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桓翰墨手底下的人比郡主手下的能人要多,凡事有章可循,他也不需要过多地将精力放在府中杂事之上,他倒是有问过郡主对这些有没有兴趣,郡主暂时没有接受,请她做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不了解其中的深浅时,她没兴趣给人做白工,也不缺这点子威望,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她跟前乱说话。
当然,没接受最主要的一点是源于桓翰墨对她够坦诚,她嫁进来之前,他就打通了书房隔壁的一间房,用作郡主的书房,桓府的钥匙、账本什么的,都放在了他的书房之内,而郡主的书房和他的书房是想通的,郡主什么时候想拿来看都可以,也就是说掌不掌家就差郡主的点头了。
书房想通这样的安排,除了是他对自己的坦诚,郡主也知道这其中有另一个原因,他也想要自己对她坦诚,或者担心她弄出什么大事来,郡主对此是没有异议,只要他有那个本事阻止。
可也有让郡主略微恼怒的,她之前因为觉得自己床第之间输了气势,想要找回场子,便每天清晨随着桓翰墨一起习武,她起得早,日间困乏,免不了补一个回笼觉,而桓翰墨不一样,清早习武,白天忙着大理寺一堆的杂七杂八的事情,顺道还操心国子监的那些学生了,早出晚归,转得跟个陀螺似的,即使这样,郡主还是没能找回她的场子,心里就一直念着这个事,一直放不下。
这日,郡主坐在书房的软塌上看她的密信,为她接下来的大事做准备,可巧这时桓翰墨从外头回来,还给郡主带了些小点心,郡主半分不见心虚,镇定自若地当着他的面烧毁了信,完全就是在挑衅人,还很自然地问道:“回来很早啊,大理寺的事情忙完了?”
“今日事情不多,尝尝,看有没有你爱喜欢的。”堂而皇之烧信也就她做的出来了,她的胜负心有时候强到让他哭笑不得。
“还行。”郡主对吃的没有多大的要求,不难吃就可以了,前世穷的时候,连吃一个月的窝窝头也是有过的,至于山珍海味,不知道吃了多少,没什么新奇的。
桓翰墨将桌上已经烧成灰的信清理干净,在郡主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话时,轻敲了桌面示意,“你筹划的事情停手比较好,你这一出弊大于益,会把你自己搭进去的,而静观其变,你想要的都能成,我保证。”
郡主来了兴致,支着下巴,笑问道:“我做了什么,你又能保证什么?”要是被其他人看穿了,她是高兴不起来的,但桓翰墨是个例外。
“别再把你的人往宫里送了,皇帝的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好在两人书房相通,他才能寻着这些蛛丝马迹,及时提醒她。
“没那么严重,也是严重的吧。”按前世来算,皇帝没多少时间了,即使这一世有了些偏差,生老病死的事也差不了多少时间的,她是绝对不会让五皇子有一丝荣登大位的可能的。
桓翰墨顺势坐到了郡主身侧,揽她入怀握着她手,她的一切举动,他都有责任,这是他的承诺,“皇帝不会选择五皇子,而且正等着你往他的口袋里钻。”
他这一说,郡主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要再仔细想想,她想把手抽回来,没成功,抬眼就对上了桓翰墨认真又期待的眸子,她心中一动道:“好吧,本夫人听听你的说法。”
愿意听他说话,总算是能让人松一口气了,桓翰墨又靠近了些,细细地分析给她听:“皇帝不会选一个弑兄之人继任大统的,先前三皇子之死一事的原委已经查明了,皇帝之所以没有公开,不是为了保住五皇子,而是想要借他打压魏家,他不能让未来的天子受制于外戚,除了魏家,还让他担忧的就是你了,才会让你得知他病重的消息,就是故意引你犯错,好在大皇子等位之前解决你这个大隐患。”
“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这些道理全是建立在皇上一定会立大皇子的前提上的,我信不过皇帝。”前世他不就是立的五皇子吗,在她和魏家失势后,她也从来没有看到皇帝有半点想让大皇子继位的意思,等她控制了皇宫,没那个意思也必须是那个意思。
“陷阱摆在眼前,你要直接往里跳吗?在你秘密调人入京时,皇帝也调了北军回京,夫人认为你那点人是驰骋沙场的北军的对手吗?”他在北军待过,知道他们的实力,也对他们的动向有了解,权利交接的时刻,防备是最严密的,他是不想她牵扯这些事情的,可他也了解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郡主的心一沉,眼神也凶狠起来了,她压着恨意道:“那个位子,五皇子不能坐,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昱王府,太后,公主府和魏家,都是跟五皇子不容的,两方都只能存一而毁一,因而她一直在准备,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时刻,将能把五皇子推上皇位的皇帝完全控制住,这才是她最不能败的地方。
“不会的,皇帝若真有意选他,就会不惜一切先除掉魏家,才能保证他之后朝政能平稳地交接,不然他一殡天,魏家尚有兵权,岂不天下大乱了,魏家兵权还在,五皇子就没有希望。”皇帝或许有过培养五皇子的心思,但他的时间不够,且也没有强势的力量站在五皇子那一边,选他是不可能安稳交接的,她完全没有出手的必要,因为在她弄垮司家之后,她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里桓翰墨也不得不佩服她那一招,皇帝知道司家是被人陷害的也没用,在他无恙的情况下,清君侧就是造反,任何借口都掩盖不了司家军队无诏擅自领兵回京,不处置司家就相当于告诉天下人只要打着清君侧或者被人蒙骗着的名号,谁都可以带兵入京,这种头是万万开不得的。
郡主还在犹豫,决胜一手,要临时改动,不是随便能下决定了,为了让她打消念头,桓翰墨决心下个猛药:“你信我,要是五皇子登上大位,我们就再成一次亲,我入赘昱王府,如何?”
郡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分明是严肃的时候,全被他坏了气氛了,这一打岔,郡主的思绪反而清晰了不少,明知自己时日不多却没有什么动作,也太不合理了,除非皇上留了后手,她要是真撞上去,就自投罗网了,老实等他殡天比较好,真要斗起来,跟经验不够的五皇子斗好过跟老道的皇帝斗。
“那就听你一回,你要真入赘昱王府,本郡主才是赚了。”郡主靠在桓翰墨身上,良言相劝是吃力不讨好的,他却总做这种事,心那么宽广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
她是很少去想如果的,发生了就发生了,该想的是下一步怎么做,如果只会让人沉溺于过去,让人软弱,然而此刻,郡主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如果,如果前世遇上的就是这个桓翰墨呢?
那也会是她的,只有她才能看穿石头里的纯粹的美玉,郡主戳了戳桓翰墨的胸膛,调笑道:“本夫人这些天练武,颇有成就,耐力也变好了,今晚,要不要试试?”
桓翰墨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笑得宠溺又无奈,话题怎么能跳跃的这么远,还谈着正事呢,“你可真是……这样的话说了是要承担后果的,我真的会不留手的。”
“哈?留手什么,本夫人还能怕你不成。”又不是光比武,多使几个手段,就不信赢不了他,郡主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于是,桓府这天的夜黑得比往常早,而第二天的郡主也起得比以往更晚了,她醒来的时候,桓翰墨都已经在大理寺办了半天的公事了。
躺在床上连身子都不想动一丁点的郡主,越想越觉得不甘,她见不得桓翰墨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赢了她是要付出代价的。八零小说网
“青槐,你家姑爷这一个月都要忙于‘公事’,你把他的枕头放到书房去,他这一个月就歇在那儿了。”
还不留手,她看他是人都不想留了。
“大人不是说他近来不忙了吗?”昨天还好好的,大人是做了什么惹郡主不开心了,他们夫妻间的事情,青槐也不好多干涉。
“本郡主说他忙他就忙。”他还敢有异议不成,丢了面儿的郡主绝不承认自己是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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