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显然没想到过,打脸来的这么快,一年的时间还没到,他再次来到了长白山下,幸好有了上次登山的经验,再加上有胖子和小哥他们,三人在一起行动,所以虽然有些忐忑,但吴邪还算接受良好。
这个时间是秋季,长白山还没封山,雪线以上有很多景点,甚至还有可以补给的地方。这让吴邪不免多了几分安全感,只不过一下子从广西飞到二道白河,巨大的温差让吴邪着实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一秒入冬。
三人很快走过游人密集的地区,继续往里走着。第二天的黄昏,他们来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脊上。
搭帐篷休息的时候,吴邪问张起灵,为什么明明七月是在张家古楼失踪的,他们要来长白山找她。
“因为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她在这。”
张起灵这样对他说,吴邪还想继续追问,可张起灵又一秒变回闷油瓶,怎么问,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在雪山上不断攀爬,很快,吴邪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到哪了,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地标,来时的村落也都已经看不到了。
一眼望去,长白山山脉绵亘无际,这里面有上千个山峰和山谷,因此,吴邪根本无法判断他们现在走的路线,是否和上一次的一致,他甚至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去云顶天宫。
好在张起灵的目标异常的清晰,他走在最前面带路,不停地看四周的山和太阳的方位,三天后,他们来到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峰之上。
“嗯?”
这里的山都是积雪完全覆盖住的雪山,没有任何裸露的岩石地表,更不要说有什么植物可以在这种地方存活,吴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在上面的山顶上看到了一颗树!
而张起灵看到那颗树之后,紧绷着的身躯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登上山顶后,吴邪发现他错了。M.ensoTEmple.Com
那并不是一颗小树,而是树尖端的一段枝桠,随着风雪吹拂,看上去摇摇欲坠。
张起灵停下脚步,拿出工具清理枝桠根部的冰雪,看他神色严肃,胖子和吴邪两人也不敢多问,连忙过去帮忙。
没一会,一道狭长的地底裂缝出现在他们眼前,吴邪惊讶的发现,这段枝桠竟然是从地底的裂缝处长出来的。这道裂缝长一米多,最宽处仅三四十厘米,刚好容一个成年人钻过,吴邪看了眼胖子,以他的体型怕是够呛。吴邪打着手电往裂缝里照射,能看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靠近他们所在的山壁处,长着一颗巨大的白色古树,大树枝桠繁密,从上往下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白色树杈遍布视野,其他根本无法分辨。
“小哥,这是……”这么大的树,吴邪不是第一次见。
只不过上次遇到这种长势凶残的古树带来的体验实在可怕,吴邪抬头看向张起灵,问,“鲁王宫那种?”
张起灵摇头,跟鲁王宫里藤蔓繁多,以人为食的九头蛇柏不同,这是一颗雪白的树木。
【此树,木身雪白,枝干巨大,叶如青珠,不畏风雪,于每年盛夏日开花,花色赤红如火,树名孳木华。】
“这树叫孳木华。”
是七月最喜欢的树。
“孳木华?”
吴邪想起古书有记载,孳木华不畏风雪,生长于昆仑山上,后被穆天子取孳木华之实带回东洲。
张起灵不愿多说,从装备包里取出登山绳绑在腰上,其他什么都没带,只背着黑金古刀,顺着树枝往下攀援,很快就消失在裂缝中。
裂缝的口子很窄,离地高度大概有二三十米的样子,好在吴邪经过前几次的地宫历练之后,身手胆量都有所长进。吴邪深呼吸了口气,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踩着孳木华的树杈往下爬去,胖子殿后,结果刚伸进来一条腿,其他部位就打死进不来了,吴邪在下面拉他,疼得他嗷嗷直叫。
“别拉,别拉,再拉胖爷我要绝后了!”胖子提腿退出裂缝,无奈道,“天真,你跟小哥下去吧,我在外面给你们两守着,有危险招呼一声。”
吴邪骂道,“我们来找七月,又不是来盗墓的,有什么危险?再说,真要遇上事了,你下得来吗?”
“危不危险这事真说不准,天真你下地,走哪都能遇到棺材。”
“死胖子,你先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减肥!”
孳木华树身虽高,但枝桠繁多,吴邪走着也不觉得多危险,他跟胖子斗着嘴,没一会,脚就踩到了地面。
刚落地,张起灵往后拉了他一把,吴邪还没站稳,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小哥,你干嘛?”
吴邪对着张起灵叫道,转身就看见张起灵神情肃穆地望着树身,吴邪回头。
巨大的白色树干前一具已经快要风化的人类骸骨盘坐着。
骸骨空洞洞的眼眶往远处望着,似乎正盯着他们这些闯入者,吴邪背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只不过这具骸骨久远,很多部位都已经风化,看上去骨质十分脆弱,似乎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碎成粉末,更谈不上危险。
让吴邪不解的是,张起灵看着那具骸骨的神情,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后来,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吴邪明白骸骨的身份后,才了解,那是一种面对的即是祖宗又是情敌的复杂眼神。
缓过神后,吴邪开始观察起他所在的这个天然岩洞。
跟大部分普通的山洞一样,这里没有什么过多的人工痕迹,山壁上空空如也,没有浮雕,没有洞穴,长着一颗巨大的孳木华古树,古树下坐化了一具白骨,以及那个矗立在洞穴中央的祭台。
祭台有十来个台阶,远远看去,上面似乎摆着一具棺材。
胖子调侃的话成真,吴邪一边在心里暗骂胖子是个乌鸦嘴,一边跟在张起灵身后走向祭台。
如果可以,吴邪觉得遇到棺材他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他现在很有自知之明,彻底认清了自己开棺必起尸的德行。
只不过小哥完全体会不到吴邪心中的挣扎,径直往那祭台上走去。
“没事,小哥不是胖子,不会撺掇我开棺。再说有小哥在,就算真有粽子也不怕。”
自言自语间,吴邪已经跟着来到棺材前。
这是一口罕见的白色玉棺,通体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华美非常。
而吴邪之前担心的也都是多余,根本不需要他开棺,因为跟常见的棺材不同,这口棺没有棺盖。
走近后,吴邪能看到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双手合十放在身前,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那尸体的身形他相当熟悉,但是那一刹那,吴邪没认出来,他先认出了承影,然后才认出躺在里面的人。
七月!
吴邪脑子一下子懵了,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小哥,七月,七月……”
死了。
开玩笑的吧。
张起灵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理会他的慌张,兀自对着棺材里的人说道,“七月。”
接着,吴邪就看到七月睁开了眼睛。
七月,她诈尸了!
那个瞬间,吴邪心中有无数的联想,如果七月真的变成僵尸,小哥该怎么办?他们以后要吵架了,这得算外交摩擦,不过小哥血那么厉害,能让千年女尸下跪,七月肯定得吃亏。那他和胖子帮谁?
“你果然来了。”七月从棺材里坐起,好像一直在等他们。
“嗯。”
从棺材中走出来,七月站在张起灵身前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个平安结,“不想解释下吗?”
“……”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结绳,材质一般,编的人手艺也一般,这东西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
“为什么你从南海海岛带走的东西,会落在这里?”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七月和张起灵的眼里好像只有彼此。
一旁的吴邪好不容易接受了七月没死,只是躺在棺材里睡觉的设定。脑子上线,他看着七月手里的平安结,顿时想了起来,这是他们三个在永兴岛上,小哥跑到隔壁的空房间里找到的东西。
什么叫落在这里?
吴邪回忆这一路风雪兼程,张起灵确实表现地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地方,带着他和胖子两人是一点路都没绕,直指目的地。
所以……
“张起灵,你早就来过这里。”七月把吴邪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她又问道,“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
其实不用张起灵回答,七月就能猜到。
去年冬天他们一行人来长白山途中,是七月自己告诉张起灵,她是从一个长着白色巨树的山洞里醒来的,而不远处就是长白山天池顶。
后来张起灵消失在青铜门内,七月一人西行寻找姬寒的记忆,两人分道扬镳。
直到他们在魔鬼城相遇,从蛇沼鬼城到张家古楼为止,这段时间里张起灵从没有离开过她身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之前分开的那次,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出来后,紧接着就找到这里,看到了因果。
“从青铜门出来后。”张起灵诚实回答。
可这并不是七月想要听的答案,因为一旦如此,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七月从看到这个平安结后,一直就绷紧的神经瞬间断了,她看着张起灵,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所以,魔鬼城那晚算什么?可怜我,还是报复我?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张家世代噩梦的源头,是你这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你该做的是杀了我,可你没有。”承影的剑鞘直指张起灵的胸口,七月的手在颤抖,“那次在神庙,我对你表白,我说我喜欢你,你该笑我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你还是没有。”
“我知道。”
“你明明应该拒绝我,可你说……”
张起灵握住承影的剑鞘,看着七月坚定不移地说,“我喜欢你。”
承影落地,七月红着眼眶颤抖着问,“所以,你在骗我吗?”
“没有。”
“七月,我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的来历,也明白张家人的宿命由来。”
“……”
“我曾问过你,你喜欢我,可会后悔。”
七月摇头。
张起灵淡淡地笑了笑,“七月,我也是。我喜欢你,一生无悔。”
他早已知道,七月是造成他这一生悲剧的源头,是张家世世代代无法摆脱的宿命起点。
可是,张起灵爱七月。
不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七月伸手抱住张起灵,捧着他的脸,想要吻上去。
一双手横在两人中间,成为变成背景板的吴邪实在忍不住了,愤懑不已。
“我还在这里,你们两个尊重一下我好吗?”
他捡起地上的承影,只觉得自己跟这把剑实在没什么差别,“你们两个谁能跟我解释下,什么叫来过这里,知道了一切?小哥,你到底知道了啥?还有,怎么就噩梦,就罪归祸首了?七月你对张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我……”
“等等,还有,魔鬼城那次,我就记得我跟阿宁迷路了。你们两在魔鬼城干啥了?”
七月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不解释清楚,不要在我面前搂搂抱抱的。闷油瓶我跟你说,我跟胖子两个现在都是单身,残害动物犯法!”
吴邪激动之下,完全没发现自己把心里偷偷给张起灵取的绰号喊了出来。
“你真想知道?”
“当然,我最讨厌别人话说一半留一半,有事瞒着我了!”
七月看了眼张起灵,征得他的同意后问吴邪,“你知道张起灵是谁吗?”
“小哥啊。”
七月拉着张起灵在祭台的台阶上坐下,吴邪赶紧跟着坐在一边,只看见七月牵着张起灵的手,缓缓地说起他的过往。
这是吴邪第一次听说小哥的故事。
这是一个沉重,让人并不愉悦的故事。
张起灵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1900年11月的早晨,而这一天,张家人在中国满清皇朝最后几十年,打开了周穆王的龙纹石盒,取出了沉睡其中3000年之久的死婴。
为了巩固张家人的信仰,张起灵被当做那个婴儿的替代品,成了祭坛上的圣婴。
真相败露,张家开始败落,幼年的张起灵亦被弃如敝屣,和其他身世凄惨的张家孤儿一样,被封闭在一个独立的院落中,接受严苛的训练,无法与外界接触。
张起灵没有亲生父母的庇护,养父又在他童年时亡故。只身在这黑暗、阴冷、复杂的家族中成长,让他逐渐形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然而,在张家分崩离析,大厦将倾之际,这个被族人忽视、利用的孩子,却临危受命,之后他在西藏喇嘛庙毅然肩负起张家族长的重任。
“……”
一边吴邪还沉浸在小哥悲惨的身世中不能自拔,另一边的张起灵早已能坦然面对过往。
就听见他跟七月聊着天,“你去过墨脱?”
“嗯。”
“什么时候?”
“决定喜欢你的时候。”
“……”
“怎么?只准你调查我,不准我查你吗,张起灵?”
“我只是觉得……”
“什么?”
吴邪没忍住,说出了张起灵的心声,“你们两真是天生一对。”
只不过光是张起灵的过去,并不能解开吴邪的疑惑。
七月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刚才说的是张起灵的部分,现在要说我。”
七月把姬寒从踏入西王母国,又如何死亡的故事给吴邪复述了一遍。说到姬寒最后死在麒雲的怀中时,吴邪红了眼眶,偷偷拿着衣袖擦眼泪。
然而七月的话并没有停止,她看了眼张起灵,“可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姬寒的死亡不是结束,它是张家人世代悲剧的起点,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什么意思?”
“张家人真正的祭坛,在你的脚下。”
吴邪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脚下这个简陋的高台,这个祭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没有棺盖的寒玉棺。
七月叹息的声音犹如吟唱般在洞穴内响起,“真正的圣婴不是张起灵,也不是那个沉睡在盒子里的婴儿,而你是身后的棺材里躺着的人。”
“那个人是……”
“我,姬寒。”七月站起来,她走到自己沉睡了三千年的棺材前,转头看着吴邪和张起灵,“张家人要守的,从来都不是虚妄的长生,而是姬寒万千分之一的复活的希望。”
“……”
“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大到赔上整个张家还不够。”七月叹息道,“还要赔上这个天下。”
“啊?”
还没等吴邪反应过来,七月突然从他的视网膜中消失,鬼魅般地出现在张起灵的身后,把小哥给敲晕了过去。七月手脚利落地解开张起灵身上的登山绳,双手绑在身后,捆了个结实,全然不顾吴邪还站在一边。
做完这一切,七月对着张起灵的额头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说道,“上次你把我弄晕,这次我还给你,我们扯平了。”
说完,七月一步步走到吴邪身前,吴邪心中惊骇,连连后退,言语颤抖,“七月……不,你是七月吗?发生了什么?”
“我是七月。吴邪,我要走了。有句话,等张起灵醒来之后,帮我转告他。”
吴邪看着这样的七月愈发地不安,“七月,小哥就在这,我们把他喊醒,你当面跟他说。”
七月摇摇头,“他若醒了,是不会让我走的。”
“你要去哪里?”
“青铜门后。”
“为什么?”吴邪无法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去青铜门后,“你也要去找终极吗?”
“不。”七月笑笑,神色凄凉,“没有人会比我更明白什么是终极,我去,就是为了结束它。”
“我不明白。”
“对不起,没时间了。”
七月抱了抱吴邪,她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吴邪,请你记住,心之所愿,必有所成。”
七月看着昏迷的张起灵,“请帮我告诉他,从今往后,张起灵只是张起灵,不再是一个符号或者象征。青铜门不会再打开,宿命的轮回停止旋转,天下的灵也将得到安宁。而我,带给他的悲剧自此终结。他,将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
“张起灵,我爱你,一生无悔,此生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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