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布关系后,江虞心里总有一股执念,觉得缺了点什么。在这片她们出生长大的土地,只能以朋友身份相称,未免遗憾,世上终究该有一方天地,包容她们手牵手走在日光下。
她动了去国外注册结婚的念头。
程苏然对此无所谓。任何仪式、流程都无法约束人的感情,就连法律也只是保护共同财产,若是有一天她们不爱了……
“现在就想着以后不爱我了?”
寒冷的冬夜,外面北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两个人穿着情侣兔子睡衣趴在床头,面前摆放着笔记本电脑。
江虞嗔笑着掐了一下程苏然的脸。
“才不是。”程苏然知道她装的,撒着娇蹭了蹭。
电脑屏幕上列着各个允许同性情侣注册登记的国家和地区,密密麻麻的英文,是江虞的圈内朋友发过来的,供她们了解选择。从晚饭后就开始看,这会儿将近十点。
各地区政策和注册条件不一样,有难有易,还应当考虑气候和人文环境。
“然然,你想去哪个国家?”
“嗯……芬兰。”
“为什么?”
“我喜欢北欧的风景,有大森林,还可以看极光,而且那边人少,整体环境氛围比较轻松……”程苏然掰着手指说,她去过芬兰,也看过很多博主拍摄的VLOG,比起自己经常去的几个国家,那里算得上是一处独特的僻静之地。
“你呢?”
江虞盯着她的唇,靠过去啄了一下:“都听你的。以前到处飞习惯了,现在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程苏然脸红到了耳朵根。
“那我们要不要在当地买房子?”
“好啊。”
“这么干脆?不考虑一下?先去当地住一段时间再决定也不迟。”
只见江虞抿着嘴憋笑,半晌,才一本正经地说:“正好我在北欧缺房产,是时候置办一套了。”
“什么?好你个江可可,说实话了吧……”程苏然佯装嗔怒,抱起枕头砸了她两下。
江虞顺势翻滚,将人搂进怀里。
“唔唔——”
堵住她的嘴。
程苏然软了下来,抱着她,咯咯笑不停:“然后我们可以一起设计装修,一起买家具……要在天花板开一扇大窗户,这样我们就可以躺在床上看极光了!”她深黑的眸子里满满憧憬。
江虞听得亦是心潮澎湃,在她脸上吻了又吻:“怎么办,我有点等不及了,想尽快办手续去注册,然后买一套在森林、湖边,带大花园的房子,你喜欢什么样,我们就装修成什么样……”
说完,密集的吻又如雨点般落下来。
“可是我现在被限制出境,短时间内还不能去。”
“怎么回事?”
“前年我不是从外交部辞职了嘛,除了要交违约金之外,三年不能出境,算是代价吧。但是再过半年就期满了,不着急。”程苏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江虞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好,不急,我们慢慢筹备。”
……
时间就在期待中走得飞快。
从开春工作忙碌,到初夏第一声蝉鸣,出境限制期满,程苏然和江虞马不停蹄地办理签证,飞往芬兰。
一份简简单单的双语证婚文件,象征着她们从此在这个世界的一隅拥有了合法关系。注册成功后,两个人在首都玩了几天,这会儿正是芬兰人休“夏假”的时间。
程苏然带着江虞乘坐火车北上,去芬兰北部最大的城市罗瓦涅米。它地处北极圈内,即使是盛夏,平均温度也只有不到二十度。
“啊,我们来的时间不对……”
一下火车,程苏然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方才还笑容灿烂的脸垮了,沮丧地看着江虞。
“怎么了?”江虞替她扶好歪掉的帽子。
程苏然微微噘嘴:“极光要在冬天才能看见……现在是夏天,我们看不见了。”她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委屈得抱住了江虞,而后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太幼稚了,又想松开。
江虞失笑,摸了摸她发顶,柔声安慰:“冬天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只要你想,任何时候我都陪你来,总有一天我们能看见极光的。”
“唔。”
“你冷不冷?手有点凉,快把外套穿上。”
“还好,不冷。”
程苏然嘴上这么说,却松开了手,乖乖穿上自己脱掉许久的外套。
江虞牵着她的手去坐车。
以前程苏然第一次来到这片土地,随处可见的大面积森林和摘不完的蓝莓,晴朗的日子里,天空永远是莹澈的宝蓝色,飘着干净洁白的云团,她立刻就被这里绝美的风景吸引了。
此后念念不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爱人在这里定居。
如今她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在罗瓦涅米玩了几天,江虞和程苏然返回首都开始看房。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有十五年以上的历史,新房很少,符合程苏然要求的就更少了。她们跑了整整一周,终于在郊区找到了理想中最完美的房子。EnSotEmplE
地点位于城市东南方向郊区,是今年才建好的新房,附近有个自然公园,毗邻大片森林和一处湖泊,加上院子,总占地面积一千六百平。
雪白的屋顶,浅蓝的外墙,篱笆栅栏,花园果树……程苏然看见它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哇……”
“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天堂!”
她站在阳台上,推开窗,远处是镜面般清澈的湖泊,偶有不知名的白色飞鸟掠过,扑棱着翅膀,飞入青葱广袤的山林。
抬头是莹澈碧蓝的天空,低眸是辽阔无边的绿草。
“现在我们是游客的身份,暂时不能直接买,我联系了朋友,会找专门的机构运作处理,只要钱到位,最快今年入冬之前就能搞定。”江虞适时给她打了一剂静心针,又不想扫兴,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预测。
程苏然微微挑眉,指着她,又指向自己:“你,我,还用担心没钱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江虞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程总大富婆。”
“你才是大富婆,我小富婆而已。”
“那……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了。”
程苏然被江虞从后面抱住,灼热的呼吸扑在耳边,哆嗦了一下,她转过身,双手勾住江虞的脖子:“我要在院子里装一个吊床,一个大秋千,休息的时候就坐在上面看书、晒太阳,然后还可以户外烧烤,栽自己喜欢的花,种自己爱吃的菜,要养一只猫,一条狗,还要去森林里摘蓝莓,吃不完就做成果酱,冬天还可以在家门口滑雪,去湖面上冰钓……”
她絮絮叨叨,唇角笑痕愈深,清亮的眸子里满怀期待。
有好多好多事想和江虞一起做,有好多好多计划要和江虞一起执行。
明明还年轻就已经想好了年老的生活。
“嗯,吊床和秋千挺不错的,除了看书和晒太阳还有别的作用。”
“什么?”
江虞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解锁新地点啊。”
程苏然脸唰地红到了耳朵根。
“江可可!”她嗔笑一声,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江虞肩上,“你怎么一天天满脑子都是废料。”
“什么废料?”
“你说呢?”
“噢,我是说,坐着晒太阳舒服,还是躺着晒太阳舒服,怎么跟废料沾上边了,嗯?你在想什么?”
程苏然又捶了她一拳。
“哈哈哈——”江虞开怀大笑,双手捧起她的脸。
“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
“老阿姨不正经!”
“又被某人嫌弃年纪大……”
“哎不是!”
两人在阳台上笑闹了起来。
选定了理想的房子,两人心中一桩大事也彻底落下。不知不觉太阳快要落山,残云似火,程苏然牵着江虞从房子里出来,沿着森林边缘的公路一直走。
附近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独栋别墅,有几户院门口停着小车,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头发花白却健步如飞的老人。
没多久便来到了湖泊边。
四周人烟稀少,显得有些冷清,湖水清澈如镜面,清晰地倒映出天空晚霞,稀疏的树影,一群叫不出名字的白鸟飞掠过湖面。
像身处与世隔绝的梦境,走着走着,心底陡然生出一股闲适安逸。
程苏然放慢了脚步,像是自言自语:“以后等我们老了,就移民过来,在这里养老,每天栽花种菜,出门遛弯……”说着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江虞,“好不好?”
“好啊,”江虞唇角微扬,眼神藏不住温柔,“我们一起变成两个老太太。”
“要是有一天走不动路了怎么办?”
“我背你。”
“那你这把老骨头也要被我压散架了。”
“哈哈哈哈……”
夕阳下,彼此相视而笑。
这一天,这一刻,仿佛是在做梦,却又那么真实,告诉她们这不是梦。
走过高山低谷,看尽世间繁华,兜兜转转。
最爱的依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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