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出院回家休养,赵彬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还要操心即将小升初的赵杰,即便如此,林蓉身体的好转,让家里的氛围比以前轻松了许多,甚至因为年关将近,多了些暖融融的喜气。
期末前忙碌,阮景在没晚课的时候会回家探望,每次回去,都能察觉林蓉面色逐渐变好,也让他慢慢放心下来。
作为医学生的秦西诀更忙,也按以前的频率来探望,碰到两人都有空就一起,遇不到则各忙各的。
林蓉手术前的那番话算是默许了两人的关系,对待秦西诀的态度也稍有不同,赵彬习以为常地招待人,林蓉不加入聊天,却会在秦西诀关心身体状况时聊上几句。
神色算不上热情,也不再冷眼相对了。
除夕前一天,林蓉和阮景在厨房为年夜饭做准备,赵彬欲言又止地来转了一圈,才磨磨蹭蹭地问阮景:“明晚小秦还是一个人在家吃吗,怪冷清的……”
话是对着阮景说的,在场的都知道打了什么心思,偏偏这语气还带着不太熟练的试探,怪生硬的。
阮景在疑似搞砸的沉默气氛里想抹一把脸。
谁知几秒后,林蓉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来呗,就添套碗筷,看你两那拐弯抹角的样……”
什么都没说的阮景面上“无辜”,心里直乐,长腿默默跨出厨房去发信息。
在他和秦西诀的事情上,要是没有赵彬有意无意地帮忙,两人不会走得这么顺利。
阮景对赵彬早就不端着冷脸了,还特意买了礼物道谢,委婉问起对方帮忙的原因。
赵彬露出点罕见的笑容:“不是单单帮你,要是不解决,你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毕竟阮景走不出来,两人的关系无可缓和,林蓉心里也不会好受。
阮景怪不好意思的:“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谁知赵彬也不懂客气:“有时间帮我管管你弟弟,他会听你的。”
阮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叔,我去管他,这得打起来啊。”
近些年,家里的两男孩子都长大了些,火.药味也不像从前那么浓重了,但远没有到“好好说话”的程度,更别提什么兄友弟恭。
于是两人一起发愁地望向那小混蛋。
然而让阮景瞠目结舌的是,他竟然发现秦西诀和小混蛋能和平相处,不仅如此,秦老师还时常教赵杰做作业。
他才知道那一年里,自家男朋友在小霸王心里俨然成了崇拜对象。
对着他龇牙咧嘴的赵杰,一面对秦西诀立马老实又乖顺。
除夕当天,一大清早。
阮景瘫在椅子上玩手机,余光看着秦西诀换衣服,还能抽空打趣:“好啊秦老师,你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小混蛋暗通款曲……”
秦西诀站在镜子前,桌边是早就买好的礼物,他从镜子里望了一眼人:“……别乱用成语。”
阮景打完一局游戏,抬头打量挑了一早上衣服的人,对方穿了一套款式略带正式的衣服,浑身上下充满一丝不苟的挺拔禁欲,却带着只有阮景能看出来的紧张肃然……
他笑得差点滑下椅子:“你穿这么严肃,去参加会谈呢?”
秦西诀扣风纪扣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不合适?”
好歹是第一次在除夕去对象家,这么重要的日子和场合,理应认真对待。
阮景勉为其难地拖着懒骨头爬起来,去衣柜里挑了套日常的衣服,秦西诀的衣服本就没有吵眼睛的款式,任意一件都不失礼。
衣服搭在手腕上,他拆着秦西诀的风纪扣:“宝贝,别紧张,你一紧张,他们更紧张……干净齐整就行了。”
阮景审美很好,两人的衣服都是他挑选的,这种场合他也最有话语权,秦西诀只能任由他摆弄。
除夕夜。
所有人都想挤到厨房搭把手,林蓉光是把人支使开,便添了比平日更多的喧闹。
电视里喜庆的音乐满客厅徜徉,一顿年夜饭吃得意外和谐。
自己爱的人和家人就在身侧,听着他们聊天,阮景心底涌上一阵又酸又软的喜悦,不太真切,却又触摸得到。
饭后,三个小辈收拾完饭桌,打扫好厨房,秦西诀礼貌告辞了。
虽说家人默许了两人的关系,但大年夜的,阮景家没有客房,要留宿也只能在阮景的卧室。
长辈接受两人的关系是一回事,要对近在眼前的亲昵熟视无睹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蓉和赵彬都很意外,看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秦西诀远比想象中的成熟得体,面上不由有了欣赏的笑意。
阮景把秦西诀送到小区门口,打着哈欠抱了抱人,然后被对方搂着亲了亲额头。
阮景蹭了蹭对方的肩:“新年快乐。”
秦西诀笑眼一弯:“希望年年如此。”
阮景:“那是当然的!”
“年年如此”,以前权当美好祝愿,如今再说,好像笃定了未来岁月就会是这样的形状。
假期转眼就结束了,阮景和秦西诀又继续投入忙碌中。
阮景习惯在租房画画,秦西诀没晚课的时候会过来。
他很喜欢两人窝一起各自做事的时光,但有一点不太好,只要画画超过该睡觉的时间,秦西诀就会过来扰乱,恶劣至极。
最后只得面红耳赤地用仅剩的理智保存文件,关电脑。
阮景去过秦西诀的学校,惊叹着逛了一圈,还和对方回了宿舍。
舍友正背对着门整理衣柜,随意瞟了一眼先进门的人:“咦,你不是去见对象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阮景在门口一愣,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秦西诀面色自然:“嗯,一起回来了。”
舍友手下动作没停,转头间夸赞随口而出:“哦秦哥看上的人真漂……”当看到阮景笑眯眯地对他点头打招呼,彩虹屁圆润地转个个弯,“……帅气!”
阮景被这应场能力逗笑了。
关于他两的事,如同以前一样,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说明,朋友来问,也不会刻意隐藏。
反正外人的眼光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而学业上,亏得阮景情场失意也没有荒废学业,还魔障一般埋头努力了一段时间。
他开始接到一些游戏公司的商稿,金主爸爸上升为金主爷爷,稿酬立马翻了个倍。
事业爱情双丰收,乐得他在钱里滚了一圈,土财主般手一挥,邀约秦西诀去旅游。
一直到了开春,忙到眼镜不离身的秦西诀才腾出了时间,两人去了隔壁市的景区还愿。
阮景站在许愿池边,一个熟悉的面孔走过他身边,调侃:“哟,这次还是要投手机吗?”
吓得他把牢牢放在兜里的手机确认再三。
秦西诀在一旁笑得好整以暇,拇指一弹钢镚,抛物线稳稳划过池水上空,落进洞里。
“……”阮景,“快!许愿!”
秦西诀略一思索,好像没什么想靠玄学达成的愿望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低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希望我对象的愿望能实现。”
阮景一愣,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嗐,那我得多许几个……”
万物的萧索还没褪尽,只抽出一点嫩芽,山间天色也灰蒙蒙。
这丝毫不影响两人登高的心情,一阵笑闹后,并着肩继续上山,走过湿漉漉的石阶,留下两串脚印。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暑气来临,好友们放假回来,阮景干脆组了个局。
夏意正浓的中午。
阮景在咖啡厅露天的阳台上悠闲翘着二郎腿,风经过身边的喷泉,捎来一阵湿润凉意,他眯着眼吸了口冰水。
五分钟后,秦西诀来了。
周末和假期对于秦西诀来说,等于不存在。据阮景的观察,除了带自己出去玩,采购,睡觉和运动,这个人几乎都在埋头看书。
他好歹还有追番,游戏,摸鱼稿,户外写生……对方的生活实在索然无味至极。
阮景阻止了他点咖啡,给换了杯奶茶:“你也稍微歇歇,以前怎么劝我的?”
秦西诀再沉溺那些佶屈聱牙的书本,一旦和阮景在一起,脑袋就像换了张存储卡,立马切回男友模式:“作息符合标准——手机给我。”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直接把阮景放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去。
阮景忙紧张地凑过去:“都说了那是人体参考,你不能删,就算你的更好用,也不能在教室公然展示吧,我还不乐意给别人看呢……咦……”
阮景会错了意,秦西诀没继续和他讨论昨晚睡前唠嗑的话题,而是在他的支付平台新增加了一张银行卡。
秦西诀喝了口奶茶,背松弛地靠着椅背,带上几分放松的惬意:“以后用钱,先往这里面扣。”
阮景震惊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秦西诀的所有积蓄,倒抽一口气:“……这是干嘛?”
夏日光景的微风拂过对方微微弯起的唇:“少接点单,别再画得没日没夜。”
虽然阮景靠商稿过得并不缺钱,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觉得辛苦,他还是心头一喜,就要扑过去……
一声做作刻意的咳嗽在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是朋友们来了。
陆松一阵牙疼的表情,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你两可行行好吧,把人骗过来吃狗粮呢。”
林白把一个切开的瓜放在桌上:“那边在卖瓜,我买了一个,可甜了!”
沈婳先拿了片瓜,目光在阮景和秦西诀之间一打转,十分惊讶:“不是,你两什么时候和好的?”
话音一落,一阵风吹过来,她的长发差点糊在瓜上。
一旁的孙奇自然地从她包里拿出皮筋,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了:“我才懵了,你们在一起时我不知道,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以前你们在谈恋爱,我还在为你们的兄弟情叫好。”
“那不是你没看出来吗,”阮景好笑,但也更惊讶,“不是,你两怎么在一起了也不说声。”
沈婳笑眯眯地吐瓜子:“你之前的那一年没什么精神,大家都不忍心来打扰你嘛。”
阮景兴致来了,双眼闪着八卦的光,啃着瓜:“快唠唠。”
沈婳和孙奇对视了一眼,咳了咳,讲了起来。
毕业聚会那天,她说过也许很多事情都不能强求,以为再也见不到孙奇,后来没再联系。
谁知大学开学,沈婳忽然接到孙奇的电话,说他在宿舍楼下。
沈婳忙跑出去,趴围栏上看着楼下的人。
那人在电话里说:“可我就要强求。”
沈婳才知道孙奇考上了同城的学校。
林白和陆松两单身狗齐齐倒抽一口气,被秀得有些窒息,忙埋头又吃了几口瓜。
孙奇满不在乎:“嗐,不就是一个城市的学校吗,多大点事儿。”
秦西诀也露出淡淡的笑,高三住校的时候,孙奇和他同宿舍,每天他早起晚睡地看书,孙奇的作息几乎和他相同。
不过对方不想提,他也没有出声。
哪有什么“轻轻松松”和“凑巧而已”,都是走了很远才到达目的地。
一阵笑闹过后,阮景忽然咳了咳。
他郑重其事:“我要和大家正式介绍下——”他一指身边的秦西诀,“这位,我男朋友。”
秦西诀一愣,注视着他的眼里满是温柔笑意。
众人鼓掌起哄。
大家都知道他两早就在一起,只是之前心照不宣,此时正式介绍,想必算是走完崎岖,确定要和对方走完一生了。
大家也知道,这一路挺不容易的,不由为两人高兴。
陆松面无表情地鼓鼓掌:“还吃什么饭,狗粮都吃饱了——老秦不讲两句?”
秦西诀凝视着阮景,眼里的笑意有几分认真专注,简洁开口:“嗯,阮景,我对象。”
林白笑得很欠:“哎哟,这么一看,显得景哥有点弱诶,秦大佬的老夫老妻感明显更胜一筹!”
阮景:“……”
我的新婚甜蜜感也不差好吗!他在心里默默反驳。
老友聚会,一如曾经地开心聊了一下午,相约吃了晚饭,又去看了场电影,才散会各自回家。
正值黄昏,又刚刚下过一场雨,街道两边落满还没清扫的落叶,空气湿漉漉的。
秦西诀牵着阮景,在长长的斜拉桥上慢慢走着。
雨水清洗过釉色天幕,云也被余晖染得绵软,抬头望去,桥上钢缆分割出一块块温柔而透彻的色泽,从江上吹拂而来的风带着心旷神怡的清凉。https://m.ensotemple.com
两人好久没有那么悠闲地散步了,桥上人少,时不时有自行车呼啦啦轻巧穿过。
阮景享受着轻拂而来的风,任这份静谧悠闲把时光拉长。
和秦西诀牵在一起的手忽然被捏了捏,他侧头,见对方递来一件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
阮景眨眨眼,疑惑看他。
秦西诀的轮廓在余晖里线条温柔:“这是我家的钥匙,我给你在三楼收拾出一间画室。”
阮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心里的开心快要溢出言表了,他险险端着,佯装疑惑:“一楼窗边那个位置用来画画挺好的……再说我每次过来,你给我开门,不是很方便吗?”
秦西诀知道他想听什么,侧头笑了笑,停住脚步,把钥匙放在他的手心。
交付家门钥匙的手没有离开,依然覆着他的手心,带上郑重其事的意味。
“我是说,搬来和我住。你的画室在三楼,你的卧室是我的房间……邀请你,永远住下去。”
阮景的心脏如同被太阳烘暖,被握着的手指穿过捂热的金属,挠了挠对方手心:“想得这么远?我的租房不也很好嘛,离我两的学校也近。”
“毕业前夕你不用常在学校,还有毕业后,也得换个地方,”秦西诀稍一俯身,呼吸撩过他的耳朵,“而且,租房床太小了。”
虽说是双人床,的确比秦西诀的床小那么一点,秦西诀家……连沙发也很宽敞。
两人在黄昏里相视一笑,那抹心照不宣的暧昧让心跳快了几拍,又在对方掌心的温度里化为融融暖意。
阮景把钥匙收了起来,左右看看,暂时没人,飞快地亲了下还没来得及直起身的人。
就算聚会散了,两人都不再是独自回家。
他们也知道,无论自己要去任何地方,身边的人都愿意作陪。
阮景回味着和秦西诀从重逢到现在的时光,慢慢有了要和他共渡一生的真实感。
牵着他的这个人,会和他去很多地方,共同度过漫长岁月,分享一生的喜乐,细数沿途风光。
阮景忽然想到什么:“你还记得毕业典礼上,校长的毕业寄语吗?”
秦西诀看着前方的路,眼里的光如同细碎星芒:“我记得印象最深的那段结束词——鹏程万里固然好,前路辉煌是锦上添花,你们想要的方向自己去找,而我今天不想再拿它们来祝福。”
阮景笑着接上:“我要真切祝福每一个人,无论走得多远,无需把融入大众当成最重要的事,也无需做到别人眼里的最完美。”
秦西诀侧头看他,和他一起背着振聋发聩的寄语,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一个低柔沉稳,一个清润含笑,呈现出好听的韵律。
“做好自己比担任好任何身份更重要,葆有好奇心和感动能力比社交能力更重要。人生短暂,世上也仅此一个你。请初心不改,认真生活,在你热闹的道路上——永远闪闪发光。”
相视一笑,所有一切都不需要多言。
阮景满足地撑了个懒腰,把手肘吊儿郎当地挂在秦西诀肩膀上,两人朝着黄昏的大桥继续慢悠悠走去。
来路坎坷不必提,去路茫茫不再惧。
所遇挚爱,足以慰平生。
一如年少时,你给予我披荆斩棘的勇气。
翻过万千河川,阅尽春秋枯荣,时光去了又来——
我依然如年少时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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