他站在那里,就知道,没什么不可能。”
白叙停顿了一下,又长又直的睫毛垂落下来,如同蝶翼般扇动两下,食指关节贴着奖杯动了动,“我自我又自私,怕过多地依赖一个人会输得一败涂地,所以恶劣地看着你一个人努力。直到今天你来告诉我,说你全都知道,知道我全部的嫉妒不堪、虚伪贪婪。”
“你在见到我全部真面目的情况下依然爱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端着完美架子实在太累了,我时刻担心自己承担不住那张光鲜皮囊撕裂后的结果。”
“抱歉,我没生气,让你离开,是想冷静一下,你在场,我怕我表达不清楚。”
说到这里,白叙很轻地笑了一下,眼尾微微泛着一点红,“因为你在场真的太影响我发挥了。”
下方有几名记者与摄像师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白叙继续说:“我缺乏安全感,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其实……挺自责的。很早之前我想着,等我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能够与你并肩站立的时候,就跟你挑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告诉所有人,我和你在一起。”
“这个奖,来得意料之外,我走过中间长长的台阶站上这里,突然就不想再等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于我而言就是最适宜的日子,我不想再看你明明很想告诉全世界却又为了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躲藏的样子了。”
“我没那么害怕我们的关系被外界知晓,也愿意与你一起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来自所有人的、好或坏的言论。”
“再过十分钟,你应该就能看到我的求婚了,等你看到这里,我想问,你是否愿意以后都与我在一起?”
白叙重新举起那枚戒指,越过漆黑轻薄的镜头望向大洋彼岸,轻声询问:“再见面,你愿不愿意将我们的关系转变一下?”
他弯下腰去鞠躬的那一刻,会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白叙下台,穿过带着无数问题的记者与媒体,走到Amanda面前。
“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会不会怪我?”
虽然没指名道姓,可媒体又不是傻子,白叙手里拿的那枚戒指是男式的,退一万步讲,即使没爆出同性恋,光告白求婚这一件事就够他上热搜待上好一阵子的了。
白叙又是女友粉超多的那一类,今天这件事,长远看有碍以后接片受抵制,近处看有脱粉回踩。
Amanda眼角带着一点水光,她将证件拍到白叙怀里:“车在外面等你,给你订了最快回国的机票,去吧,这里交给我。”
“嗯。”
白叙捏紧证件,头也不回地奔赴向光芒刺眼的礼堂大门。
……
一下飞机,白叙就拨了唐遂的电话,本想叫他回家等着自己,谁知显示关机。
这种情况很少见,唐遂的手机因为经常有各种事务联系,所以从来不会关机,白叙还曾笑他,估计哪天掉水里也会先把手机举出水面护好。
白叙也没打第二遍,干脆直奔家门。
傍晚这个点,正常来说唐遂应该已经回家了,可白叙到门口,发现别墅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亮。
解锁进门,白叙换鞋、开灯,刚以为唐遂在加班没回来,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唐遂的拖鞋没在鞋柜里,客厅有件西装外套扔着。
一般情况,都是自己的外套随手扔沙发,唐遂的会接着挂起来。
怀着这股不对劲,白叙上楼,推开了卧室的门。
一阵烟味扑面而来,呛地白叙连退两步。
傍晚夜幕已至,夕阳的余晖完全落下,泛着微弱青灰色的光亮照进半掩的窗帘,勉强将屋子里的人影照清。唐遂背对门的方向靠在藤椅上,七七八八的烟头落了一地,还有两个空酒瓶斜倒在桌子腿边。
听见有声音,他也没回头,好半晌才嫌身后的人还不走似的开口,声带嘶哑地像被铁锈划过,“文件放桌上,明天来拿,出去。”
白叙愣了一下,继而道:“我不是你秘书。”
他的声音仿佛唤醒了唐遂,后者背影狠狠震了一下,僵硬着转过身,像迟钝的破旧机器卡住了齿轮。
看清来人后,唐遂先将手里紧攥着的一个盒子收进口袋。
“你……”唐遂脸上露出了明显又迷茫的惊讶,呆愣愣看着白叙,反常地没有动,“你怎么回来了?哦……电影节结束了?”
白叙张了张口,所有话都被唐遂目不转睛的眼神给咽了回来。
“哎……”
长叹一口气,白叙进屋开灯,把窗帘拉开,开窗透风,然后问:“你手机呢?”
唐遂像是根本没听见他问什么,只盯着白叙,目光隐忍复杂,踌躇了一下,猛地上前环住他的腰,将头死死埋进白叙肩头,“你别吓我了,你生气就打我骂我受着,我绝不跟你分手。”
白叙被他箍地有点喘不动气了都,“你松开我。”
“我不!”唐遂更加用力,大有死扒着不松手的架势,声音憋闷着将委屈放大无数倍:“宝贝,你生气吧,你打我吧,求求你,你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啊我没生气。”白叙简直哭笑不得,他可算明白了,唐遂这个样,一看就是压根没看见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头条。
白叙艰难地挪动胳膊从口袋顺出自己的手机,解锁,轻轻用一个角戳到唐遂脸上,“松开我,看热搜,看完再跟我说话。”
“我不看,你先答应我不分手。”
“不分手,你要继续跟我谈恋爱?”
“嗯。”唐遂回答地很坚定。
白叙飞快点了下头,语气里泄露出几分笑意:“行啊,没问题,你开心就好。”
唐遂很不确定地松开手,又瞥了他一眼再三确定,才低头瞅了下白叙手机,这一看,当场就愣了。
醒目的标题直戳重点,唐遂颤抖着手指往下滑,越划越快,最后直接跳到末端视频链.接上。白叙的手机连着耳机线,唐遂哆哆嗦嗦戴上耳机,点了播放。
之后的几分钟里,白叙就那么静静看着唐遂脸上表情一变再变。
他以为亲眼见到这一幕会很爽?或者总该很好笑。其实都没有,白叙甚至有点难受,他后悔这么吓唬唐遂了。原以为唐遂也就难受一路,睡一觉下飞机就会被惊喜砸中,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让唐遂自己在这儿难受了一整天。
视频不长,统共也就几分钟,但唐遂指尖动了动,又将进度条拖回去重新放了一遍。
说实话,当着他的面看他听自己在屏幕里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白叙还挺羞耻的,干脆起身下楼把唐遂外套拿上来,从他口袋翻出手机,给他开机。
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弹出,白叙静音,连了床头柜的数据线给他扔一旁充电。
腰还没直起来,白叙就被两条有力的胳膊箍住胸腹,忽地坠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戒指呢?”唐遂拱腰贴附在白叙颈边,说话时呼吸灼烫着喷洒出来,颈边纤薄的肌肤翻出一圈细微的红晕,唐遂张嘴,很轻地咬了一口。
白叙有点痒,微缩了一下脖子,忍不住笑出声:“要戒指干嘛?不是要继续谈恋爱吗?”
唐遂才不在乎什么打脸不打脸,直接上手往白叙口袋里摸,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那个小盒子。
“找到了。”
将下巴抵在白叙肩膀上,唐遂双手从后面环着他,打开戒指盒,将两枚并列排着的男式戒指一起拿出来。
素戒圈是很低调奢华的款式,适合日常戴,侧面嵌了一圈碎钻,并不太显眼,正面光明正大刻了两个人的名字缩写。
“我自己设计的款式,字母是我写的,不过我不会刻,让人家刻的。”
白叙以一种看起来很随意的动作将其中属于唐遂尺码的那枚给他戴上,然后伸平手掌,五指微微张开一点,示意唐遂给他戴上。
唐遂绕到他面前来,很郑重地为白叙戴好,又低头亲了一下,“我爱你,做吗?”
“……”
“唐、遂!”白叙一把将手抽回来,嗔怒:“你是怎么做到我们在说着这种事情的时候突然想到那方面去的?”
“为了那个读心术,我已经憋了好久没做了,上次又喝醉了,等我醒来,都忘记什么感觉了。”唐遂说着话,直接动手扒白叙衣服。
“你就不能等一下?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等会儿再说。”
白叙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半推半就着跟他倒到了床上。
“上次是不是弄疼你了?”唐遂边吻边带他一起回忆,“还是你喜欢疼的?”
蓦地一下,白叙想起那晚的激烈回忆,从脖子红到了头顶,结巴道:“我、我没。”
唐遂轻而易举拿捏到白叙的弱点,按照他的喜好动作,压低了声音:“口、是、心、非。”
下一秒,白叙便被强烈的快感所淹没。
……
事后,白叙趴在床上,累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你再这么用力,我感觉我快晕过去了。”
唐遂单手支头看着他,好心情的同时还没忘了之前的事儿,“你那会儿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现在说吧。”
“……”
白叙皱眉:“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很有一种压榨劳动力的感觉吗?”
“那儿还疼啊?我帮你揉揉?”唐遂故意伸手在被子底下沿着他腰窝往下滑。
“关于我瞒着你的事,”白叙面无表情语速飞快,“想听就把手拿开。”
“哦。”唐遂乖乖收手。
白叙瞥了唐遂头顶一眼,又迅速低头,将自己埋进枕头:“你生日那天,我也吃了蛋糕,所以……”
唐遂一个激灵:“你也有读心术?!”
“那倒不是。”白叙略停顿,等唐遂松了口气,才大喘气着接上上一句话:“我能看见你们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个标签。”
!!!
唐遂深吸一口气,满脸不可置信,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我也有?”
“嗯。”白叙就知道他肯定反应很大。
“那我的标签是什么?”唐遂表情严肃,仿佛标签如果不能符合他的形象与身份,他就得怎么着似的。
白叙默默将枕头盖住自己的头,大声将他头顶的标签喊了出来:“豪门怨妇:老公再爱我一次!”
唐遂:“…………”
“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你不许看!”唐遂虚张声势的声音从卧室传出:“我就说你最近为什么都不敢看我!你不许看了也不许笑了!”
“又不是我写的哈哈哈……”
……
在繁忙与轻松中,新年如期而至。
从年三十早上白叙就冷眼看着唐遂自以为非常隐蔽地鬼鬼祟祟搞事情,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自己别关机,记得看消息。
白叙好笑,闭眼猜也知道他又又又要准备什么“惊喜”了。
傍晚,那天的彩霞格外绚烂,金橙里透着薄粉,远处淡成一圈极浅的橘黄,光晕一直蔓延到天的另一边,像水墨晕染透了整张宣纸。
“叮咚、叮咚——”
-某位唐先生:宝贝!来找我。
-某位唐先生:[地图定位链.接.]
白叙放下手里的东西,轻点了一下屏幕,地图加载转了一圈,“蹦蹬”一下弹出一颗巨大的爱心,白叙吓一跳,还以为弄错了,定睛一看,发现GPS实时地图定位上显示的那颗心是在一块儿巨大的空地上被画出来的。
中间还盗用他的设计,涂写了两人名字的缩写。
地址显示的位置在城郊俱乐部,白叙还记得路,那是他过生日那天唐遂告白的地方,他们还在那里登上了热气球。
白叙开车往那边赶,地图显示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屏幕上的那颗心也越来越大,最后到了小小的屏幕盛不下的地步,整片面积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晚霞里,被特殊材质弄成了红色的地面像在燃烧,映到人脸上,仿佛将寒冬里强劲的冷风都暖化了温度。同款热气球再次升起,视觉冲击带着回忆画面与此刻重叠。
风有点大,白叙离唐遂还有一小段距离,看着风吹掀起他的大衣,大声喊:“你把这片地买了?”
唐遂眼中嚼着细碎的笑意,于最后一抹余晖璀璨之际单膝跪地,掏出了一枚钻戒:“这片地很早就买了,我计划这场求婚已经很久很久了,没想到被你抢了先。”
“这是我能想出的,同时满足盛大与低调两个要求,又能很浪漫的唯一一种方式了,这片地表的红色到了晚上会发光,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过去多少年,所有打开GPS定位地图的人都会看见我们相爱过的痕迹,这场求婚只有你我在场,但全世界都是我们的见证。”
冷风萧瑟,吹得白叙眼睛生疼,晶莹的光亮成为了这天夜幕里最闪亮的星星,让他一边眼睛疼一边很想笑。
“可我们已经有一枚戒指了,怎么办?每月一三五七分单双轮着戴吗?”
唐遂的这枚钻戒实在有点大,白叙看着无处不在的细节设计,可以想象唐遂为了这款戒指让多少设计师深夜熬秃了头。
“你愿意嫁给我吗?”唐遂答非所问。
白叙故意,笑着笑着,感觉眼睛更疼了:“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
“抱歉,”唐遂从善如流,语调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白叙先生,请问您愿意与唐遂先生结为伴侣共度余生吗?”
一股热意从脸颊划过,白叙暂时摘下那枚素戒圈,伸出干干净净的左手到唐遂面前,让他将戒指为他戴到无名指的位置上,轻声回答:“我愿意。”
除夕夜的风卷着白叙的回答飘向夜幕深处,飘向万家灯火与鞭炮轰鸣,飘向新的一年与新的未来。
当晚,唐遂热切地将白叙的手指吻了无数遍,他们在十二点的倒计时里拥抱相吻,在辞旧迎新的狂欢盛宴中从放映室到主卧落地窗。
那条地毯,唐遂终究是有了换洗的机会。
白叙被他抱着从放映室一路走回主卧,手脚紧紧环住唐遂,一边忍着颤抖一边狠狠咬了唐遂肩膀一口。
唐遂一点不在意,更加用力地将白叙顶到了落地窗微凉的玻璃上。
……M.ENSOteMPLe.cOm
大年初一,白叙睡到了九点半。
唐遂倒是精神抖索,还包了饺子,大概估算着白叙起不来床,就放着没下锅,等他起了,才开火煮。
吃了一顿早不早午不午的饭,白叙干脆将出门的计划挪到下午,重新进厨房将昨天傍晚没做完的蛋糕烤出来。
他之前从店员那里学了怎么做这款巧克力蛋糕,只是后来一直没空,材料也一直没买齐,昨天折腾了一天,他才勉强能熟练应用这些工具。
白叙只做了小小一个,毕竟第一次作品,万一不好吃,也别浪费。
“尝尝。”
唐遂看他买那些东西就猜到了白叙要做什么,还是很配合地做了个惊喜的表情,被白叙嫌弃了一句虚伪。
“你自己吃吧,试验品要是成功,以后有空再做。”
他自己是不吃的,嫌巧克力甜腻,挑了本没读完的书在客厅靠窗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随手翻动页数,白叙心思又飞远了。
“哎,我昨天该给他尝尝失败品,不然他再以为我做蛋糕很容易可怎么行。”
“……算了,万一失败品吃了闹肚子怎么办。”
“他难受不是正好吗?!他是不难受了,我腰还酸着呢!说了别用那个姿势他不听!”
“下次再不听我的,做个蛋糕毒死他。”
唐遂手中的勺子“啪嗒”一声落到桌上,发出不轻不重一声脆响。
“怎么了?不好吃?”白叙闻声抬头。
唐遂起身,迎着窗外温柔轻和的阳光,猛地一下扑到白叙身上,将他完全禁锢在自己怀抱范围内,不答反问:“腰还酸?哪儿?我给你揉揉。”
“你……”
白叙哑然,目光越过唐遂,落到桌面的巧克力蛋糕上,“……你又能听见了?”
“嗯。”
桌面的巧克力蛋糕被切了一半,表层浓厚的巧克力浆淌进里层,彩虹豆豆落下几颗到碟子边缘,描着金边的瓷碟闪出一道惊艳的光点。
让爱降临的不是意外,而是淋满希望与温暖的巧克力蛋糕。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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