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为什么会……不应该啊……
宫野艾莲娜迟疑着,抬起的手朝向女孩。
立于门口的女孩喘着气,看见在乎的家人平安无事,蹙起秀气的眉毛,露出快要落泪的表情。
“妈妈。太好了,幸好你没事……”
宫野志保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加快步伐奔向母亲所在的位置。
“志保?是志保对吧!”宫野艾莲娜蹲下来抱住扑向她的女儿,双手用力,紧紧环住女孩娇小的身躯,脸颊贴近毛茸茸的脑袋。随后松手拉开距离,握着宫野志保的肩膀,语气急切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志保,你的身体……”
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充满焦急担忧的情绪,宫野志保下意识揪紧变小后不再合适的衣服,回避母亲的视线,低头看着地板。
她现在才恍然察觉自己做了多傻的决定。
根本不该吃药的,应该寻求更好的解决方法,她没想过父母会有多担心,不,是没有余裕为他人着想。
被恐惧支配的宫野志保,在做出攸关性命的重要决策时,那因回到父母身边而潜伏于心底的自我毁灭欲被勾了出来,拖着她沉入深渊。
宫野志保从记事起就在组织的控制之下,做哪些事情、学习的内容、就读的学校全部必须听从安排。逛街购物是她仅有的、少数能放松的时刻,所以她很珍惜,也非常喜欢这项休闲活动。
她从小就被灌输自己是组织的一员,虽然不像外勤要执行高危险的任务,却也不可免俗的被迫接受组织的黑暗面。
年幼的宫野志保隔着玻璃目睹背叛者的下场,双膝跪地的男人浑身是伤,眼里有濒临死亡的恐惧,勉强维持的精神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带入房间后彻底崩溃。
【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冷酷的处刑人没有因男人的乞求而改变想法,组织的命令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两颗子弹夺走两条生命,绽开的血红花朵刺痛宫野志保的眼睛,她瞳孔收缩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死去的那个孩子,进去之前和她对视了。
是一双很单纯的眼睛,来不及探索外面的世界,永远留在阴暗的房间。
宫野志保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没办法做。
她也是共犯,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艾莲娜?我刚才听见——”宫野厚司听见不寻常的声音,走出隔间关心妻子,看到退回幼年期的女儿,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暂时把工作放到一旁,宫野夫妻陪伴情绪不稳的女儿,与其进行深入谈话。
意识到宫野志保没能完整从过去的回忆里走出来,宫野艾莲娜牵着女儿的小手,用柔和的语气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志保,妈妈送你去上小学好不好?”
宫野志保:“?”
“我真的对你,还有明美感到很抱歉,都是因为我做了错误决定,才会害你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宫野艾莲娜眼角泛泪,辛酸的情绪让她心里格外难受。
宫野厚司抬手搭着妻子肩膀,他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给与支持。
是他们一起做的决定,如果要背负什么,那就共同承担。
“我想让你知道,你也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尽情玩耍,与朋友们一起创造回忆。你跟明美都是我和厚司心爱的孩子,我希望你们快乐,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们,所以别难过了,志保。”m.ensotemple.com
最难过的人明明是你,妈妈……
宫野志保想让母亲开心,虽然让她当小学生着实有点为难她,不过算了,她不知道正常的小学生生活是什么样子,去体验一下也无妨。
“好。”宫野志保依偎在母亲怀里,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眼眸微眯。
脑海闪过的银发身影让她猛然睁大眼睛,急切地抓着母亲的手臂传递这项消息。
“妈妈!我看到琴酒了!他从我的房间拿走了APTX4869,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有,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除了他们自身的安危受到胁迫,也会给身边人引来杀身之祸,必须马上离开!
宫野夫妻面面相觑,两人待在制药所的时间比较长,也曾碰巧撞见过琴酒,那个男人每次都视他们如无物,从未有过交流。
他们一开始很担心,向帮助他们脱离组织控制的恩人反应,得到的回应是琴酒不会伤害他们。
黑泽千景为他们提供庇护多年,未曾提出越线要求,给与宫野一家诸多关照,夫妻俩很感谢对方。
……但这次志保的遭遇,得要一个说法才行。
宫野厚司安抚完小女儿,前往志保的房间查看状况,他发现门锁被子弹破坏的痕迹非常生气,之后联系蓝染的语气重了些。
“我们信任您才会安心住在这里,并为您工作,没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黑泽先生,我们还能继续相信您吗?”
蓝染闻言先是对宫野志保的遭遇表达歉意,直言整件事自己也是现在才知道。
“我会找他了解事情经过,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重演。”
结束通讯,室内响起男人的嗤笑声。
黑泽阵坐在蓝染对面的沙发上填充子弹,不以为然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黑泽阵取走APTX4869的任务就是蓝染指派的,他不知道蓝染为何对宫野志保藏药物的位置如此清楚,也无意探究。
“我想了解的,你已经向我回报过了。”蓝染脸上挂着笑容。
黑泽阵举起手臂,将上膛的手.枪对准蓝染,弯曲的食指扣住扳机。
两双难以辨别真实情绪的眼睛隔空对视。
“你如果想杀我,得趁我失去意识时动手才行。”蓝染挑眉,没有半点紧张感。
言下之意,在他清醒时只靠一把手.枪毫无胜算。
黑泽阵皱眉,不知想到什么心里排斥的画面,面露不悦地收回枪械,起身往外走。
蓝染叫住准备离开的男人:“把药带走吧,那是给你的。”
“什么?”黑泽阵止步侧首,眼眸一如既往地锐利。
“APTX4869,可以当成毒药使用,尸体不会被检测出毒素,是伪造意外死亡的必备品。虽然不是发明者的本意,但就结果来看确实是制造出了危险的东西。”
黑泽阵视线落在桌面药盒,蓝染已经为他解释APTX4869的效果,最后要不要用、该对谁使用,取决于他自己。
他承认,APTX4869的确是杀人于无形的药物。
黑泽阵收起药盒,不打声招呼径自走出房间,习惯他作风的蓝染也不在意,垂眸注视屏幕亮起的手机。
【手术要开始了。】——嘉纳明博
蓝染勾起唇角。
他没有耗费时间监视宫野志保,只是按照世界指引矫正偏离的轨迹,接下来等待即可。
有些事情是无数偶然中引发的必然,最终结果已经注定。
——世界线必将收束。
同年,世界的两个锚点迎来既定命运。
一个被灌下毒药,缩小成孩子模样,伪装成小学生暂住在邻居家;一个不幸被坠落的钢筋砸成重伤,侥幸捡回一命,却从此被开除人籍。
为了更稳定的未来,两人所遭遇的不幸,在知晓这一切的人眼里是不可跳过的环节。
少年受损的身躯躺在手术台上动也不动,双眼紧闭,靠医疗机器维持呼吸。
他的身体被锋利的手术刀割开,移植健康的器官,大量鲜血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身为主刀医生的男人看着少年的眼神,就像在解剖一具尸体,没有半分左右他人性命时会感觉到的压力。
手术很成功,监护仪测量到的生理参数回到正常值,少年的脉搏趋于稳定,代表他没有对本不属于这具身体的器官产生排斥反应。
嗯……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嘉纳明博有些意外,蓝染要求的手术方式并非风险较低的类型,他知道怎么做可以提高少年的存活率,让伤患捡回性命且尽量活得像个人。但既然蓝染提出要求,他心甘情愿照做,少年的生死与他何干?
自认活得平凡的少年,就这样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夺走了正常人的生活。
术后,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病床旁,从口袋里伸出一只手,撑开黑发少年的眼睛。
一侧眼球显现出非人特征,这只眼睛要是被巡逻的搜查官看到,少年就会被当成人类的敌人驱逐。
说好听点是“驱逐”,但大多时候是直接处死。
看见少年左眼不受控制的变化,明白尘埃落定,喰种的器官改造了这名少年。
“你是做错什么事得罪人了吗?”嘉纳明博笑道。
真可怜,接受半喰手术,以后就不能吃普通人的食物了,要接受的考验不止这一项。
希望你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再是人类,不会就此陷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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