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他这才反应过来,让人去叫了前些天就打好招呼的稳婆,又去宫里通报并请了太医。稳婆他们本就预订了三位,那三个人猜到苏夫人近几天就会生,所以晚上都没睡多熟,一叫就醒来了,精神抖擞跟着护院跑来将军府。太医院也早有吩咐,所以此次跟了一位太医两位医女过来,帮着稳婆催生安抚情绪。
林若水其实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否则这疼痛没完没了。阵痛间隙她会想很多,比如这辈子都别再生孩子了,前世现代那么多姑娘的选择原来真的是对的,这得有多爱啊才愿意生个孩子出来,真是冤孽啊。再痛时她就再次没别的想法,只想着跟疼痛做斗争,原来咬牙切齿想打爆夫君的头这种想法是真的会有……等到她筋疲力尽时,孩子真是好不容易出来了。
太医赶紧让人给她灌了碗药,两个医女把孩子抱出来,稳婆给林若水擦拭身子,苏怀意只觉得自己也浑身冒汗,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我夫人如何了?”
“夫人太过疲累睡过去了,得让她好好休息。”医女将孩子交予他,“是位小公子,呆会儿稳婆出来可以称称,哭得很大声,身子康健得很。”
“哦。”苏怀意有些别扭的抱着孩子,“那我夫人呢,方才端的药可曾喝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两位医女一愣,她们在宫里极少接触到接生之事,偶尔也有朝中大臣的家眷生产,会请他们过去帮忙指导,但生完孩子后如此在意刚刚生育的妇人,这还是头一次见,因为大多都会围着初生的婴儿打转。
“放心吧将军,夫人只是太累太疲惫,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林若水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就忍不住感叹做母亲太不容易了,前世也就是听人抱怨,这辈子亲自经历一回,难怪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进鬼门关走了半遭,她觉得一遭都是有可能的,只是自己比较特殊,前世丢了命都能在这一世重生,足可见地狱不怎么爱收她。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她动一动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于是勉勉强强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好累。家里早早请了奶娘,想来孩子不用她操心,不知道苏怀意是个什么状况。
“夫人你醒了?”真是想到谁谁就来了,苏大将军的声音难得的小心翼翼,“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这么一说她才觉得自己很饿,于是忙点头,在她看来已经用了很大力气了,但在苏怀意眼里,她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他忙上前把自家夫人扶起来,迎面依然有一股血腥气,他有些受不住,担忧得恨不得立刻再去找太医来。
“先把药喝了吧,汤已经炖好了,还熬了粥叫了汤锅,都是你喜欢吃的。”
“行。”林若水回得有气无力,“孩子怎么样了?”
“在隔壁睡着呢,奶娘不久前才喂了,是个小子,六斤多呢,宫里的赏赐已经来了,皇后娘娘还说过几天来看你。”
“还是晚些时候来吧,等我恢复好了。”姑娘家还是比较在意自己整个的精神状态的,但是很不巧,她才说了这话,就见有人给她端了满满一托盘食物,只是端食物的人特别眼熟,“啊,莫夫人你怎么来了?”完了,这种状态被人看到实在不是好事。https://www.ensotemple.com
“别担心,我生我家小宝的时候差点难产,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状态更糟糕,好些天都下不了床。这些我都经历过的,你算精神好的了。”
行吧,林若水干脆破罐子破摔,让苏怀意扶她坐起,喝了药开始喝汤吃饭。
“阿水啊,我想着过些日子便启程了,你阿爹阿娘为了帮我收拾奔走,现在都还在来京都的路上,你生产时他们都没在你身旁,我也不想耽搁了,早些去过完三年能早些回来,到时候你们在京都也好边关也罢,我过去寻你们。”
林若水愣了愣,看了苏怀意一眼轻笑,“这些你们自己商量好吧,村子那边都跟村长打好招呼了,那边也修了座汤锅饭庄,就在村子山脚下,你可以去那边做糕点,依然给你算工钱,只是没有京都多。那里也可以负责你的一日三餐,我们的小院子你回去睡一晚就行,偶尔帮我们看顾着点家里的猫猫狗狗,不过我觉得它们应该都成隔壁家的了。”
“好啊,如果还守着你们的院子,我回京都就带它们来看你。”
“那敢情好,它们还没出过远门呢。”苏怀意插了一句。
三个人陪着林若水吃饭,一边说说笑笑,仿佛即将到来的离别只是有人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重聚。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莫凡在陪着苏将军和夫人去到边关的第二年,便收拾行李带着自家小公子去了小山村,陪着自家夫人在那里住了一年半,一家人这才依依不舍离开了村子,回京都画了押,去边关团聚。
成年人刻意弱化了离别的伤感,何况前路依然充满希望,于是离别也只是说一声道个别,仿佛每日一早出门上工的相公跟妻子道别,想着总有一日的某个黄昏,有缘人必会重聚。
林阿爹和林阿娘带着林阿雪来到京都,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们在离京都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押解莫夫人的官差,莫夫人给了林阿娘一本做糕点的册子,让她照着册子来就行。林阿娘倒是给了她一包糕点,让她尝尝自己平常在家琢磨做出来的糕点味道怎么样。
他们分离时也没道别,因为知道对方都是去自己的家,无需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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