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讪笑着收回双臂。
男巫沉重的身体弹了一下,乔治收回魔杖,“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他说道,弯下腰掀开了两个食死徒脸上的的银色面具,看到第二个人的脸时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弗雷德凑过来吹了声口哨,“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大人物。”
“卢克伍德。”乔治咧嘴一笑,转向罗米,“干得不错。”
“你们认识他?”罗米问道。
“在报纸上见过。”弗雷德说,“当然了——”
“那时候的预言家日报还没失去理智。”乔治说,“好像是我们七年级的时候?”
麻脸男人双眼紧闭,油光光的头发从兜帽里露出来,弗雷德又去踹了他一脚,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他被罗米拉到身后,女巫留给他紧绷的背影。
“怎么了?”弗雷德伸出手,指腹摩挲她后颈的皮肤安抚着,“他又不会突然跳起来咬我一口。”
“那可说不准,食死徒都是很邪恶的。”乔治蹲下掰开卢克伍德的嘴,把深色玻璃瓶里的魔药灌进他嘴里,“有点蹊跷,食死徒不经常单独行动。”
“他怎么办?”
“扔在这儿就行,乔治给他喝了遗忘药水。”弗雷德说,“不然你还想干掉他?”
罗米哆嗦了一下,“还有其他人——我们的人在附近吗?”她问道。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弗雷德说,“别在这儿耽搁太久,我们去和泰德会合——”他揽过罗米的肩膀,却被推开了,“怎么了?”
“你们去找唐克斯。”罗米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小天狼星他们……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和他们说。”
弗雷德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乔治,好像能从他弟弟那儿得到答案似的,“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儿。”他说,“我们一起走,然后再去找小天狼星和莱姆斯——”
“按我说的做!”罗米严厉地说,挣脱了他的手,率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把他们俩扔在身后,在一株歪歪扭扭的枫树旁幻影移形了,“快点离开这里!别浪费时间,到时候在书店见面!”
乔治拍了拍愕然的兄弟,“我们得走了,弗雷德。”他说,“别太担心你女朋友,她刚才救了我们俩的命。”
“是未婚妻。”
弗雷德小声嘀咕了一句,和乔治相继幻影移形消失在林间的空地上,响亮的爆裂声惊起了栖息的飞鸟,恼怒的鸟鸣声中,罗米从枫树后走了出来。
卢克伍德和他不知名的同伴仍在昏迷,罗米给不认识的那个食死徒补上一记昏迷咒,走到卢克伍德面前蹲下,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回声犹如实质般压在喉口让她喘不过气。
柏木魔杖从袖管滑进手心,罗米站起来后退了一步,渡鸦低沉地鸣叫着。我能做到吗,她心想,杖尖同时迸发出不规律的火花,卢克伍德的袖子破了,露出黑魔标记的一角,魔杖从他骨节突出的手中滚到罗米脚边,缠绕在手柄上的银色藤蔓装饰在阳光下一闪,像一把匕首劈在罗米的眼睛上。
我必须做到,她低声对自己说,抬起魔杖——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罗米猛地俯下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昏迷咒贴着她肩头掠过,“幻形石板!”她举起魔杖大叫,趁几道魔咒将桦树变成的石头击得砰砰直响时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向矮坡下跑去,还没等罗米找到藏身之处幻影移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掀翻在地。
金发女巫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踩着一地的碎石块,轻而易举地击破了罗米匆忙中留下的保护咒,克劳迪娅没戴面具和兜帽,头发长了不少,垂在肩头,两边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显得鼻梁更宽,嘴唇更薄,像是要包不住牙齿,她没有血色的薄嘴唇动了动,罗米按住耳朵,等着那阵耳鸣声过去,克劳迪娅倒是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知道。”她的声音掺杂在尖锐的蜂鸣声中,扎得罗米的耳膜生疼,“你会出现的。”
“是啊,因为你指使你的同事追着我男朋友打。”罗米忍不住咳嗽了两下,血涌上来,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味道不是太好,罗米骂了句脏话,“我必须得来看看,反正你也很想我——”
她挑了挑眉,“不是吗?”
“卢克伍德没有听我差遣。”克劳迪娅没有回答,而是纠正她前半句话,“我只好用夺魂咒,其实效果还不错,你觉得呢?”
“你想干什么?”罗米扶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魔杖在掌心发烫,“把我送到魔法部赚点零花钱?纯血叛徒值多少金子?”hTtPs://M.ensotemple.com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晰,但看别人不怎么样,我是说,别把我和搜捕队员相提并论。”克劳迪娅勾起嘴角,“把你抓起来?不,罗米,你狡猾得像只狐狸,猎人不会驯养狐狸——”
两道魔咒在空中相撞,克劳迪娅收回手,步步逼近警惕后退的黑发女巫。
“它们总有办法逃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它们的脖子,将狐狸皮剥下来……”
“呃。”
“我会杀了你,就在这里。”
“我听懂了。”罗米点点头,“知道吗,其实你不应该解释一个类比——该死的!迪特里希!”盔甲护身撞开了一道恶咒,“我有你母亲的信!”
“你说什么?”
克劳迪娅停下脚步,但杖尖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细长冰冷的光流,罗米双手握紧自己的魔杖和她对峙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阿德莱德!就在她被抓起来的前几天!你不想知道你母亲写了些什么吗!”
那股强大的推力从克劳迪娅的魔杖中消失了,她拿着魔杖的那只手收了回去,但仍然保持着一个随时都能出击的姿势。
“复述给我听。”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别异想天开,筹码不是这么好拿的。”罗米松了口气,“我把它放进古灵阁的金库了,如果你想要,我们一起去拿,但你要在那里放我走——拜托,你本来也不是必须杀掉我——”
“你差点把我炸死,还害我被关进阿兹卡班。”
“那是你母亲的信。”
细长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克劳迪娅又露出罗米熟悉的神色,那种将眼前一切换算进自己价值体系中的神色,罗米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的回答,或者是攻击。
“你走前面。”克劳迪娅说道。
“也不是不行。”罗米耸了耸肩,转身迈开步子,阴冷的目光像是两条游动的黑蛇沿着小腿爬上了脊背,两个人的脚步交替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
“等一下。”克劳迪娅突然说道,打破了沉默。
罗米转过身,穿过林间的风卷起了她的头发。
“我反悔了。”
克劳迪娅对她微笑,语气很轻快,但拿着魔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阿瓦达索命!”
从她身后突然飞起一团沉重的黑影,像被钩中的游鱼在无形的鱼线牵引下冲了过来,克劳迪娅听见风声,敏捷地矮下身体躲过,杀戮咒的绿光穿过僵硬厚重的身体,如同箭矢被死气沉沉的沼泽吞没,卢克伍德的尸体砸到地上,声音像只装满石头的破布袋。
罗米放下魔杖,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有那么一会儿,克劳迪娅什么也没做,直到一根从内里枯朽的树枝砸在她们中间,挡住了卢克伍德没有生气的脸,她像是被惊醒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指着罗米尖声大笑起来,她激动时又冒出久违的德国口音,强调听起来非常古怪。
“卢克伍德什么时候得罪你啦!”她讽刺地拿指尖点着空气,“罗齐尔!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见过!”
“见过几次。”罗米说,“都不是很愉快。”
“你男朋友,弗雷德?那个滑稽的红头发,他知道你这么残忍吗?”克劳迪娅踢开卢克伍德的尸体,朝罗米挥过去一道又一道的魔咒,“而且你又骗了我,根本没有这样一封信,对不对?你这狡猾的无耻的狐狸、撒谎精——”
“确实有你母亲的信!”罗米嚷道,“而且我们刚才的约定还有效!”
令人窒息的攻势又缓和下来,罗米只用铁甲咒抵挡攻击,直到它彻底消失。
“依然有效?”克劳迪娅问道。
罗米点了点头。
“但如果下次我再遇见你,”克劳迪娅抚摸着杖身缓缓说道,“我还是会杀了你——”
“等等。”罗米举起一只手做了个裁判红牌手势,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反悔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背后击中了克劳迪娅,食死徒倒在昏迷咒下不省人事,小天狼星和卢平出现在克劳迪娅身后的空地上,变出绳索将她捆了起来,卢平上前收走了她的魔杖。
“我能抱你们俩一下吗?”罗米疲惫地说。
“先等等,”小天狼星将卢克伍德翻了个面,露出男巫了无生气的麻脸,“这是你干的?”
罗米扬了扬下巴,“她的准头不太行。”
卢平走过来,脸上新添了两道伤痕,还在流血,罗米这才发现小天狼星的右边袖口也被割破了,里面皮开肉绽。
“怎么回事?”她的治疗咒有些蹩脚,只能先简单帮他们俩止血。
“我们遇见了贝拉特里克斯,刚把她甩开,她疯了似的想杀死唐克斯夫妇,也就是说,一切都是老样子。”小天狼星吸了口气,轻轻推开罗米的魔杖,“行行好,我挨这一下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罗米尴尬地看向卢平脸上的伤口。
“但很有用。”卢平打了个圆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好像来不及了。”小天狼星眯起眼睛,黑雾似的影子朝他们冲过来,伴随着一阵张狂尖利的笑声。
“她有多恐怖?”罗米咽了口口水,问道。
“十个金发那么吓人。”小天狼星拿魔杖点了点不省人事的克劳迪娅。
“那我——”
“快点离开!”卢平说。
“我会给你们找帮手的!”罗米朝反方向跑去,听见贝拉特里克斯在尖叫着挑衅,小天狼星和卢平已经冲了上去,听见女食死徒用夸张的调子称小天狼星堂弟,又叫卢平小狗,转而又憎恨而疯狂地咒骂他们俩是肮脏的叛徒和野兽,仿佛她能从嘲讽中获得力量,罗米躲在低洼里,在贝拉特里克斯酷肖沃尔布加的尖啸中召唤出守护神,圣伯纳犬很快消失在树林间,她喘着粗气抓起一把落叶,潮湿的泥土填满了她的指缝。
罗米忍不住也咒骂一句,握紧魔杖冲了出去,第一个咒语落在女食死徒脚边,贝拉特里克斯趔趄了一下,吃惊地看了过来。
这女人身材高大,头发凌乱,眼皮耷拉得厉害,但枯槁的面容像是被一种时刻围绕在她身边的狂热火焰照亮了,惊异转瞬即逝,她拿那双着魔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罗米,发出轻柔的桀桀的怪笑。
“这又是谁?你们俩谁的小女朋友?不知死活的泥巴种?”贝拉特里克斯躲避着小天狼星和卢平发过来的魔咒,却把攻势对准了罗米,“总不会是又一个纯血叛徒吧?”
“其实我算是你表妹!”罗米叫道。
“这时候你倒是不像个斯莱特林了!”小天狼星说,一道魔咒击中了他堂姐的膝盖。
贝拉特里克斯歪了一下,但没有倒下,她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情,罗米荒诞的话和自己的疏忽对她来说变成了一种挑衅和侮辱,使得她挥动魔杖的手臂变得更加果决起来,另一道魔咒击中了树干,掉下来的枝叶绊倒了罗米,贝拉特里克斯奚落地大笑起来,“不自量力!”她说道,笑声非常响亮,整个森林都好像回荡着她的笑声。
下一秒,女食死徒因为大笑而扭曲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贝拉特里克斯被一道咒语穿过了小腹,眼睛瞪得像是要掉下来,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但紧接着,另一道不详的绿光从背后没入了她的身体,在非常有限的时间里,贝拉特里克斯脸上接连浮现出愕然和惊恐的神色,那道绿光像只无形的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她脸朝下地倒进一地枯叶里,四周重新安静下来。
“先别过去。”卢平提醒,但小天狼星已经把他堂姐的身体翻了过来,伸手探了探鼻息。
“死了。”他说,脸上带着古怪的神情。
“你干的?”罗米问。
“如果你说的是石化咒,那没错。”小天狼星站起来后退了几步,“至于杀戮咒——”
卢平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他们俩同时举起魔杖,杖尖对准的方向,一个瘦高的黑影从树上轻盈地下落,朝他们走过来。
“这人模仿我。”罗米低声抱怨。
“是我干的。”从黑兜帽下传出一个低沉的女声,罗米一愣,不由自主地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两人朝女巫走过去,“你是不是——”
“嘿!离她远点!”
两道漆黑的绳索从女巫杖尖飞快地冲了出去,将从矮坡上冲下来的格兰芬多拽进飞过来,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弗雷德摔在地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她掀开阻挡视线的兜帽,漆黑的长发倾泻下来,深眼窝中的眼睛打量着弗雷德,仿佛拿魔杖将她围住的乔治、卢平和小天狼星都不存在。
“这就是约瑟夫说的那个男孩?”她抬头看向罗米,厚嘴唇张合,说一口法国口音很重的英语,“没我想象的那么迷人——还不如你身后那个。”
“拜托,小天狼星得有五十岁了。”罗米说。
“是三十八岁!”小天狼星大声说。
“但你还是很英俊。”罗米回头奉承了一句。
“什么?”弗雷德说,扭动了一下身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伊曼纽尔说道。
“是的,就是他,快点把弗雷德解开!”罗米不耐烦地跺了跺脚,转向她躺在地上的男朋友,“伊曼纽尔,这是弗雷德,弗雷德,这是伊曼纽尔,别再用言语挑衅我妈了!和她打个招呼!”
弗雷德的尾音滑稽地变了个调,关于伊曼纽尔这身长袍的调侃戛然而止,与此同时,乔治发出一声吸气似的尖利笑声,在伊曼纽尔转头看向他之前及时地憋了回去。
“你好,妈妈——我是说!伊曼纽尔!”
在罗米倒吸冷气的声音中,弗雷德将脸埋进了满地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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