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嘉誉猛然后退,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独孤纶已经昏迷了,身上惨不忍睹,而且右胳膊的纱布被鲜血染的通红,床上更是东一块,右一块的血迹。
拓拔嘉誉慌了,赶紧挪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独孤纶的脸,颤抖着声音叫道:“阿纶…独孤纶…”
拓拔嘉誉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地看着独孤纶,心中懊悔地无以复加,独孤纶会不会死啊?
这样的念头让拓拔嘉誉惊恐不已,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跑出去找季呈徵。
太医给独孤纶诊治的时候,季呈徵也过来了,独孤纶身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季呈徵只得暗暗叹气。
拓拔嘉誉来找他时,哭成了个泪人,呜呜啦啦地说了半天他才听懂,他赶紧带着太医匆匆赶来,拓拔嘉誉站在门口默默流泪,也不知道是因为自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季呈徵也不知该安慰他好还是先训斥他一顿的好。
忙活了一天,独孤纶的情况算是稳定了,等太医走后,季呈徵才走去门口,拓拔嘉誉坐在门口,聋拉着脑袋看不出情绪。
季呈徵开口:“独孤将军没事了,你放心吧。”
拓拔嘉誉“嗯”了声,还是垂着头。
“你喜欢他吗?”季呈徵也坐在了他旁边的台阶上。
拓拔嘉誉将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几不可闻地又“嗯”了声。
季呈徵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拓拔嘉誉低声开口:“呈徵哥哥,我怎么办?”
季呈徵道:“总道是你不对在先,先道个歉再说吧。”
道歉?拓拔嘉誉挣扎地皱了皱眉头,季呈徵知道他是这几年唯我独尊惯了,没有道歉的这个意识。
拓拔嘉誉心中残存的暴虐与理智挣扎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
季呈徵又陪他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拓拔嘉誉犹犹豫豫地进了屋,又磨磨蹭蹭地挪到了独孤纶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碰了碰独孤纶的睫毛,原本想坐在他床沿,但又怕惊醒独孤纶,只好站着了。
拓拔嘉誉看着独孤纶虚弱地躺在床上,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开始慢慢审视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错了吗?拓拔嘉誉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这个十八岁少年,坚定了许多年,心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的情绪。
独孤纶闷哼了声,拓拔嘉誉回过神来,竟然有一瞬间想要落荒而逃,他该如何面对独孤纶?拓拔嘉誉后背上起了一层薄汗。
拓拔嘉誉想了想,往床头后面缩了缩,尽量不让独孤纶看见。
独孤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不见一人,身上哪里都不舒服,他捏了捏眉心,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要…要喝水吗?”
虽然声音紧张得几乎变了声,但是独孤纶还是立马就听出了这是拓拔嘉誉的声音,那他人呢?
独孤纶侧脸看见了自己斜后方有抹熟悉的衣角,估计是真的渴了,独孤纶道:“嗯。”
拓拔嘉誉心中大喜,他还以为独孤纶不会再理他了,他跑得有些慌张,差点被绊倒,倒水的时候,失手还打碎了一个水杯。
听到这一阵动静,独孤纶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拓拔嘉誉故作镇定地回来,将水拿在手里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给。”
独孤纶挣扎着坐起来,无奈使不上力气,拓拔嘉誉犹犹豫豫地伸手,然后又缩了回去,不知道该不该帮忙,手足无措地看着独孤纶。
独孤纶挣扎了两下,还是使不上劲,他无奈道:“殿下可以扶我一下吗?”
拓拔嘉誉求之不得,急忙上前,先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将他扶了起来,又在背后垫了很多垫子,才默默退开。
独孤纶拿过水杯喝水,没有开口说话。
拓拔嘉誉抿了抿嘴,想起季呈徵要他道歉的事,可是他…拓拔嘉誉又偷偷瞄了独孤纶一眼,他还就真的没给独孤纶道过歉,以前独孤纶对他的无理取闹向来是听之任之的。
“阿纶…”拓拔嘉誉闷闷不乐地开口:“对不起,以后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再做那事了。”
闻言,独孤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拓拔嘉誉连忙替他拍了拍背,独孤纶无语地扫了拓拔嘉誉一眼,他怎么什么都说呢?
拓拔嘉誉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床沿,补了一句:“我只有你了,你别不理我。”
独孤纶忍不住道:“我几时不理你了?”
“昨晚…你不是才说过眼不见为净吗?”拓拔嘉誉神色郁郁道。
独孤纶轻轻呼了口气:“我觉得是殿下不想见我。”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拓拔嘉誉道。
“少年时初次见到殿下,殿下就一直躲在公主后面不肯靠近我,后来公主经常带你出来玩,你也对我避之不及,之后被抓到郢国后,我与公主见面,殿下也总躲得远远的。”
拓拔嘉誉张了几次嘴,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棵树下,但还是没说出口,他聋拉着脑袋听独孤纶说。
独孤纶继续道:“再之后回了北墉,殿下还是对我躲躲闪闪的,我觉得殿下也许是真的很讨厌我吧,我也就尽量减少和殿下的见面。”
“殿下的变化是在杀了人之后,我也了解了殿下杀人的原因,好几次我都想劝殿下别那么偏激,可殿下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知道殿下讨厌我,被自己讨厌的人说教谁都会不高兴的,殿下你总是不高兴,我又如何忍心再去惹你不高兴。”
几番话将拓拔嘉誉说的眼泪珠子直掉,独孤纶过于沉溺在回忆中,一时没注意到拓拔嘉誉早已泪水涟涟,直到拓拔嘉誉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独孤纶才注意到了他。
看到脸上一塌糊涂的拓拔嘉誉,独孤纶也震惊不已:“殿下?”
“我不讨厌你!”拓拔嘉誉扑了上去,将脸埋在独孤纶的胸口,双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着独孤纶的袖子,带着哭腔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呜…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你可不可以教我?呜呜…”
“我也有许多不懂…”独孤纶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拓拔嘉誉心一下子拔凉,觉得人生顿时无望了。
“我们可以一起摸索,殿下。”独孤纶继续道,并且轻轻地揽住了拓拔嘉誉的腰。
拓拔嘉誉:“!!!!”
拓拔嘉誉猛地抬头,一下子撞上了独孤纶的下巴,“咚”一声,独孤纶吃痛道:“殿下…”
拓拔嘉誉紧紧抓着独孤纶的肩膀,瞪大一双眼睛道:“你是说…你不会不见我了是吧?”
“……”独孤纶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显了,其实,昨晚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得了他,只是他不忍心。
拓拔嘉誉走到今天他是看着的,这个少年的坚韧,倔强,敏感…他都看在眼里,得知公主死了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难过,可看着拓拔嘉誉为了报仇什么也不过,他更难过,几年来心照不宣陪伴产生的情感早就超过了年少时的情窦初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拓拔嘉誉对他也怀有同样的感情。M.ENSOteMPLe.cOm
独孤纶叹了口气,倾身凑前对着拓拔嘉誉半张的嘴唇轻轻一啄,认真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殿下是这个意思吧?”
拓拔嘉誉呆呆地看着独孤纶,觉得自己多少年的苦难仿佛只是为了换独孤纶的一个吻,这一刻,他觉得过往曾经,皆已不重要。
拓拔嘉誉涨红了脸:“你…你不讨厌我吗?”
独孤纶微笑问道:“殿下为何这样觉得?”
拓拔嘉誉神色黯淡:“因为我,你和姐姐当年才没有逃出宫,也是因为我,你才不得不留在北墉那么多年…又是因为我,你如今才躺倒这里…”
独孤纶无语地看着挂在自己胸前的拓拔嘉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当年殿下是为了替公主和我引开官兵才被抓的,至于留在北墉,…是我心甘情愿的。”
“…嗯?”拓拔嘉誉别扭道:“不是姐姐要你留下照顾我吗?”
独孤纶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道:“当年公主给我的信中,是要我离开的。”
拓拔嘉誉眨了眨眼睛:“什么离开?”
“她说,拓拔家欠了我很多,让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再把时间放在你们身上了。”独孤纶努力回忆道。
拓拔嘉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化成两行簌簌而下的眼泪。
“但是殿下当时…还比较小,我不太忍心,于是就决定等殿下能独当一面了再做打算。”
独孤纶给他擦了擦眼泪,道:“后来我发现,每次吃饭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也会有新衣服定时出现在我房间内,兵器每次都擦得很干净,生病了郎中总是会及时出现,即使后来殿下心性大变,这些也是没有变过的。”
拓拔嘉誉做这些向来都是暗地里做的,他也没有做这些就是对独孤纶好的意识,只是觉得自己想做才做,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就是在不断伤害独孤纶。
独孤纶看着他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觉得好玩,随手捏了两下:“再后来,我就没有想过要走了。”
“对不起…”拓拔嘉誉闷闷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做。”
“好。”独孤纶唇角漾开一团笑意。
拓拔嘉誉忽然晃了眼,怔怔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我姐姐带的。”
“哦?”
没关系,独孤纶,余生很长,我慢慢说给你听。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八零小说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与子倾山河更新,第 179 章 番外(三)病娇×忠犬免费阅读。https://www.ensotemple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