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一时炸开了锅,大臣们纷纷恭喜,笑着说还是孙大人厉害,人家都找王公贵族做仪仗,孙仲青另辟蹊径,直达中枢,日后还要多多仰仗了。
朝堂就是没有硝烟的修罗场。
好坏之间瞬息万变,孙仲青面上不显,但实则心里却在敲鼓。
当今圣上是什么存在,那是他能送女儿讨好,走捷径后门的主儿吗?
孙夫人得知后,也是问了孙老爷同样问题,孙仲青望天,他和陛循规蹈矩,向来有事说事,多一句话都没有。
再说,陛下要娶他女儿这事,于情于理,也该提前告知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声,怎得说娶就娶,当她孙家女儿是什么?
孙夫人说,当今陛下可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送去宫里的姑娘多少个,哪个是活着出来的?
孙夫人担心女儿去了,也会是火坑。
是不是火坑这事,孙仲青目前还摸不准,但送进宫的那些女子,孙仲青倒是知道。
都是太皇太后有意安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圣上自然不会留,而他的女儿是陛下钦点的,且女儿背景清白,这处境自然是不同的。
可孙仲青蹙眉,有些想不通,陛下是个不爱女色之人,突然封后,且还是他的女儿,到底是为什么?
孙夫人说,是不是他们之前见过?不然这无缘无故的。可孙仲青仔细回想,这不该呀。
直到帝后大婚,孙仲青也没想清,陛下因何看上了他的女儿。
不过天家排面,那是史无前例的,虽然这婚事来得有些突然,但皇帝给孙家的面子还是十足的。
女儿出嫁头一日,孙仲青一夜未睡,但看到宫里人对女儿,甚至整个孙家的重视,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欣慰的。
稀里糊涂出嫁的女子,被凤撵接走得时候,还有些不太能接受现实。
孙倾婉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帝扯上关系,而且一扯还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还没及笄呢,单纯的姑娘知皇后是一国之母,尊荣又高贵,可她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
面对未知的世界,她心中难免生出忐忑和惶恐,入宫后更是如此。
帝后大婚,皇后娘娘直接入住中宫,凤仪宫。
轻纱幔帐,女子被眼前一片火红引去了目光。
有宫人引着她坐在凤榻上,差不多坐到腰酸腿疼的时候,陛下过来了。
圣上一来,原本灯火辉煌的凤仪宫所有的灯都被掐灭。
女子患有夜盲,眼前一片漆黑令她很不安。
她起身想去跪拜,结果脚下不知被绊了什么,一个趔趄就栽倒在了男子面前,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陛下。”她吓得声儿都是颤抖的,“臣妾不是故意撞到您的。”
男子瞧着怀里花容失色的姑娘,含笑,“撞得好,朕要赏你。”
赏什么?
赏雷霆雨露,温婉缠绵。
孙倾婉大婚前,宫里特意派遣嬷嬷教导过,新婚之夜,要如何服侍陛下的。
出嫁前一夜,母亲也拉着她得手,含糊其辞的说,陛下性格暴戾,许不懂怜香惜玉,孙夫人给了她一小瓶神秘药膏,说若是痛极了,用这个能有所缓和。
又叮嘱她,女子为妻,与丈夫同榻而眠能增进感情,抓住夫君的心,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就算难过,也要她忍一忍,万不可在这方面得罪陛下,惹圣上不悦。
且忍过了头几次,往后得日子,就自然摸出了门道,也就不再抵触了。
女子懵懂,想象不出会怎样,但宫里嬷嬷和母亲说得大抵意思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就是她如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圣上宰割还不能有怨言就是了。
可为什么她这块鱼肉做得还挺欢乐的?
后来女子被泠寒搂在怀里,沉沉睡去前,大抵是想明白些,她将这事想得太恐怖,但事实远没有那么恐怖,如此预期和现实相差甚远,她反倒觉得嬷嬷和母亲都有些危言耸听了。
见小姑娘沉沉睡去,男子才缓缓睁开眼眸,抽了手臂,起身叫余生将备好的折子拿进来,他要处理政务。
男子是昼伏夜出的习性,但今日是他大婚,他不好冷落了他的皇后,如此便是等她睡了他才起身。
时隔数年,眼前的姑娘,与他初见时有了些变化,她长大了,脱了曾经的稚嫩,更有了女儿家的娇柔温婉,更加亭亭玉立了。
帝后成婚后,第二日要同长辈敬茶,圣上的长辈就只剩下太皇太后一个,可泠寒去早朝前,吩咐了不必唤皇后早起,于是孙倾婉睡到了日上三竿,请安奉茶,这些早上做的活,自然也是错过了。
夜里,泠寒携月色而来,凤仪宫的烛火也随之尽灭。M.ENSOteMPLe.cOm
黑暗中,孙倾婉被除了衣裳,被男子欺身,压在软榻。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陛下夜夜宿在皇后宫中,所有人都说皇后娘娘得陛下盛宠,可一个月下来,孙倾婉连陛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到。
泠寒在她脑海里的形象,便是一头只在夜间出没,从不觉累,辛勤工作的老黄牛,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低沉闷哼。
直到一日夜里,帝后二人例行每日公事的时候,女子忽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虚脱到险些昏厥。
泠寒见状,忙传御医,胡太医拎着药匣子进来,两眼一抹黑,便叫陛下掌灯。
那是孙倾婉嫁给泠寒一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他的模样。
不是牛头马面,也不是青面獠牙的怪兽,更不是吓小孩的大马猴。
他生得五官深邃工整,龙章凤姿,俊美无俦,贵气逼人。
孙倾婉这一月,只当自己被猪拱了,可实事却是,天上掉馅饼,她捡了个大便宜。
如此女子瞧着瞧着,竟瞧出了神。
胡太医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孙倾婉清楚看到泠寒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她竟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她不太能似泠寒那般,立刻欢喜接受。
女子素手下意识去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竟突然多出了一个小生命,她——要做母亲了呢。
身为父亲得泠寒,对孩子的到来,高兴之余,并不似孙倾婉那样怅然,也没有半分意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果然三天后,将军宋仁铩羽而归,提着大刀来找泠寒算账。
孙倾婉这才知,原来泠寒夜夜宿在她寝殿,害她上气不接下气,便是计划着叫她快些有孕,生米熟饭,好叫哥哥不能反对。
宋仁却压根不在乎这个,拉着妹妹的手,只叫妹妹无所顾忌,不必委屈自己。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带妹妹回家的,去它奶奶的荣华富贵,谁愿意给他做这个鬼皇后。
他的妹妹,自不会入皇家受半分委屈。
可女子手指揉搓着帕子,唇瓣都咬得泛了白,脚下却未随哥哥挪动半步。
宋仁说:“妹妹不必顾虑任何人,原就是陛下不守诚信在先,有孕又如何,不用怕,他这个做哥哥的养!”
可女子却并未因哥哥的撑腰而有所动容,良久她及其认真的看向哥哥,一字一句道:“哥哥,陛下他对我很好,我不回去。”
她现在说不出自己对泠寒是什么样的感觉,才刚接触不久的人,甚至见到他模样才不过几日,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她却清楚,若是叫她离开这里,忘记这一月来与男子得温存相处,她是不愿意的。
仔细回想,她真的挑不出泠寒作为丈夫的半点错处,虽两人在一起大多时间都是在榻上较量,可他向来是顾忌她的感受,她被照顾得很周到,这一点女子是能体会到的。
宋仁急得直拍大腿,说妹妹你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药,被猪油蒙了心,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啊。
女子抬眸,看向身旁长身玉立男子,虽已不是第一次初见,可依旧怦然心动。
女子说:“哥哥就当我是以貌取人吧!”
那一刻,男子心中似被灌了蜜似的甜。
他终于敢确定,他心心念念喜欢的姑娘,也同样是喜欢他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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