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 58 章

　　第58章

　　高考前夕。

　　张佳颖再一次找到了程礼，她双手端着一张粉红色的情书，虔诚地捧到程礼的面前，她红润的嘴皮子上下碰了碰，“抱歉，我前段时间身体不好，一直待在医院，我出院后第一个就过来找你了。”

　　程礼看着她满心欢喜地期待自己接过情书，但他并不为所动，相比起以前的面无表情，程礼的脸色有了起伏，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主意，“抱歉。”

　　张佳颖眸子里的光迅速黯淡，就像是快要熄灭烛火的蜡烛，光芒垂垂危矣，她撑着嘴角，笑起来有些勉强，“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

　　情书轻若鸿毛，张佳颖却觉得端着情书的一双胳膊僵硬发麻，她忘记把情书收回来。

　　有时候快刀斩乱麻远远要比不接受不拒绝的模糊态度有用的多，最起码让彼此都认清现实，早日脱离泥潭。

　　程礼单间背着包，接近盛夏，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晚，天边的火烧云灿烂了一大片，投映在眸子里显得一双眼带有炙热的火金色。

　　“不用等了。”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日起东山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和道理，而程礼从始至终只把张佳颖当成一个陌生人。

　　短短的几个字锋利堪比削铁如泥的刀片，深深地割开了张佳颖的心口，张佳颖感觉心里一股灼烫的暖流喷薄而出，似乎要把自己裹成灰烬。

　　张佳颖压着嗓子，声音显得犹豫和迟钝，“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合不合适。”

　　她还在自我麻痹，这个世界上不只是拿脚去试穿鞋，每一双都要试过才知不知道合不合适。

　　程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没有焦点，“你值得更好的。”

　　这是在发好人卡？

　　张佳颖狼狈地挤出笑容，她脸上的每一丝神情都在隐忍绷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火山喷发，毁灭她附近所有的一切，包括眼前人。

　　“没有人比你更好。”张佳颖的眼睛里已经开始蓄泪，那种泪不仅是苦的更是涩的。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张佳颖做出疯狂举动之前，程礼压根就不会注意的这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也不会耐着性子，浪费时间跟她证明，两条平行线是不可能有交点的。

　　张佳颖刚才的声音低哑，可隐忍到爆发的临界点，她突然张大嘴，声音大量输出，“你没有喜欢的人，我追求你怎么了！”

　　她这话说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甚至咄咄逼人。

　　程礼看到她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泪水紧紧的绷着，精致的妆容也不能掩盖她脸上的怒气。

　　“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才不接受我。”张佳颖收回情书，她猛的往前走了一步，更是把程礼这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程礼没说话，这种沉默在一个本来就很容易处事极端的女生眼里更是一种致命的伤，张佳颖容忍不了他这种沉默，因为像是在默认。

　　张佳颖的嗓门很大，她一步一步地逼近程礼，“你喜欢谁？”

　　林希白本来只是路过，她喜欢程礼，她的目光像是装了自动定位系统似的，只要在人海里，一眼就能看到程礼的身影，她看到了程礼，更看到了那个在折磨程礼的女人，正准备上前制止。

　　刚走近，林希白脚步一刹，左脚脚尖撞上右脚后跟，肢体语言很不协调的撞车，她差点重心不稳的以头吻地。

　　程礼背对着身后的人，他的目光薄薄地洒在张佳颖脸上，他的口吻很淡，“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张佳颖毫不犹豫地反驳，她现在的架势更像是吵架，她明明没有资格在程礼的世界里无理取闹。

　　张佳颖的余光落在程礼脑后，看到了那个心跳似乎停止了似的女生，她红着脸笑，几近疯魔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有喜欢的人，我以后就不会再纠缠你。”

　　程礼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在权衡要不要告诉一个过路人。

　　在他短暂思索的时间片段里，张佳颖步步紧逼，她不仅是在逼迫程礼，也是在逼自己，把自己活活的逼成一个程礼讨厌的女生。

　　“难道你喜欢的人是林希白？”张佳颖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八个度，她耍了个小心机，故意问给林希白听。

　　程礼坦然的回答，“不是。”

　　他否定的声音并不大，张佳颖的余光一直在紧密观察林希白，她看到林希白浑身一僵，眼神断片了似的，不知为何，明明被喜欢的人拒绝了，可是看到现在另一个女生也被拒绝，张佳颖的心里突然舒坦了一点。

　　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欣喜，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小，又恢复了那个战战兢兢表白的小女生，“是郁欢，对不对？”

　　张佳颖知道这个事实，但她就想从程礼的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程礼想清楚了，他的事情没必要向一个路人甲汇报详情，他撇清楚和张佳颖的关系，“这和你没关系。”

　　张佳颖扭曲着五官的冷笑了一声，“据我所知，郁欢已经和印珩在一起了，你没有希望。”

　　你也尝一尝爱而不得的感受吧，张佳颖由衷地祈祷，只有你爱而不得，你才会清楚的明白这种揪心煎熬的酷刑多么令人心痛不已。

　　“我知道。”程礼的眼神很平静。

　　张佳颖企图从他的眼波里找到一丝他也痛彻心扉的痕迹，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他平静的也无风雨也无晴。

　　张佳颖蓦然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皱得连在一起像是浪花朵朵，汹涌波浪前赴后继，她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不难过？”

　　程礼无可奉告，他直接和张佳颖擦身而过，张佳颖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就如同向水里投掷石块没有涟漪，她不死心的又追了上去，步步紧逼地重复追问，“你怎么可能不难过？”

　　程礼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像是他在无数陌生人的视线里留下背影一样，慢慢的淡出张佳颖的视线。

　　林希白意外撞见张佳颖像程礼表白的那一幕，本来她和易杲詹约好了，要去打印店打印纸张，她准备把奶茶店转让出去。

　　可是程礼轻得如同空气拂过的两个字，让她不受控制的失落，颓丧。

　　易杲詹在奶茶店等着程礼很久了，可迟迟不见林希白回来，他给林希白打电话被自动挂断，发消息也没有回信。

　　看到聊天版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消息框，易杲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了许多遍，他刚想回学校找林希白。

　　就看到林希白两肩塌着，双臂垂在身侧，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易杲詹藏在眼镜片下的两双眼睛目光一黯，“白姐，是不是打印店老板涨价了，把你气成这样。”

　　“去。”林希白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进了奶茶店后，林希白找到离自己最近的位子坐下，然后趴在桌子上，她就像是耗尽电能的机器人。

　　易杲詹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也趴在桌子上，正好面对着林希白，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又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林希白身上有一种自信又阳光的美，她平常的头发都简单的扎成一个马尾，上次在魏乐乐家聚会时，她披着头发，海藻般的头发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五官越发精致。

　　虽然上次她精心打扮，并非为了在自己的视线和记忆里盛装出席，留下痕迹。

　　但是易杲詹也满足了，他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他知道林希白爱慕程礼，那次他才会火急火燎的跑到恒城和程礼打篮球，为了赢过程礼，向林希白证明自己比他更厉害，企图赢得林希白一点零星的关注，比赛前一夜易杲詹在篮球场上挥洒了一夜的汗水。https://m.ensotemple.com

　　结果还是输了，易杲詹小小的心愿没能实现，看到林希白为程礼应援，他心里更是有一种无边的落寂，但是，能守护在她身边已经很好了。

　　易杲詹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既是希望程礼也能爱上林希白，这样林希白便能开心快乐，他也希望程礼干脆果断地拒绝林希白，让林希白死心，这样说不定自己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走到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易杲詹心想，自己真是自私，明明知道林希白的眼睛里只装着程礼一人，他私心又坏的盼望程礼粉碎林希白的痴念。

　　他在心里默默的道歉，希希，对不起。

　　林希白的眼睛里一片黯然，像是笼罩了一片朦胧的雾气，掉进她的视线里，一切都要迷路。

　　易杲詹知道，林希白离开奶茶店时还朝气蓬勃，只是十几分钟，回来后眼睛里一团死气，形如木偶，她变成这样肯定和程礼有关。

　　两个人在同一张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还是易杲詹开口，打破这非静止画面，“希希。”

　　他以前都是喊林希白“白姐”，突然像郁欢一样喊她，林希白的思绪果然回到现实，她眼皮子上抬，又黑又亮的眼珠子也跟着向上一滑，她一脸的“有话快说，别打扰我”的神情催促易杲詹。

　　易杲詹原本是想问林希白，自己可不可以陪在她身边，他绝对不会让林希白受到一点伤害，一定会给她美满的快乐。

　　只是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猴急蹿到喉咙，易杲詹无声更换问出口的话，“要租下这间奶茶店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不打算做点准备吗？”

　　林希白把视线收回去，又丧丧地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像是赖床似的，好不容易直起身子，可是脸上却有一层起床气。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林希白的事先放言整间店面，干净整洁，那些机器都是好的，没有任何毛病，基本接手这间店面，就能马上开张营业。

　　易杲詹嘴角一扬，他脸上的笑容还有一层别味的深意和悲伤。

　　林希白刚被程礼拒绝，现在她心里肯定很难过，就像是浮游掉进水里，也想找到一片叶子。

　　易杲詹这时候那么问，就是趁虚而入，他不想做一个小人，等到高考结束，他一定要为自己这几年越陷越深的暗恋勇敢一次。

　　林希白，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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