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他担心昨日的好消息只是南柯一梦,还没起身就叫了松岳来暖阁说详情。
松岳来后,不但确认粮草已经置办齐备,更透露了那两门火炮的事情。
傅湘衡一听说有了火炮,哪里还躺的住。他急急的唤人给他梳洗。他要亲自去城门查看火炮的情形。
夏翊本在堂屋听阿甲汇报军情。看到院子里经过的侍卫又是端着铜盆又是那拿铠甲,连忙赶出去。
一进门傅湘衡正在榻上用手巾搓脸。他命人端了冒着热气的水,一遍遍的擦拭脸颊。
松岳在边上诚惶诚恐的伺候着。那老郎中翘着脚在八仙桌边冷眼看着。
“将军这是做什么?“夏翊一探那水,烫得赶紧把手缩回来。
傅湘衡用两手倒着手巾,捂在脸上说:“我去看看火炮。”
“他怕自己脸色太吓人,以为烫一烫就可掩人耳目了。”老大夫撇着嘴说。
他昨晚知道这夫妻俩不肯放了自己,心中怨恨。反正他估计傅湘衡还是需要他,没能力卸磨杀驴,老郎中干脆破罐子破摔,专拣些难听话说。
夏翊也是觉得傅湘衡逞强。她抢去了能把皮烫掉的手巾,拦着他说:“不急在这一时。等好些再去也行。”八零小说网
“谁知道俺答什么时候攻上来。我看还是先修好火炮稳妥。”那人一面说一面就要起身。
老大夫指指松岳说:“你们还不快扶扶。要不一会儿栽下去再磕着脸。”
夏翊满心不悦,急急的对郎中说:“怎么净说些风凉话。您身为医者,最知道将军的状况,怎么也该劝劝呀!”
老大夫“哼”了一声道:“将军说一不二,谁的话能听?我看还是伺候将军多穿几件衣服。那盔甲穿起来显得威武些。大风刮来也不至于把将军刮走。”
傅湘衡没闲心和他理论,只是径直要起身。可是刚一坐起来,心尖上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一双腿垂下来着了地,心也沉沉的坠下去。绞痛得想吐。
“怎么样,起得来吗?”老郎中抱着手问。
傅湘衡用手撑在床沿上。深深剜了一眼老郎中,又抬起腿放回床上,侧倒下来。
他这一回知道老郎中为何用激将法了,因为他是真的起不来。
“今日……风大。还是改天吧……”傅湘衡忍着头晕,合上眼睛说。
老大夫得意的呵呵笑着说:“公主还是给将军张罗些吃食吧。饿了这么多日,天王老子也起不来炕。”
夏翊这才想起傅湘衡有多日水米未进了。她赶紧遣了松岳去伙房传饭。
此时阿甲又来缠着她说要事。夏翊无法,只得把傅湘衡交给老大夫,自己又去了军营里。
傅湘衡本来是脸朝着帐里假寐。夏翊刚一出门,他缓缓翻身过来,一双眼定定的望着那大夫。
“将军可是胸闷痞塞,气短心悸?”老大夫换了正经面孔问。
傅湘衡不说话。算是默认。
老大夫继续说:“将军当年伤得太重,又操劳过度。久之损伤心气脉络。心痹发作也不奇怪。”
傅湘衡用手掌覆上心口,体会着这不寻常的刺痛。抱着一丝侥幸问:“我几时能带兵上阵?”
老大夫只是摇头。
“先生知道俺答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若被他打败,全城人会是什么结果。还请先生想想法子。傅某必须尽快披挂上阵,以定军心。”
“哎……”老大夫叹息道:“也罢!我倒是有几味药,喝了可以立杆见影。复脉固脱,顶一时的光景。”
“那您快快开方子。我让人去抓药。”傅湘衡撑着起身焦急的说。
“将军莫急。这立竿见影的药可是虎狼药。我若是还想在中原混,是断断不敢开这方子的。也就是因为我流落异乡,又遇见你们这样不怕死的病患,才斗胆告诉您的。将军可要自己定夺。”
“先生的条件是什么?想回家乡去?”
老郎中点头说:“放老夫一条生路。”
“可以……”傅湘衡点头答应说:“可是这药怎么个虎狼法?会不会是毒药?”
老大夫气得想笑。他摇头晃脑的说:“我能有多大胆子敢给铁鹰战神下毒?这药也就是力道大些。喝了之后自觉血气归元神清气爽,然后自不量力的消耗大些罢了。这药的后效,全看你自己如何消耗。总之是治标不治本。”
“行……”傅湘衡起身,笃定的看着大夫。
“将军的意思是要试试?您上阵那日可就是老夫离开青城的日子。”
“好,一言为定。不过……”
“不过什么?”大夫怕他再反悔,狠狠心说:“将军可不能出尔反尔。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这道理尽人皆知。您就不怕我在药里下什么东西?”
老大夫算是豁出去了。眼下青城里根本没有像样的郎中。傅湘衡病得又重,他料定傅湘衡不敢对他怎样。
傅湘衡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幽幽说道:“我当然是怕的,所以这药由您先喝。喝够三日若无大碍,本将再照着方子喝。”
“你!”老大夫气得七窍生烟。他感觉到自己回乡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这日晚间,阿甲带了一队婢女进了王府。这王府里原本杂役众多,可是毕竟是格尔木用过的人。阿甲怕里面混进探子,因此一概都遣散了。
如今傅湘衡在病中,夏翊既主内又主外,忙的团团转。她急需有丫鬟伺候。
阿甲挑了几十个城里家世清白的女孩子,大多数孩子是赫人、也有几个汉人。
这些孩子带到夏翊面前,她左挑右拣,选了几个姿色出众的,一概打发回家里去了。只剩下面若铜盆,虎背熊腰的丫鬟。这些孩子们毕竟要近身伺候傅湘衡,夏翊不能留下碍眼的在身边。
第二日早晨,夏翊盘腿坐在榻上,正伺候傅湘衡吃粥。
忽听得院子里有隐隐的说笑声。
夏翊放下碗筷,走到窗边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只见那老大夫面色绯红,正在院子里树下与新来的丫鬟攀谈。
那小丫鬟昨日才进府,也没搞清楚这里哪个是主子。见老大夫是汉人,只以为是有身份的人,一时间不敢跑。
老大夫背靠在树干上,满面春风要给那姑娘号脉。
“他……这郎中怎是这副嘴脸?”夏翊张口结舌的指着窗外问。
傅湘衡正满头大汗喝粥。他其实早就发现大夫的不对劲了。那大夫昨晚喝了药,今日一早就没消停过。看来这药的主要疗效就是自不量力。
大夫也解释了,每个人自不量力会体现在不同方面。喝了药会把你平日里明的暗的心思都说出来做出来。傅湘衡记得这郎中说他膝下还有幼子,可见心思一贯的活范。这一剂药下去就掩盖不住了。
傅湘衡放下粥碗,虚捂着胃腹皱着眉头搪塞说:“可能把他关的太久,他有点疯魔了。”
“不会闹出事情来吧?”夏翊不放心的偷看。眼见着大夫拉过那赫人女孩粗壮的手臂来。
“不行一会儿把他关起来吧。”傅湘衡垂着眼靠回枕龛上说。
夏翊见他精神不济,一时间也顾不上大夫的事了。她走过来查看傅湘衡的脸色。他这么多日头一次正经吃东西,确实有些辛苦。
“今日不要起床,再好好躺一躺。”夏翊给他擦着汗嘱咐。
“阿依夏要出去吗?”傅湘衡抬眼问。
夏翊点头说:“城门关了几日,百姓闹着要出城。得去看看。还有城内要新设巡防,营中也要重整编制。战前说好要封赏的不能食言。今日中午不能回来吃饭了。”
傅湘衡心疼的盯着夏翊的脸颊看,想要确认她是不是消瘦了。
“阿依夏真是辛苦。我若是能帮上忙就好了。”傅湘衡心中焦急,恨不得今日就试试老大夫的猛药。
“无妨。松岳和阿甲都能帮我。你只安心养病就好。”
夏翊安置了那人躺好。又喊人收拾了早餐。换了行装要出门。
“衡哥哥,我去去就回。”夏翊一面整理衣装一面说。见那人没有动静,抬眼一看,只见傅湘衡侧着身子,苍白的手搭在床沿上,脸掩在帐子里,只露出尖削的下颌一动不动。夏翊知道他是又睡着了。那人气血两亏,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这到底是有多累?
夏翊关了房门转身。此时老大夫已经回了耳房。他喊了那小丫鬟进屋给他缝袜子。他闲聊的一时兴起,还唱起了长调。
“大风吹走了小绵羊,小呀小绵羊……”
夏翊一听,这调子实在太过熟悉。想起自己也唱过这歌,不禁面色通红。
她摇摇头径直出了院子,迎面撞见侍卫。
“公主,备马吗?”侍卫问。
夏翊点点头,又指着那耳房说:“把那大夫一个人锁起来。别让丫鬟进去。”
“明白。”侍卫也早就看出大夫的不妥。觉得公主真是深明大义。
夏翊带了几个侍卫朝军营去,还没出巷口。却见前方有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马蹄声渐近,尘土飞扬中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阿甲惊慌失措的跑到近前喊:“公主,大事不好。一队叛军从东南袭来,已经到了城下,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那格尔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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