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你辛苦。”萧缙弯唇一笑,他手上的长镣暂时取了去,便直接伸手去揽玲珑,“当然现在也不必再说这话,萧娘子,以后你真的是哪里也不能去,只能跟着我了。”
玲珑哪里肯就这样放过,直接拨开了他的手:“就这一句话?你没什么旁的解释?我若真的去改嫁给沈安了呢?”
“那,那我就等你们和离呗。”此刻再提起沈安,萧缙便不再介意了,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前再蹭蹭,多靠近玲珑半尺,“便是你当真改嫁跟了他,终究还是要再分开的。更何况,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哪里还能看上他呢。”
说着轻轻去拉玲珑的衣角:“但我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娘子饶我一次,不要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玲珑越想越委屈,眼眶又热了,“不是说好了吗,生死都要在一处的,不就是流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想赶我走……”
萧缙赶紧一把将她强行搂进怀里,不管玲珑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手。他这样用力,背上的伤口不免就有些拉扯疼痛,但也只是咬牙忍着。
很快他便觉得胸前微烫,是玲珑的眼泪滚滚而落,不再挣扎的她开始在他怀里呜咽:“你这混蛋……”
萧缙唇角还是微微扬起的,先由着她哭骂了几句,才低头去轻轻地亲她的头发与额角,同时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两句话。
玲珑的背脊一僵,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真的?”
萧缙微微颔首,同时再次环视这间官驿厢房,尤其看了看门窗的距离,随后揽着玲珑便往床榻过去,叹道:“如今你后悔也是来不及的了,咱们今日拜了天地,这里便勉强算洞房罢,总比将来到了北地苦寒之地强些。”
说着又忍着腰背疼痛,将玲珑抱了,轻轻放到床上。
那蓝布被褥与灰布床帏都很是陈旧,万幸还算浆洗干净,而他们在这样情形下,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更何况,这样的日子,他们前生不知有多少。
甚至当那略有些粗糙的棉布被里摩擦在肌肤上,萧缙与玲珑几乎同时勾起了前世在北地的记忆,也让随后的亲吻与缠绵,更加激烈了几分。ensotemple.com
月上中天,云收雨歇。
玲珑倚在萧缙的怀里,全身都没了力气。
又舒缓了气息半晌,才能重新找回自己先前心里的另一个疑问,用轻之又轻的气音低低问道:“皇上这是要主动出手?”
萧缙点了点头,略略侧了些身子,一方面将玲珑抱得再紧些,同时也是少压一些伤痕相对严重的左侧:“嗯。陛下这是将计就计。慈懿殿构陷我的手段与前世是一样的,只是因着提前了几年,有些仓促,罗织攀诬的证据并不够周密。”
顿一顿,他唇角又微微扬起:“当然,便是周密如前世也是没用的。最要紧的几处人事,我去年便与皇兄提前说过了。驳回那折子并不难,但驳了之后无非就是让慈懿殿无功而返,并不能将他们如同裴家一样连根拔起。”
“那咱们到了北地,又能如何呢?”玲珑心中飞快盘算了一下,“我记得你先前提过,玉龙关固若金汤,北地驻军不多,也不能南调,最大的变数还是在西南和京畿。”
口中说着军国大事的变化,手上则是本能而随意地去顺着萧缙的小臂一路抚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的声音已经这样低,但回应玲珑此问之时,萧缙仍旧再次压低了气音,几乎可说是声如蚊讷地在她耳边:“这就要看冀州军那一路的变化若是快,咱们有可能在到达北地之前就脱身折返,也可能先到北地等几日,但无论如何,最多半月之内预备完毕,就能动手。”
玲珑什么话都没有再问了,她已经大概明白了眼前的局面。
正如他们先前担心的以及一直在暗中预备的,慈懿殿提前动手了。但仁宗并没有像前世的广平十一年一样当真怀疑萧缙,反而兄弟商议之后做了这一场戏。
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与上辈子一样的,病弱无子的仁宗怀疑了年少英武的荣亲王有不臣之心,刑讯之后夺爵流放。
为了做足这场戏,荣亲王府中人一无所知,萧缙遣散府中下人并妾室也是合情合理,因为他前世也是这样做的。
那时隋喜等人也提出要跟去北地伺候,女眷里头哭着闹着说要与王爷同生共死的也有,但最终不顾一切的真的追着到了北地的,只有玲珑一个。
不过那已是前尘,在如今的局面下,他们目前的行动应当是没有露出破绽的。
同时玲珑也明白了萧缙为什么真的不想让她同行半月之内的动手应该是要发动一场真正的奉旨“兵变”。
她虽然会骑马,却还算不上弓马精熟,现在只能希望倘若有急行军之类的变故,不会拖累萧缙。
“睡罢。”萧缙虽然自己眼皮也沉了,但从玲珑的呼吸中听得出,她还没睡着,便又抚了抚她的手臂,“什么都别怕,有我呢。也就半个月的事了。”
玲珑回手也去抱萧缙,将自己更深地埋在他怀里。
半月,十五日。
她睡着之前,心中还是忍不住再次默念了这个日程天数。
纵横前朝后宫几十年的高氏一族,真的能这样快就解决掉么?
随后两日,继续往北地的行程都很平静枯燥。
因着随行押送的兵士大半是步行,马车行进得就很慢。
玲珑只看先前萧缙的谨慎,便知他不得不防范着这些兵士之中有高家的眼线,索性白日里便踏踏实实地镣铐加身,少言少语,专心赶路。
从第三日的夜里开始,玲珑便听到外头有人轻轻敲击墙壁的声音,窗外也会有些“虫鸣鸟叫”。
乍一听似乎很是寻常,但萧缙翻身醒来,或是下地起夜,玲珑总是知道的。
只不过萧缙不与她细说,她便装作不知道。毕竟数十兵士押送随行,还是要谨慎提防,除了最要紧的之外,其他的还是能不说就不说罢。
日落日出,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两天。
五月十四黄昏,队伍到了渭亭北。这是沧州最靠北的一座官驿,一日路程之后就能进入郴州地界。再往北四日的路程之后,便是郴州北地,大晋疆界内最为苦寒之地。
“渭亭北。”眼望天边落日的余晖,与苍茫暮色之中的官道与驿站,萧缙忽然有些轻微的慨叹,“你还记得这里么?”
玲珑弯了弯唇,轻轻点头:“嗯。我是在这里追上你的。”
萧缙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掌心里,上辈子他流放的时候,玲珑并不是他的妾室,甚至连宫籍都没有了,也就真的没有资格与他一同流放。
然而这个傻丫头却自己雇了车马,一路追着当时他被押送的队伍,直到渭亭北驿站。
如今死生流转,他们再次因着名义相同的流放再至此地。
而玲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是在她还不知道这流放只是与仁宗的合谋、假作获罪之前,这个傻丫头再次主动跳了火坑,义无反顾。
玲珑自己却没想那么多,她确实就是这样地爱着他呀,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奔波折腾些,又算什么呢。
所以当晚间萧缙比前几日更热情地缠着她亲了又亲的时候,玲珑还去推他:“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咱们到底是在路上呢,也别太……”
其实萧缙倒也不是想太过亲热,毕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靠近,按着他前两日接到的暗号,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但毕竟是上辈子二人真正冲破一切顾虑在一起的地方。
尤其想起那时他身心皆重伤、万念俱灰之际见到玲珑的那一刻,玲珑像个小太阳似的,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光芒,萧缙却回想起来便心潮激荡。
且两人现在也成婚了,多抱一抱亲一亲总是可以的罢。
因顾忌着外头看守的兵士,二人在房里也不好动静太大,玲珑终究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于是每当萧缙抱着她不肯放手的时候,她也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而就在萧缙再一次要将她亲到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一声极其尖锐的呼啸声骤然破空“嗖!”
随即便是“铎”地一声!
赫然便是一支狼牙箭破窗而入,直接钉在了壁板上!
那狼牙箭的劲力好大,入木三分,箭尾犹自颤动不绝。
“有刺客!”
外头迅速混乱起来,兵士们的呼喝声、统领的号令声,拔刀出鞘的金铁交错此起彼伏。
“靖成?”玲珑愕然望向萧缙,“这是”
萧缙先将板壁上那支狼牙箭拔下,面色登时就变了:“这是战云营的弩.箭。”
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房中的家具,直接将简陋的木桌与坐榻推倒挡在窗前,又拉着玲珑矮身到箱笼旁侧:“你在这里不要动,他们可能带了弩.机,寻常的门板挡不住。”
玲珑一把拉住萧缙:“战云营,就是前世到北地刺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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