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她自己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控人心,为自己所用。比如说,这头小龙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但如果扯上了奥古斯丁,也许她应该带着它。
如果邓布利多在这里,也一定会感叹她把他教的东西掌握得炉火纯青。
他们并没有准备认真躲避那头苏醒的蛋白眼,在洞穴迷宫之间,伊狄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障眼法,然后直接找了一块空地闭眼休息。
她和他们一样迫切地想从幻境出去,但她清楚沃伦准备充分,她必须以毫不费力地姿态等待他出现。
于是在奥古斯丁卷来一堆木柴,请求她点燃的时候,伊狄没有拒绝。
在小龙滋滋的口水声中,他们烤起了伊狄身上带着的一些草蛉虫和蚂蝗。
“你身上怎么会带这种美味?”奥古斯丁忍不住问她。
伊狄不知道他的问话是基于人性的挖苦还是身为蛇的真实羡慕,她咳了一声,实话实说:“是斯内普临走前塞给我的一些药剂里的原料,也许他……期待我……万一用光了复方汤剂,还能在药剂师营地找个坩埚自己熬几副。”
“你认识的某个药剂师?我看这多半就是他们的屋顶上偶尔掉下来的东西。”
她努力没笑出声来。说实话,她也真不觉得斯内普会有那种为她准备多余原料的良苦用心。
他们三个坐在洞穴里美滋滋地吃完了那些烤得酥脆可口的原料们,都感到在幻境中难得的心满意足,然而一种莫名的预感告诉伊狄,这一切都只是大战前的宁静。https://ensotemple.com
果不其然,在她捡起倒数第二根黑蚂蝗,准备塞进奥古斯丁的嘴里之前,上空忽然响起了一阵悠长的哨声。
一个高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了过来:“伊狄·里德尔,我想你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个幻境里的出口又在哪里。”
伊狄甚至都没站起身来,她和奥古斯丁对视一眼,同时无声地笑了。蛇的微笑非常狰狞,在她眼里却是美丽异常。
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生效了。沃伦终于坐不住了,他必须以自己为诱饵来引他们出洞。
“只有我,幻境的主人能清楚地指引你去到那个地方,相信我,你在这个幻境待不了多久的。你会饥饿,”伊狄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把手里的蚂蝗扔给了奥古斯丁嚼,“口渴,”她的魔杖中流出一股清泉,倒给小龙,“疲惫,”它们俩缓缓拉长身体,都伸了个吃饱喝足的大懒腰,“当然了,还要经受无尽的心理煎熬。”
“嗯嗯,这倒是真的。”
伊狄停了一会儿,才高声喊道:“你想杀我。除非你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否则我宁可在这里煎熬地等你一会儿。”
这种时候,沃伦一定比她更煎熬。
事实也的确如此,沃伦听见以后,仿佛被她打败了似的。
外面传来一声叹息道:“在这座峡谷中央的盆地那里。你从洞口出来,爬到高处就能看见。”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我没骗你。那是……我和莉雅小时候待了很久的地方。比较空旷,任何野兽的袭击都容易可以看见,偶尔也可以休息。”
伊狄和奥古斯丁对视一眼,确认了那些虚影多半都是为过去的沃伦所杀的亡魂的事实。
“你和莉雅很小的时候怎么可能对付那些野兽?为什么会待在那里不离开?”
“你先往洞口走,你出来之前,我会告诉你一切。”
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是伊狄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离开石洞是必然的选择,她休息得差不多了,总归要出去看看沃伦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东西。
虽然沃伦肯定比她更期待她出去,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他们都没必要一直在这个幻境中耗下去。
伊狄起身,开始往洞口走去。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隐隐能看见光亮,区分于她魔杖尖发出的光。
奥古斯丁拉着小龙一起跟着她,速度不快不慢。
“我已经在往外走了,你可以说了。”
“这是老师训练我们的场所。”
“费因斯教授?”
“嗯,”沃伦的声音有些恍惚,“很小的时候,他就希望我们通过真正的战斗学习魔法。对那时候的我和莉雅来说,这很残酷,但他根本不会管这些。”
“他把你们俩就直接扔在这里,和各种龙搏斗?”
“那时候我们七岁。莉雅一直很害怕。”
伊狄却并没有多少动容,语气冷冰冰的:“七岁,也不小了。再说这都是他模拟的环境,你们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他应该不会不管的。”
“也许。只是我至今都记得,有一次莉雅替我挡住了龙的火焰,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他都没有出现。”
“那后来呢?”
“我已经快没力气了,最后一刻是靠自己的力量打败了那头威尔士龙。”
“那是你自己的力量,”伊狄加快了脚步,“如果他让你一直想着你随时都可以得救,很安全,你永远不会有成长。”
“为了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我们随时可以被他牺牲。”
她冷笑一声:“他只是你们的老师。”
“那就应该这么对我们吗?”
“不,但是你得清楚,你要是没有成长,他做这些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你又不是他的儿子。”
莫名其妙地,伊狄就感觉自己生起了闷气来。语气也越来越差。
她迫不及待地想冲出去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顿。
费因斯精心构建了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从小训练沃伦和莉雅。换了她,不知道该多感激。
他们凭什么不珍惜?
那次在海边的洞穴里,她收获的东西是过去十一年来她孤独地一个人从书中阅读、练习魔法都比不了的。
虽然他这个人是冷酷了点,但是他训练她的方法,他在魔法上的造诣,伊狄从未怀疑过。
沃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她:“你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你是头蠢猪。”对此,伊狄只有一句话。
接下来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奥古斯丁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伊狄非常生气。它开始担忧她会因为过于情绪化而失控,忘记了她需要提防的沃伦的陷阱。
就在这时,他们开始看到了洞穴出口的光亮。
其实在密密麻麻地、彼此相通的洞穴中找到出口并不难。
按照魔杖指出的同一方向一直走,总能到达出口。
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在一点荧光照亮的黑黢黢的地方一直坚定地向前走,不受到情绪的干扰。
但显而易见地,伊狄现在并不冷静。
如果奥古斯丁听得懂她现在所听到的,也许也会同样难以保持冷静。
沃伦的声音仍然扩散在四周的每个角落:“每天从早到晚地睡在荒野,活在生死边缘,没有一刻不在担心自己会被当作火龙的美食吃掉。这样的日子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只是经历了一些简单的挫折,但一直都有人把你保护得好好的。老师一听说你入学就从孤儿院接你去了对角巷,在霍格沃茨也很照顾你。即使莉雅死了,他还对你亲切得过分。你这种人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的这位老师。”
“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让他非要把你们当作他着力培养的学生。但我知道,他从不做在他看来没有好处的事。”
“除了他对你的优待。”
“那只是你看到的。”
伊狄抛下这一句话,就冲出了洞口,往高处发射了一道魔咒。
强烈的光亮如同焰火喷射出来,沃伦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位置。他忽然感到一丝恐慌——伊狄似乎并不在意他知道她的位置,占据主动权。
“巴兹里,按计划进行!”他喘着粗气喊了一声,飞身往冲出光亮的位置跳下去。
伊狄正抱着胸等待他的到来。她身上蔓延着汹涌的斗志,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沃伦落下的身影让她高高举起了魔杖,发射出一道猩红的光。
然而下一秒,那道阴影就忽然消失了。月光照耀下,任何晃动的影子本应都无处遁形。但伊狄的魔法仅仅是穿越了空气,射中了对面的某一颗岩石。
“哗啦”一声响,那块坚实的山岩已经碎成了一团灰渣散入了风中。
她却忽然感到不对劲。
沃伦熟悉地形,一旦他引她出现,他就可以随处找到机会攻击她。而她像是明晃晃的一个靶子,等着暗处的他进行偷袭。
奥古斯丁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出声用蛇语喊她回去。
可就像它的话被谁听到了似的,石洞上方轰然坍塌,将奥古斯丁、小龙和伊狄分隔开来。
洞穴内的光亮彻底消失,伊狄也不得不赶紧爬上崖壁,远离这片塌方的地带。
“奥古斯丁!”她喊了一声,底下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风在耳边猛烈地咆哮,崖壁上碎石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下去。沃伦可能藏身于近处任何的石洞之间,她不敢轻率移动。
只有手中的魔杖,可能成为逆转局势的唯一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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