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搅了楚彭两家的订婚宴,扬言对楚天华说:“你既然看上他了,那你跟他订婚得了。”
楚天华嘴上不停地骂着她孽障,后妈吴萍还把她拉去一旁,装作好人,低声劝她:“订婚又不是结婚,以后是有机会反悔的呀,小环你不要搞得太僵,大家都是朋友,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呀。”
吴萍是南方人,说起话来细声细语,楚环听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订婚的事你们当初就瞒着我,今天又把我骗过来,我真是纳闷,你哪里来的脸对我说这些话。”
楚环没理会任何人,扬手摔碎了一个高脚酒杯,葡萄酒洒在地面上,蜿蜒流着,看着有些骇人,她拿玻璃片抵在喉咙处,声音很冷:“不想闹出人命,就让我走。”
她出门拦了出租车,学校不能久待,楚天华肯定已经停掉了她的卡,楚环想了很久,想起前几天学院里提过支教的事,她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义无反顾地上了支教的大巴车。
她没有特别伟大的理想和追求,她来支教纯粹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她的人生。
但她没想到,这地方的条件能那么差。
她身体条件好,没有高反,学校的大巴车把她送到机场,她坐了好一阵子飞机,从经济舱出来,倒了好几趟车,才辗转到了这个小山村。
那天是个周末,从汽油味极其浓重的大巴车上下来的时候,正下着大雨,来接她的校主任抱歉地对她说:“山里雨多。”
楚环那把精致的遮阳伞根本扛不住山里的大风,没两下伞把就断了,她脚上的运动鞋陷在泥泞里,拔也拔不出来,楚环站在雨里,更想哭了。
主任穿着雨衣和胶鞋,但上面脏兮兮的,沾满了泥,他怕楚环嫌弃,也不敢提出说要把雨衣脱给她。
帝都来的这个研究生长得像仙女一样,长长的棕褐色卷发此时在雨中凝在一起,眉毛上也挂着水珠,脸不施脂粉,白白净净,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公主一样的人物。
主任手忙脚乱地捡着那把快要被风吹走的伞,生怕这个娇滴滴的帝都小姑娘扭头就走。
孩子们需要英语老师,他得留下她。
楚环的脾气有点上来了,一路的颠簸本来就让她神思俱疲,那句“我不想去了”很快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男孩子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手里牵了一匹马,他的声音像是清泉淙淙,弥漫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王主任。”
王主任正发着愁,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喊男生过来:“益西!”
最后楚环穿着益西的雨衣,小心地伏在马上,她没骑过这种马,只在帝都的马场里骑过那些被驯养得很好的、温顺的马匹。
“它不会……把我掀下去吧?”
雨声太大,楚环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益西回头对她笑笑:“不会的。”
男生笑得很乖:“老师,你放心好了。”
益西把雨衣脱给了她,自己只戴了一顶用处不大的草帽,他随手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的皮肤有些黑,笑起来更显得牙齿洁白。
很乖的小男生。
这是楚环对益西最开始的印象。
她来的时候没带几样东西,想着山村里一般很朴素,衣服也只带了几件换洗的,她没想留多久,逃避不是办法,她知道,她终归是要回去的。
她被安排住进教师宿舍,好在这里有热水,可以洗澡。
王主任看她淋了雨,怕她感冒,刚刚给她送了几包板蓝根。
王主任搓着手,看向她:“楚老师,我们村子条件就这样,你别嫌弃,这里会英语的少,孩子们真的很需要英语老师……你看你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一定和我说,我尽量……”
王主任说话断断续续地,实在是之前也来过几个支教老师,最长的也不过待了一个月。
楚环知道他们给了她、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条件,于是抿唇笑了一下:“没什么住不惯的,明天还得上课,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主任高兴地欸了几声,转身走了。
楚环擦着头发,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山里的空气夹带着泥土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她推开窗子,手肘搭在窗台上,头顶是个滑稽的粉色毛巾,是刚刚王主任拿给她的,说这是新的,他之前进城买给女儿的,女儿还没舍得用。
楚环本来想说随便什么毛巾都行,却在王主任殷切的眼神下,咽下了要说的话,她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长头发擦不干净,这里没有吹风机,她也没有带,如今棕褐色的卷发正一点一点往下滴着水。
楚环找了一处信号好的地方,随手划开手机。
微信刷刷弹出很多条消息。
多半是父亲的语音。
不过是骂她的,楚环懒得听,往下划着,除了一些朋友的询问,就只剩了楚音。
楚音也发得语音,咋咋呼呼的。
姐,你跑哪里去了,爸爸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的脾气。
姐,爸爸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还说我肯定包庇你了,呜呜呜呜我好冤枉
姐,你去哪里了,你真不打算跟彭家联姻啊,他们那个养老院的项目爸爸看中很久了,之前都谈好联合开发了,彭家那边又反悔了,爸爸还在发火呢
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真不打算回家了?
楚环一句一句听完,倦怠地从手机里抬起眸子,看向不远处不知道是要走还是要敲门的人影:“嘿,小孩,偷听老师说话,明天老师会罚你默写单词的。”
益西脸上讪讪地,只是对她说:“主任让我给你送蜡烛,这里有时候会停电。”
楚环没有开门,直接招呼他来了窗户这边,她把蜡烛接过去,把火柴还给他。
益西不解,楚环笑笑:“老师有火机。”
“你抽烟吗?”益西问她。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楚环摆摆手,“快回去睡吧,你们没有宵禁吗?”
男生穿回了校服,看着更显青涩,他个子很高,往前走了几步,在楚环关上窗户前,又退了回来,问她:“老师,你会很快就走吗?”
毕竟之前来这里的老师,最多待了一个月就回去了。
“暂时不走,”楚环说,“毕竟老师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益西听她这么说,嘴角扬起,对她说:“老师,学校这里不让抽烟,怕引发山火,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楚环笑了:“知道了,小屁孩。”
益西反驳她:“我不小了,我高三了。”
益西的普通话说得很好,没什么口音,他的声音很清澈,听在楚环耳中很是动听,楚环又喊住他:“成年了吗?”
益西摇摇头:“但是快了。”
“没成年就都是小孩,”楚环关上窗户,“晚安,小朋友。”
这里没有白炽灯,房间里也是老旧的黄灯泡,益西站在窗外,看着窗户中女人弯腰擦拭头发的剪影,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里的高三只有一个班,稀稀拉拉也就不到二十个学生。
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大多数念不到高中就辍学了。
要么早早地成了家,要么就去打工了。
王主任向她介绍:“他们的英语都不太行,麻烦楚老师好好教教他们。”
这里师资明显不够,学校里算上她,一共就两个英语老师,她忙得连轴转,一天下来只觉得嘴皮子要磨破了。
楚环只在刚来的那天,在瓢泼大雨中委屈了那么一下下,她的适应能力很强,这里虽然简陋,饭菜也一般,但确实是她想要的安静地想事情的地方。
况且忙起来,她自然也没精力再去想楚家的那些烂事。
楚家这两年的衰败之势有些明显,靠着老一辈的交情,只有两家人愿意对他们伸出援手,裴家和彭家。
彭家没有适龄的联姻对象,父亲便把主意打到了彭州身上。
彭家彭州,裴家裴际言。
两个女儿,一人嫁一个,被楚家娇养了这么多年,总要为楚家做点贡献。
她的后妈吴萍自然先抢下来了裴际言,嘴上说是楚音小,嫁给彭州不太合适,剩给她楚环的,只有一个彭州了。
彭州此人,是典型的圈子里钟爱女明星和女模特的人,之前出轨搞了不少小三、小四,气得原配直接和他离了婚。
彭州今年四十多了,原配没给他生孩子,外面倒是有不少私生子。
楚环难以想象她的亲生父亲,竟然能说出让她去嫁给这种人的鬼话。
偏那彭州还相中了她,吴萍为了讨好彭州,瞒着她悄悄准备了订婚宴,可她哪里会任人摆布。
她跑了。
谁爱嫁谁嫁。
高三班虽然没几个学生,但是加上其他年级,学生就多了起来。
楚环一开始也没对益西有过深的印象,她每天备课讲课,还要改作业,这里的学生口语和听力都很差,虽说高考不考,但楚环还是很耐心地纠正他们的发音。
益西的口语也不好,这孩子一向胆大,唯独在念英语课文的时候,会憋得满脸通红。
好在他进步很快,他有很强的学习能力,成绩也一直很好,不出差错,考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楚环真正记住益西,是有次调座位。
高三班的班主任那天生病了,让她帮忙看一下。
这里调座位简单粗犷,按成绩排,谁考得分高谁就先选。
总共才几排座位,楚环觉得没什么可选的,拿了本教案在讲台上看着。
益西成绩好,选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大家都坐完以后,突然有个男生站起身子,敲敲益西的桌面:“嘿,我坐这儿吧,你坐外头去,我想挨着窗户。”
楚环闻言从教案中抬起头,不悦地蹙了蹙眉。
她想着益西应该不会答应,谁知那孩子竟然点了点头,然后把摆好的文具又收进了书包里。
楚环觉得益西不像是这种逆来顺受的孩子,也不知为何,她猛然在益西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妈妈过世后,楚天华很快再娶,后来楚音出生了,他总是和她说,让她让着妹妹。
就连家里的阿姨都告诉她,环环,你没了妈妈,现在楚家是吴阿姨当家,你得听她的,让着音音。
楚天华娶了妈妈后,外公家很快没落,楚天华对妈妈早就没多少感情,为了自己所谓的商业帝国,妈妈过世后,楚天华很快娶了南市吴家的女儿,吴家给了楚天华不少好处,那几年,吴萍在楚家说风就是雨,就连楚天华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不就是让让嘛,楚天华觉得没什么。
他自己都能忍,楚环有什么不能忍的。
楚环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益西,你跟我出来。”
益西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靠墙站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微微低着头。
楚环问他:“为什么让位置?”
“啊?”益西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挠挠头,“我阿爹是支书,他说让我能让就让一让……我坐哪里反正也不打紧。”
“你阿爹是支书,又不是你是支书,你想让吗?”
益西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其实是无所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楚老师好像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点头合适还是摇头合适。
楚环对他说:“去告诉他,你不让,该是你的就得你的,这是规矩。”
楚环想了想,又补充:“他如果想坐那里,下次月考就考个第一。”
“我去和他说吗?”益西问她。
“当然,小孩的事情,你们小孩自己解决,”楚环领着他进了教室,又喊住他,“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楚环说完,拿起讲台上的教案,出了教室的门。
益西回了座位,身边的男生等急了,催促他:“楚老师和你说什么了?快点啊,换了座位去吃饭了。”
“不换了。”益西把文具又放了回去。
“为什么?”
益西一向好说话,男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话语间带了些不悦。
“不为什么,”益西的眼睛里含了一点光彩,“因为是我的,所以不换了。”
“你喜欢这里的话,下次去考第一吧。”益西对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新开了一个预收凭阑悄悄,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收藏一下嘛比心心!
文案:作为国内最年轻的杰青之一,徐阑是有梦想的。
她还想做最年轻的院士,好好研究油菜籽的高产。
徐阑辛勤刻苦,写报告下基地做实验发sci,事事亲力亲为。
直到所长领过来一个实习生。
实习生江凭一无是处,学术搞得一塌糊涂,论文写得乱七八糟,事情办得拖泥带水,爱好是飙车和找人打架。
徐阑很烦他。
觉得现在的小年轻没有梦想,没有追求,要么就是中二装忧郁,要么就要去道路上追求速度与激情。
后来她发现这个实习生家境很差。
徐阑决定帮助他,改掉陋习,找到梦想。
实习生看她的眼神儿越来越不一样,再后来,她被实习生堵在家门口。
“真不喜欢我?”
“你不要我,以后你去基地谁给你开拖拉机打地?”
“谁开电三轮带你去镇上拉水?”
江家有钱有势,还不缺人继承家业。
江家爹娘不指望儿子成为商界大亨,只希望他能进个国家单位,五险一金,不用过劳死。
江凭却不顾学业,专心赛车,奖杯捧了一个又一个,迷妹一个接一个。
直到被爹妈好求歹求塞进了农科院实习。
顶头上司徐老师毫无情趣,看不上他的职业,欣赏不了他的美,动不动就要送他去和警察叔叔谈心。
后来他发现徐老师有梦想有追求,戴着草帽站在地里收油菜的时候,全身都在闪光。
于是他死缠烂打,装穷卖惨。
最后江凭夺得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冠军时,记者采访他对哪段开车经历记忆最深。
江凭笑了笑:“在乡下开拖拉机和电三轮的时候。”
高智商农科院大佬戏精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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