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摇了摇头,林总管就急了,道:“问你殿下和良媛起身了没有,摇什么头?”
春芽实在扛不住,就只好小声道:“没起,没起。林总管别催了,殿下可没空呢。”
林总管顿时恍然,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就交代旁人去炖补汤了。
叶葶虽说人在府里,但是萧知珩进宫后,她心神不宁,也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她醒了之后,见身边没人,立刻就起身了。不过她这次很快就找到了人,萧知珩就在东暖阁,哪里都没去。
他正坐在窗边看书信奏疏,姿势优雅。太子殿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诸事皆休,一切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风浪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葶看得有点出神了。
萧知珩抬眼看见了她,瞥到她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面上,笑了一下,“鞋都不穿,急着找什么?”
叶葶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就出来找人了,有点不好意思,她动了动嘴唇,想说话,下一刻萧知珩便道,“过来。”
她依言走了过去。
萧知珩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牢牢地圈住了。叶葶还是有点害羞,低声道:“大白天的,殿下这样有点不好吧……”
萧知珩不以为意,反问:“怎么不好?白天不行,天黑就可以?”
叶葶无言以对,这就没话了。
她看见桌子上那一堆摊开的书信,还有奏疏。方才萧知珩看的,就是一本搜集了四皇子这些年犯下一应罪证的奏本。
如今萧知珂人被关押了起来,根本无从反抗。不论实情如何,宣帝是在他贴身伺疾时病情恶化的,他怎么都脱离不了干系。等他事后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的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萧知珩以雷霆之势下手,打了萧知珂个措手不及,这关口涉及宣帝的性命安危,萧知珂处于下风,根本无从抵抗。
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萧知珩将其一众党羽连根拔起的好时机。M.ENSOteMPLe.cOm
宣帝奄奄一息,并未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任何遗诏。储君继位,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四皇子已经毫无胜算。
思及此,叶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场腥风血雨的夺位混战,如今总算是有结果了。
她收回目光,问了他一句,“殿下要进宫吗?”
萧知珩:“等等。”
叶葶微微蹙眉。
萧知珩像是猜到了她的担忧,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等时候到了,自然就要去了。陛下就差那几口气了,有几位老宗亲去看了几眼,什么情况,所有人心里都有数。陛下没有口谕,也没有留下遗诏,只要没人在这时候找死,宫里就乱不了。”
叶葶点头,叹道:“乱都已经乱完了。剩下的日子,殿下能松一口气了。”
萧知珩听着,却是轻哼了一声,“你看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只多不少,怎么松一口气?”
叶葶一怔,随后她扫了一眼楷体字写得密密麻麻的奏本,觉得头疼。她心一横,回道:“那殿下以后别看了。”
“别看了?”
“对啊,”叶葶也开起了玩笑,理直气壮,“殿下身体弱,最是熬不得辛苦,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萧知珩似有些气笑了,便轻斥了一声,“胆子还挺大。还没成事,就敢让孤做个昏君?”
叶葶就有点扭捏了,呐呐道:“可殿下现在可不就挺昏君的吗?”
萧知珩微微扬眉。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轻声细语地问道:“那你知道昏君都是什么样的?”
叶葶不由地绷紧了神经,没由来地有点紧张。
萧知珩靠得更近一些,将自己的下巴轻靠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阴戾残忍、奢靡无度、荒废朝政、沉溺美色——你说孤占了几样?”
叶葶心头微微一窒,耳朵有点热了。
这时候,伍一海来了。
这次他有经验了,木着一张脸,当没瞧见如胶似漆的两人。他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说是侯爷来了,商议正事。
叶葶见人后,立刻就起身了,萧知珩也没阻拦,只是出门前他笑着让人去找鞋,给她穿好了。
萧知珩走后,紧接着端着一锅青鳖大补汤的林总管就来了。
叶葶心情有点郁闷,道:“林总管你怎么又炖这个?我身体又不虚……”
林总管也是很无奈,本来他是要给太子殿下用的,结果这次也没赶得上趟。
叶葶倒也没有为难林总管,让他把那一锅东西留下了。
她饿了一天,肚子空空,没吃东西,也懒得折腾,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把补汤给喝完了。
萧知珩在书房议事。
苏成渊说了宫里的情况,道:“四皇子的爪牙已被控制,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趁机生事的已解决,宫中无人生事,那几位老宗亲那边没什么问题,一切尘埃落定。”
说到这里,他声音微微发紧,随后又笑道,“殿下,您大事已成。”
这条寸步慢行的路,总算是走到了尽头。
萧知珩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嘲弄地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想必私底下还有不少人觉得孤一身的病痛绝症,短命福薄,坐不稳皇位,想要拿这个做文章的。想个办法,将整天装神弄鬼的监天史撤了。”
苏成渊一愣,太子对监天史之类十分不喜,他是知道的。其实这个东西说好听点,就是替君王祈国运昌盛,但它也很容易出问题,被有心人利用,谁知道会不会又成了新一场阴谋的祸源。
苏成渊心里想得明白,但太子未雨绸缪到这份上,还是有些让他意外。
“殿下放心,”苏成渊应下了,随后他又说道,“殿下的寒症可治,良媛为殿下呕心沥血,长命百岁都不在话下,什么命短福薄皆是无稽之谈。”
从前或许是没有办法。
但自从良媛出现,太子注定病亡的死局打破,一切都变了。
萧知珩闻言,看了过去。
苏成渊被看得有点莫名。
然后他就听到萧知珩语气惊奇地说,“你原来偶尔也会说两句人话。还俗长了头发,你倒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
苏成渊后面就懒得说话了,入夜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萧知珩说完了正事后,没有直接回东暖阁,而是转而去了铜雀楼,泡药浴。
他早早就让林总管准备好了。
萧知珩精神紧绷了太久,便有些倦怠,泡在汤池里,闭目养神,渐渐地便有了一点困意。
他睡意昏沉,便坠入了浑浑噩噩的梦境,痛不欲生的病、凄厉的旧事恩怨、腥风血雨的画面、什么都有。
压抑。
烦躁。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又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急切的声音好似很远,却也似乎离他很近,一声声地唤着他——
“殿下?殿下?”
意识昏沉的萧知珩悄然睁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叶葶的脸,灯火朦胧,让他晃了一下神。
萧知珩开口说话时,嗓音带了一丝刚清醒的嘶哑,“怎么了?”
叶葶整个人也在汤池里,手微微轻颤,“我来时见殿下睡着了,面色苍白,还叫不醒,吓死了。”
萧知珩蹙眉,久不泡药浴有些不适,心绪躁动,喉咙有些干涸,但见她眼睛发红,怔了下。他便故作轻松笑着逗她,“哭什么?孤不是好好的?没死。”
不说还好,结果他这么一说,叶葶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一颗泪珠就掉了下来。
萧知珩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寂静。
半晌,他的嗓音变得很晦涩,很沙哑,道:“别哭了。”
叶葶也不想的,她就是那一阵后怕的劲没缓过来,但就是被他一哄,情绪莫名其妙的就收不住了。
收不住,就不收了。
萧知珩头疼渐缓,将她揽了过来。他低低地笑着,像是认命了似的,轻叹了一声,“你果然来要命的。”
叶葶抬头看他,眼眶还是红的。
萧知珩面容白皙如雪,此刻烛影映在他的眸底,仿佛是染了一抹妖异的血色。他看着她,像是苦笑了一下,低低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哭的话,”
萧知珩抚着她的眼角,下一句语出惊人,“孤就特别……不想让你停。”
叶葶已经泡得脑子有些发昏了,听到他这低低沉沉的一句,更觉得自己整个人飘在水面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画中人的太子殿下,这世上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让她这样牵肠挂肚,这样魂牵梦萦,舍不得也放不下。
她喜欢这个人,喜欢到……只是放在心上多想想,只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失去,都想落泪。
对着这么一个人。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池中水雾氤氲,叶葶搭上了萧知珩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萧知珩呼吸微微窒住,半晌,唇瓣退开半分,他的嗓音很哑,“当真要继续么?”
叶葶点了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下一瞬,他微微冰凉的手指轻抬着她的下颌,低下头,将她剩下未尽的话语,全部抹去——
后来叶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汤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回了软榻,屋里的烛火摇摇曳曳,她觉得眼前朦胧,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夜深人静,雨声淅淅沥沥的,叶葶醉倒在那股微微冰凉而又清苦的气息里,昏昏沉沉的,在挣扎着想去抓住点什么。
“等,殿、殿下。”
她留在纱幔外面的手,握了握,却是徒劳,只抓住了一把虚无的凉气,随后就被一只手轻柔地、不容拒绝地拉了回去。
渐渐地,叶葶细碎的声音融在雨声里,就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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