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突然激动起来的男生，谢骁有些无所适从：“……冷静。”
“你已经被标记了对吧？！”
谢骁汗颜：“就算看起来很明显，但也不要说这么大声，整个车厢的人现在都知道我被标记了。”
“抱歉抱歉……”
虽然在抱歉但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意思，男生依旧很兴奋：“你的Alpha呢？他也跟你一起出来了吧？我刚刚看到你们有两个人！”
说着已经在四处搜寻，脑袋转得像拨浪鼓。
他是Beta，但Beta偶尔也会让Omega感受到压力。这种压力是性别导致，何况现在还有激动的性格加持。
但谢骁并未感到不适。
他觉得这是因为对方没有把自己当做Omega……甚至他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人都不一定。
他估计只是把谢骁当成了活的实验标本，就跟付教授一样。但是在外人看来就不是了。
边玉从卫生间出来，下意识先看了眼谢骁的方向，脸顿时深沉了起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谢骁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崽子被人围困在墙角，脸色很是为难，双手举起作投降状，但对方还是不依不饶。
谢骁什么时候投降过！
边玉蹭得迈了过来，冷眼冷脸，路过的小孩感受到一股寒气哭得更为大声，有几个Omega甚至都感觉到了不适，他们的Alpha也因为受到挑衅而回看边玉。
只有谢骁身旁的Beta一无所觉：“你们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也出现了意外吗？”
被人冷冷打断：“跟你有关系吗？”
边玉毫不客气把谢骁拎了出来，把他往身后藏了藏，这才转头算账。
可是对上那双眼睛，边玉顿时觉得不太对劲——对方的视线没有落在谢骁身上，而是落在自己身上，眼镜片都反射着激动贪婪的目光！
谢骁忙出来打圆场：“误会，误会。”
“这位是x大的博士高材生，他写的论文是跟性别进化有关的——”
“不能用性别进化界定，这不是一个相同的概念，我的研究准确来说是突变因素在分化中产生的……”谢骁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反正就是在研究我们这一号人，他很好奇！”
“你不是想认识我的Alpha吗？”谢骁朝男生努嘴：“这就是。”
“哦哦哦，你好！我是金明。”
金明伸出手，但是边玉没有握的意思，很尴尬停在了半空。
即使是个书呆子，但也不是完全与人没有交集，金明还是看出了这个Alpha对自己的敌意。想想自己刚才的作为，确实有点越界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啊，只是最近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嗯，我可能显得太得意忘形了……”
“哎呦不必这么可怜啊……”谢骁忍不住道。
边玉瞪了他一眼，终于开口和金明说话了：“你刚刚说的意外，是什么意思。”
“意外？什么意外？”谢骁很茫然。
对自己课题再熟悉不过的金明马上道：“对！是说你们在结合过程中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这在其他案例中都有过的。”
谢骁惊了：“边玉，在生气的时候也能捕捉到最有用的信息，不愧是你，神舟一号！”
边玉表示不吃他这套彩虹屁。
他很严肃：“我能看看你的论文吗？”
“可以！当然可以！”金明马上将手里厚厚一册论文递给了边玉，后者接过后马上翻阅了起来，速度很快。
金明的脸色有点迷茫。
毕竟哪个正常博士的论文被一个高中生要去看，都会觉得离谱，但金明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他只是有点疑惑。
谢骁得意道：“他是第一名。”
金明：“……啊？”
谢骁洋洋得意：“他非常厉害！”
金明心道，就算很厉害也不一定能看懂啊，你恐怕对自己的Alpha带有很深的滤镜吧。
也确实如他所想，这里面大部分的实验边玉都看不懂，一个人花了十多年功力打磨的专业能力，不可能因为什么天赋的因素就让他简单看懂。
他拿过来翻阅，只是因为他想找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大约翻了一半，谢骁都泡了一桶面端过来，边玉还在认真看。
谢骁一边吃一边瞥，顺便读了出来：“我们通过过往的案例对比，得出一个简单的判断，激烈进化者和适配者的存在，是因为至少三代人以上的基金突变，我们可以假设，他们的祖辈在最早遇到了某一事件，或者长期处于某一环境，造成了第一代激烈进化者和适配者出现。”
“但在之后，随着他们进化发展，结合问题也随之暴露。比如适配者对激烈进化者激烈特性的减缓，但是相对的，适配者自身的身体状况会得到不可避免、不可倒退的损害。研究发现，从未与激烈进化者结合的适配者寿命最高，次之是与他人结合。”
“只要与激烈进化者结合，适配者的因病死亡率会提升，寿命也会是最短……”
谢骁的面吃不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边玉才停下，一旁的金明已经眼巴巴等了很久，连忙凑了过来，就听边玉问道：“你调查的地方，叫做曲城？”
这个地名在论文中用了字母Q替代，边玉翻到最后才看见，是叫曲城。
金明点了点头：“我就是从那回来的，去年我在曲城待了半年吧……”
“怎么去？”
听到边玉这么说，不仅金明愣住，谢骁也愣住了：“……不是去海边吗？”
“以后去。”边玉带着歉意，但还是说得很坚决：“这次先去这里。”
他总感觉，能在那里找到转圜的机会。
－
曲城离得并不远，是一个坐落在雨城东南方向的小城市。它远没有雨城繁华，边玉三人最后坐上一辆小面的，才到达了市中心。
金明也和他们一起来了，带着谢骁和边玉去了他之前住过的宾馆。
一边走还一边解释：“地方小，但是挺干净的，放心。”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非富即贵，尤其是那个激烈进化者，行为作风都是上流出身。他怕他们住不习惯。
但是谢骁却挺喜欢这个地方的，这里让他想起了清河。
在他过去记忆留下最深印象的，其实是蛇皮巷那个地方，那里有罗老虎一家人，有大家，还有舅舅……
谢骁的步伐慢了下来。
一丝缓慢的心痛攀爬而上，让他知道心脏在什么位置。
他知道就算此时原路返回，也回不到原路了，原路已经被舅舅一手切断。舅舅想要用他来证明当初的真相，谢骁一点也不反对。
相反，可以帮上他，可以帮上素未谋面的妈妈，谢骁非常庆幸。
可是……他在这里面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呢？
许鹿鸣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适配者的寿命会变短呢？谢骁觉得他很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来为妈妈报仇。
那他当初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谢骁作为最后的王牌先行一步，自己赢取边冬止的信任，谢骁则是赢取边玉的信任。
为了证明妈妈是如何受害的，要用谢骁的身体得到损害来证明，这件事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边玉察觉到身后人的低落情绪，没有回头就伸出手，宾馆的走廊灯光昏暗，谢骁看到面前出现的手，想也没想就握紧了。
一点点光照出他们两个人牵连在一起的影子，有的角度看过去竟像是一个人。
“你在想他吗？”前面传来低声询问。
谢骁啊了声，他知道边玉说的他是谁，这个时候让他惦念的人也只有许鹿鸣了。https://ensotemple.com
他低声道：“可能吧。”
他注视着墙角的黑影，分不清它们是滴水过后的锈迹，还是灯光映不亮的黑色。
浑浑噩噩离开雨城后，他恢复一些精神，有了余力去复盘曾经的一切，这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此诞生了。
这个念头太过可怕，以至于他每次想到一丝半点，都浑身冰冷，心脏哆嗦，再也不敢想下去。
这一路上他和边玉嬉闹聊天，和路人插科打诨，都是想要忘记脑海时不时涌现出的这个念头，只要让他想到一点可能性，他就难受得想死。
在经受这种折磨之前，幸好边玉停了下来。
“好了，就是这里。”金明帮他们开了门，把钥匙交给边玉，还是那种老式的钥匙，“我就住楼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我调查的地方。”
他调查的地方叫做曲玉山，不算是景区，但是最好也不要在夜里进去。
毕竟在这么小的地方，在山里出了事，后援也没法立刻安排。
谢骁答应了下来，走进房间后，发现金明居然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一张大床，刚才的阴霾不禁一扫而光，噗嗤笑了出来。
谢骁挤了挤眼睛：“晚上一起睡哦，玉酱。”
虽然这么说，但谁都知道现在不可能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了，任何边缘性的结合也不可以发生。
谢骁其实有些瞬间会涌出自暴自弃的想法——就算活不久又有什么关系呢？也有这么想过。
但他不知道边玉是怎么想的。
边玉从那天之后就和自己隔着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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