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回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发呆。
没一会方骞跟了进来，显然是听见了外面的吵闹。
“怎么了？”方骞问她，一边安抚的摸摸她的肩。
罗向夏不想看见他，方骞的出现只会让她更难受而已。
“没什么……”罗向夏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外面人那么多，你去忙吧。”
方骞愣了一下，默默地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好。”
方骞出去之后罗向夏把窗帘掀开一角，从这个角落里偷偷窥视着方骞的背影，他对罗向夏的冷待习以为常，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罗向夏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她真是个卑劣的人。
方骞哪里来的勇气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呢？
天气越来越冷，罗向夏每天都裹得像个球。如非必要真是不想出门，但家里其余四口人每天都变着法的让她多运动。
运动就算了，家里运动的场地也挺大，开着暖气也不觉得冷。但陆明茗非要方骞每天带着罗向夏出门走走，说是多呼吸新鲜空气对胎儿好。
怀孕真是个苦差事，罗向夏厌烦和害怕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可看着方骞感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天天长大，这些苦又都不值一提。
但罗向夏还是忍不住常常问方骞。
“要是我身材变形了你还喜不喜欢我啊？”
方骞总是说:“喜欢的。”
“那要是孩子生下来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你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和我复婚的吧？”
方骞只能苦笑，罗向夏追问急了他就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https://www.ensotemple.com
“被你逼的。”
罗向夏就短暂的沉默了，过一会又会问:“你喜欢孩子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
“回答得这么快，想都不想一下，一定是说谎。”
方骞无言以对，罗向夏以前不是这么情绪化的，但怀孕之后难免有些疑神疑鬼，一时高兴得不得了一时又会突然陷入低沉。好在情况还算稳定，也没有朝抑郁症发展的苗头。
看着罗向夏这样，方骞也很不是滋味，他暂时放下了以前的事，不再和罗向夏置气。气坏了罗向夏，他自己也不会好受。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越是投入得多的那个人越容易受伤，还没伤到别人已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罗向夏问，“万一你喜欢孩子胜过我呢？”
“不会的。”
方骞就是这样活像根木头，只会给出答案，从来不会花言巧语的安慰别人，为什么不会他也不说。
今天的天气不好，冷风嗖嗖的吹，罗向夏的鼻子没一会就冻红了。
“我不想走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方骞说，不过附近并没有什么店面，最近的超市都要再走十几分钟，“再走一会好不好？”
“不好……”
罗向夏烦躁的皱着眉头，看起来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她就是烦，说不出来的烦，莫名其妙的烦，烦得她想大吼大叫又想大哭一场。
“是不是又难受了，”方骞贴近她，捉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深吸一口气，不走就不走嘛，我们就在这里站一会。”
罗向夏瓮声瓮气声的说:“我也不想站，冷……难受。”
方骞把自己的衣服敞开让罗向夏钻进去，他看看四周，突然想起附近有个地方能歇歇脚。
那地方是他们小时候常去玩的，有一颗很粗壮的树，不知道是人为干预还是大自然真那么神奇。它有一截枝丫矮矮的垂在地上，有人腰那么粗，贴着地面横着长了一段后又猛然拔高，长成了一个凹形。
那截树枝还不到人大腿高，他们小时候常过来爬上爬下的玩，也是一个天然的座椅。因为常年磨损，上方的树皮早就没有了，被盘成了光溜溜的树干，像上了一层包浆一样。
“真的还在。”罗向夏惊讶道。
方骞笑了笑:“它也长大了。”
罗向夏看不太出来，不过方骞说是那就是吧。等坐上树干，罗向夏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她和方骞并排坐着挨得很紧。
“还冷吗？”方骞问她。
罗向夏点点头，方骞就把衣服敞开一点。
“躺着休息一下好了。”
罗向夏从善如流的趴在方骞腿上，被衣服一裹，比在家里更暖和。
大概是太温暖了，罗向夏竟然闭着眼睛睡了一觉。
“我睡着了？”
“嗯。”
“睡了多久啊？”
“十几分钟吧。”方骞也不是很确定。
“哦……”罗向夏还是趴着，虽然睡了一觉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天色阴沉阴沉的，已经临近傍晚。
风还是很冷，但已经对罗向夏造不成什么影响。
“对不起……”
“啊？”方骞没听清楚罗向夏在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罗向夏把脸埋进方骞的膝盖里，“对不起……方骞。”
看着罗向夏这个样子，方骞的心一下柔软起来，他摸摸罗向夏的头当做安慰。
“又怎么了？”
“我真是个混蛋！”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
“我很坏吧？”
方骞感到腿上湿湿的——是罗向夏在哭。
“我又自私又任性……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总是伤害别人还不知悔改……”
方骞没说话，静静地听着罗向夏发泄情绪。
“我知道别人都不喜欢我，但我不在乎……我就是……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方骞的喉头滚动:“为什么？”
罗向夏痛哭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方骞只能不停地拍着她的背，见罗向夏没有好转又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罗向夏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让方骞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有些事是不用说出口的，非要问个为什么反而难以言喻。
罗向夏没有说出口，方骞却已经明了。
“别哭了夏夏，”方骞给罗向夏擦了眼泪和鼻涕，对她伸出手，“我们回家了。”
别人的意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骞爱罗向夏。
“我们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罗向夏奋力的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
“回去我要吃蛋炒饭……”
“不行，吃多了会积食的。”
“那好吧……”
两个人在阴暗的冬天傍晚靠得很近，浅浅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我吃点零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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