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则一把抓住七夕的手,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说道:“别乱动,小心扯掉了。”
夜幕降临,大约戌时左右,七夕与蒙恬出了楚军军营,往魏王宫而去,漆黑的夜幕下只有两道影子一前一后起落于魏王宫的宫殿之间,他们照着项藉给的布局图避开了巡逻的守卫,直接往如契所在的雅华殿而去。
快到雅华殿时已近亥时,宫中寂静无声,只有来回巡逻的守卫们还在尽心尽职。七夕拉着蒙恬躲在屋檐下,轻轻推开虚掩的窗户往里看,为了不让屋内的烛光照到身上,七夕还特地选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死角。
“廖大门主这手法看起来甚是熟练呀!”蒙恬靠在七夕身后,忽然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声音清淡如涓流,本就容易撩拨起七夕的心弦,此时就紧紧贴在她身后,一呼一吸之间,温热的气息就喷吐在她耳边,让她的耳朵也不自在的红了起来。
不过七夕并没有羞赧到说不出一句话,反而道:“那可不,都是平日里偷看蒙大将军练出来的。”
蒙恬说这话本来也只是想要逗逗七夕,自从见了温河之后七夕神色愈发凝重,蒙恬知道她是在担心如契,只是在未见到她之前任何的担心都是无用,不如放平心态,才能做更好的打算,于是便想着开个玩笑,让七夕不至于那么紧张,却没想到被她反客为主了。
“咳咳,”蒙恬轻微的假咳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好像在认输,“别闹了,小心被人发现。”
一看蒙恬有认输之嫌,七夕倒是更加开心,言语上也越发放肆起来:“将军不信?不在将军身边的日子,我可是日日思之如狂、夜不能寐,只好□□越院的往将军府上而去,偷偷借着一豆烛光,在窗边细细把将军的面容描绘了千遍万遍……”
即便知道这女人是在鬼话连篇,但蒙恬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是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个什么翻天覆地的话来,看她好像没有作罢的意思,为了不让她坏了正事,蒙恬只好伸手从背后捂住七夕的嘴巴,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道:“快闭嘴吧!”
语气是恶狠狠的,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得很。七夕就这样被蒙恬半抱在怀里,微微挣扎了两下便作罢,乖乖隐匿在暗处不说话了。再往屋内看去,女子身边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一点都不知晓!
七夕回头往蒙恬看去,蒙恬也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人倒是很奇怪。
不过屋内褪去华服,未饰钗环的女子倒没有什么惊讶的,她看着来人,神色如常,似乎还举起手中的刺绣卷绷不知道与那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身形高大,背对着烛光,教七夕看不清面容,他身穿苍色衣衫,负手而立,听到如契的话后好似愣了愣,微微叹了口气,三步一回头的往门外走了,七夕看的真切,那人转过身来,分明是刘季!
他出了殿门便往另一侧而去,随后好似有一阵风动,七夕悄悄探头过去看,已经没有了刘季的身影。
为什么刘季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与如契之间看起来这么熟稔,他们之间是在密谋什么吗?如契到底是魏豹的人还是刘季的人呢?七夕满肚子疑惑,恨不得冲进去问个明白,但她也知道若是此时进去实在太过尴尬,可若是今天无功而返,她该怎么跟温河交待呢,他还等着她回去告诉他如契的近况,好将这一切都写进家书里。
一筹莫展之际,七夕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这双手并不算多么细腻柔和,甚至还有一些粗粝的茧,可这双手将她紧紧包裹住,给了她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恍惚间,七夕好像回到了三生崖底,一场大雨后满地落英,他也是这样轻轻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一步一步回到了小竹屋,也是这双手,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咸阳,因为这双手给了她足够的温暖,才足以支撑她走完更多的路途。
而如今,这双手的主人就站在她身旁,愈发给了她许多勇气。
七夕转头,深深望进了蒙恬的眼睛里,从这双漆黑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信赖。
而蒙恬的声音也在她耳边轻轻的像羽毛一般扫过:“不要紧,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七夕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孤勇来,深吸了一口气,扭头轻手轻脚的翻过了窗户,在如契发出声音前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小声道:“如契,是我,廖七夕呀!”
烛光下映出一张颇为动人的脸来,与记忆中某个活泼明艳的女子无限重叠,如契一愣,惊呼的声音便哽在了喉咙间。
她看到翻窗进来的女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先是让她冷静,随即伸出指甲刮了刮脸,略有羞涩地说道:“我今日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却不曾想撞上了……撞上了……”
如契还没反应过来她说撞上了什么,便看到在她身后又有人翻窗进来,这已经是今晚来到她殿内的第三个人了。
“别喊别喊,他是蒙恬呀!”七夕赶忙走到如契身边,做出一旦她出声她便一把扑过来紧紧捂住她嘴的动作。如契咽了咽口水,半晌才道:“我不会叫的,你放心吧。”
七夕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络腮胡大汉,颇为抱歉:“为了掩人耳目,给他粘了大胡子,的确不好认。”
如契歪着头,好一会儿才将面前这个络腮胡大汉与记忆中一身凛然傲气的黑衣将军对上,脑子在惊愕后也清醒了过来,虽然是旧相识,但一想到方才她与刘季的对话可能教他们全听了去,一开口,声音中仍充满了戒备。
七夕又用指甲刮了刮脸,果然这个时候现身很是不讨好呀!
于是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先前对温河说过的话,将她这些年来是如何派人到处打听他们的消息,又是如何与薄大夫重逢,如何遇见温河,如何听说如素的安危。等七夕差不多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如契脸上的神色才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真的已经见过他们了?”
“嗯!”七夕边说边拿出温河给的银簪,这是如素自小带在身边的饰物,也是大火那日如契亲手为如素带上的,温河担心如契身处深宫,行事或许比旁人更小心,便让七夕带着如素的信物去见她,也能让她相信七夕与蒙恬对她并无恶意。
如契接过银簪,眼眶微红,七夕便知道,温河的担心果然是没错的。
如契将银簪还给七夕,抬手拭了拭眼角,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一开始竟然还……”
七夕憨憨一笑:“无妨无妨,是我们来的不巧,本来想趁着你殿里没人我们就进来,没想到来晚了一步,”说着回身看了蒙恬一看,后者正抱着臂倚在角落里,“进来一趟不容易,以后再挑时机也麻烦,温河还在宫外等我消息,想来想去,还是进来了……”
如契轻轻点了点头,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绝伦,倒与七夕记忆中那副清冷孤高的样子有些像。
“你笑什么?”
“一别数年,就连薄大夫和温河都有了些变化,如契却还与我记忆中别无二致,仍旧像是极寒之地凌寒独自开的雪莲,洁白傲世,不染纤尘。”
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话,何况七夕眼神真挚,一张小嘴仿佛摸了蜜一般,教如契听得心中越发柔软,便也越发后悔起自己先前那副谨慎的模样。“你们出现得突然,我心中惶恐,所以方才才会那样,你……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七夕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本就是我们先做梁上君子,怪不得你。”
不远处倚着柱子的蒙恬似乎若有似无的轻哼了一声,七夕偷偷吐了吐舌头:“对了,方才看你与那人言语,似乎是旧相识?”
看如契又拧起眉来,七夕赶忙解释:“我们其实离得挺远的,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只是看你们神色……”
这回如契倒是不掩饰了:“我们的确是旧相识。”
如契为七夕端来一杯茶,七夕笑了笑,正好自己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端过茶盏一口气便喝掉了,一旁如契缓缓说道:“早在黑河镇时,我们便已经相识了。那日我外出采药,碰见重伤昏迷的他,眼见他不省人事,身上还流血不止,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了回去,后来他在镇上住了一段日子,我觉得他为人潇洒又风趣,但却与镇子上的其他人很不一样,虽然年纪大了些,可我却觉得十分可靠。他还很喜欢给我讲很多镇子外面的事情,我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黑河镇,对他说的那些自然心生向往,久而久之,我们便……便私定了终生。”
如契说到这里顿了顿,但七夕心中已经了然,刘季惯会说好听话哄女孩子开心,如契被他骗也不能全然怪她。如契接着说道:“他说会带我去镇子外看一看,我欣喜不已,但他又说想要给我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于是便对我说要先回家一趟,等禀明了父母后再将我接回去,我当时自然满心欢喜,于是便傻傻的在镇子上等他,可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他始终没有回来,我不敢告诉旁人,整日只能将心事埋于心底,后来不知怎么的,阿爹知道这件事了,他将我叫去,语重心长的劝我放下,说他不会回来了,我自然不信,可直到大火那日,他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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