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亭深回头看向思绪纷纷的钟鸣问道:“小鸣,我记得小时候你总说不愿意在邺城待着,若是以后有机会让你离开邺城,你可愿意?”
“当然,出了邺城我才知道天大地大,远不该这么多年都困禁在这一方的天地里。”
去了易水城之后,他明白了很多,对自由也越发向往。
钟亭深笑了笑:“那若是让你一辈子都不回邺城了,你可愿意?”
钟鸣挠挠头,桃花眼里满是欣喜:“爹,您知道我性子跳脱,最不喜欢的就是在邺城和一群达官贵人、嫡子公主来往寒暄,若是能有机会我巴不得您还是当初的骁骑将军,亦或者就是个普通庶民,边城虽苦寒,但胜在自由啊。”
“臭小子,你当爹不想吗?”相较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钟亭深最向往的也同样是那段自在的年少时光。
所以他懂儿子的向往,更愿意为他博出一方自在的天地。
看着钟亭深那怅然的模样,钟鸣又笑眯眯的说道:“若是真的可以,我希望爹可以和我一起走,一个人无聊死了,没有你这老头子岂不闲的发闷?”
钟亭深没好气的拍了钟鸣一巴掌:“你想得美。”
他早已泥沼缠身,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样的机会太渺茫了。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子话,听到儿子说起在易水城的种种经历,钟亭深既羡慕又欣慰。
日头渐斜,廊下翠竹的影子悄然溜进房间。
钟亭深起身这才说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爹也该进宫了。”
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钟亭深和钟鸣说了很多以前从不曾说过的朝堂之事,这让钟鸣越发的担忧钟亭深的安危。
看着钟亭深孤零零的身影,他开口说道:“爹,不如我随你进宫吧?”
钟亭深拍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道:“傻小子,兹事体大,这么重要的事尤其是你个小小的芝麻官可以听的,老实在府里等我。”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房门走去。
夕阳正当时,被竹林过筛斜斜的打在那道大腹便便的身影上,老人原本直挺挺的脊背,不知何时却佝偻了几分。
钟鸣眼眶一酸,轻声呼唤:“爹。”
钟亭深脚下一顿,回头:“臭小子,又有什么事?”
看着老人鬓角稀疏的白发,钟鸣吸吸鼻子,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爹,早些回来,我给你做炒糖炒栗子下酒!”
钟亭深不耐烦的摆摆手:“得了,你会好心的给我做栗子吃,还不是想要宣传你那个易水城,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把戏。”
嘴里满是嫌弃,可老人眼底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步伐也渐渐轻快了起来。
晚风清扬,很快便入了夜。
长公主府后山的禅院里,传来阵阵痛苦压抑的闷哼声。
苏小药脸上冷汗涔涔,有气无力的靠在床边上。
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疼痛从四肢八骸传来,她闷哼一声,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死死的咬住干裂的嘴唇,很快,樱唇上便渗出了骇人的血丝。
第十次,李云溪说的果然不错,今天体内的玉面红颜之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苏小药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忍下了第几轮折磨。
若不是求生欲望极强,她恨不得一死了之。hTtPs://M.ensotemple.com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再次褪去,她颤抖着手想要拿起桌上茶碗喝一口水。
可因为手上无力,无意中打翻了桌上的煤油灯。
灯火落地,小小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紧接着,就听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苏小药摸索着爬到了门口。
须臾,院外便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叮叮当当,刀剑相交,传出阵阵清脆的交接之声。
即便是没有练过武功,苏小药也能感受到院外的杀气腾腾。
夜色下,十几个黑衣人将江司匀和石乔二人包围在了中央。
银色的月光下,江司匀一身漆黑,警觉的注视着眼前的众人。
半盏茶之前,他刚和石乔破解了禅院外的阵法,便被这些黑衣人察觉了。
心有灵犀般的,他觉得苏小药就被关在这里。
无奈这些人实在难缠,已经过了五十招,他和石乔击杀了对方不下七人,可眼前还有十三四个。
石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沉声说道:“主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一旦惊动了前院的人,那我们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些天来,单独是今天一下午,他手底下就有三人折在了禅院外。
他很清楚,江司匀今日若想要救下苏小药,机会很渺茫。
可好不容易破了外面的阵法,江司匀见不到苏小药又岂会甘心离去?
他必须要见到她,随后薄唇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未落,他手中软剑已至,一剑划破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脖颈。
鲜血喷薄而出,杀意弥漫。
刷刷刷,白光所过之处,接二连三的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少年步法奇绝,身子飘摇,随着招式的转腾挪移,黑袍飒飒,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幽灵,漫天的血雨之中,带着一种致命的美感,血腥至极又美到极致。
不只是那些杀得七零八落的黑衣人胆战心惊,就连石乔心中也大为震撼。
他早就知道江司匀这个小主子幼年时曾得一隐世高手倾囊相授,可这么骇人的手段,还是让他看的头皮发麻。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江司匀一剑将最后一个黑衣人挑翻之后,便结束了这场打斗。
夜风凄清,少年月下独立,清冷的眸子里带着缕缕血丝,森冷的杀意尚未散去。
石乔也被那种彻骨的冷意感染,后背一凉,打了个哆嗦。
苏小药拼劲全身力气扒开房门,踉踉跄跄的向着院中跑去。
“阿匀......”
少女微弱如猫叫的声音,成功的将江司匀的神识拉回。
“药药!”虽然夜色朦胧,但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娇小身影。
不似走时的那般鲜活生动,此刻少女满身狼狈,澄澈如琉璃般的眸子里面也黯淡无光。
江司匀心中一痛,刚要飞身上前,便只觉一道劲风从背后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而起,堪堪划过那寒凉的剑尖。
“阿匀!”苏小药惊呼一声,刚要向前跑,便觉脖子一凉,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已然架在了肩头。
李云溪轻嗤一声:“贱丫头,竟然还想跑,看来我的玉面红颜还是不够烈啊!”
锵锵锵几声过后,江司匀这才与黑纱笼罩的龙羽卿分离开来。
见苏小药被挟持,他眉宇一紧,周身的杀气暴涨:“放开她!”
李云溪一把将苏小药推给龙羽卿,手里晃荡着匕首打量着江司匀。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江司匀,上次见他还是数年前她跟随公主府的人去江湖上招揽能人异士,演武场上少年孤身一人力战江湖众位新秀,那般的从容淡定,一身风华,芝兰玉树,如一轮明月在晦暗的天空中冉冉升起。
数年未见,少年早已脱去当年的青涩,并不曾因为蛊毒入髓,颓然自弃,反倒在武功的造诣上日益精进,那般凌厉的姿势,更增添了一份独属于成年男人的稳重魅力,不由得让人深深着迷。
不过想起刚刚他看向苏小药时,眼中流露的柔情,还是让李云溪疯狂的嫉妒。
她高昂着下巴,注视着月下的黑衣少年:“江司匀,母亲已经将你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若是你能乖乖的顺从母亲,那我便帮你解了万蛊之王。”
江司匀眸光如刀,薄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怕长公主所求并非如你所愿吧。”
数日前,曹颖派陆行前往织锦阁态度全然不似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结合古滇的局势,江司匀早就看懂了曹颖的筹谋。
虽然对李云溪天命圣女的身份他还存有几分疑惑,但他也清楚曹颖是想利用他古滇皇太孙和李云溪的身份,从古滇夺嫡之中获利,更甚至于她一旦成功,结合她在苍蓝的势力,能颠覆苍蓝也未可知。
可无论曹颖有什么样的筹谋,对于她来说,江司匀清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李云溪一开口,他就知道曹颖要的是什么。
少年嗓音清冷,敏锐的眸光似乎要将李云溪看透,她神色一怔。
待余光中又注意到苏小药,她又很快收敛神色淡笑道:“我知道也许你不在意自己的命,那她呢?你也不在意吗?”
江司匀抬眸,就看到了狼狈的苏小药。
少女那张瘦的下巴尖尖的小脸儿,朦胧的月色下,越发憔悴。一只小手被纱布乱糟糟的缠起来,满身脏污,看起来好像路边无人肯多看一眼的小乞丐。
苏小药眼泪刷刷而下,可她早被龙羽卿点了哑穴,痴痴的看着江司,连连摇头。
阿匀快走,别管我!
对上少女那琉璃般澄澈的眸子,江司匀眸中杀意弥漫,心就好似被人拿刀戳了十几个血洞,负在身后的大手紧紧握起,声音冷冽的说道:“好,既然她想谈,那我明日午后我必定登门拜访。”
“好,我必定跟母亲如实转达。”
李云溪得意的笑了,她挥挥手,只听禅院外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在撤退。
江司匀负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他早就察觉出这些人异常,不然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苏小药被人威胁而没有动作。
若是有机会,他宁愿拼劲全力也要将苏小药带走,但他更怕打斗之中伤了苏小药,他不由得后悔为何没有听从林青的建议,多带一些人来。
江司匀回眸,愧疚的看向苏小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脚下似有千斤重。
“站住!”龙羽卿的匕首再度横在了少女纤细的脖子上。
江司匀眸光似刀的看了龙羽卿两眼,又转头看向苏小药,眸中深情脉脉:“抱歉,药药,今天不能带你回家了,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苏小药泪眼模糊的摇摇头,自从李云溪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也大约能猜出曹颖想要江司匀做什么。
无论是挟持古滇,还是苍蓝谋逆,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被捉,江司匀也不会拖着一身病体前来营救。
四目相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江司匀盯着苏小药看了很久,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最后才艰难的转身看向李云溪。
他嗓音淡漠,裹挟着刀割般的冷意:“你告诉她,若想要我答应她的条件,我不希望药药在受丁点的伤害,否则我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李云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嫉妒,笑意盈盈的注视着清隽的少年。
“虽然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但是你身中万蛊之王,苏小药又在我们手里,你以为你还有跟我们谈条件的筹码吗?”
江司匀眸色如冰,自那薄唇中吐出六个字:“田字街,十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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