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喻剑尊与我儿都在那云行车马里?”衣着华丽的妇人揪紧了衣袖,蹙眉道。
越延津肯定道:“百沧亭周围都是研香木,喻剑尊来了以后,我用寻踪蝶跟踪过,他回了承昀宗后便一直无动静,但如今就在这马车里。”
“可依照常理,剑尊他出行从不曾坐过车马的……”古牧发提了一嘴,惊觉妇人脸色愈发苍白,又匆匆闭了口。
喻见寒出行从不曾坐云行车马,如今却一反常态,这已经能说明存在猫腻了。况且前几日,临夫人传讯给临清越,故意以身体不适为由,想让临清越回趟雾匀州……
可谁能料到,平日里极其孝顺的临家少主却遮掩着拒绝了,他的语气里还透露着些许虚弱,就连在临夫人身边的越延津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临夫人听得出自家孩子的敷衍搪塞,她担心清越被人胁迫,倒也不敢多问。直到匆匆结束传讯后,临夫人立刻沉了脸色,对着越延津严肃道:“两位想要什么,只要我临家能拿出的,绝不推辞。”
雾匀州临家财大气粗,喊来道行高的修士自然容易,凑些缚灵绳、朱砂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应召之人谁也不明白临家急召的用意,但拿人钱财□□的道理还是懂的。
不就是在东妄海周围准备好,随时去布置万灵锁阵么……包吃包住,还有酬劳,傻子也愿意!
于是许多宗门的弟子纷纷加入其中,他们一早便被安排在东妄海不远处的城镇里,平日里就晒太阳逛一逛,随时听候吩咐。
临邺权俩口子放心不下,便跟着越延津一路来到了芷城。那里便是云行车马交接的地界,众人也会在此处休整一日。
云行车马,顾名思义便是行在云间的车马,它是修真界最常见的存在。
一般宗门大聚时,各宗长老尊者怎么可能磕碜地御着法器就来了,一点都不贵气——于是,云行车马应运而生,六匹威风赫赫的白鬃翼马踏云而行,展翅翱翔,格外尊贵。
但缺点就在于,由于修真界有不惊扰世人的规矩,所以路过凡人地界的时候,不可过于张扬,翼马就只能收了自己的翅膀,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走。
如今,越延津等人明白此趟目标是东妄海,他们更摸准了此行的路径,自然能在修真界与凡界交接城镇堵上云行车马。
“今夜我将夜探驿馆,最好能与剑尊接应上,问清当前情况,好安排下一步打算……”
越延津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掏出了窃声隐虫——这是百知阁顶级的手段,可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在衣摆处,自由出入各种阵法,无人察觉。
“千万找寻我儿踪迹!”临夫人再三恳求。
“自然。”那人颔首保证道。
*
夜深了,云行马车就停在驿馆中央。趁着守卫松懈的瞬间,夜色朦胧中,林叶间一道隐约的黑影如疾电般闪过。越延津捏着幻术诀,悄然潜到了马车的背后。
一丝紊乱的微风吹散了守卫的睡意,他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狐疑地往车马处张望。
好像……有什么异样。
守卫皱着眉向前走了两步,他微微俯身,眼神顺着马车下的地面扫过。
越延津借着早已布置的水月镜,屏息盯着守卫的一举一动。如今守卫在查看地面,而他站在马车的背后,一双脚根本无处可藏!
眼见即将被发现,千钧一发时,他单手轻巧地撑着车沿,将整个身子紧贴在车马之上,双脚悬空隐藏。
微微加沉的重量,让翼马抖着三角耳,不满地跺了跺蹄,“哼哧哼哧”地打了个响鼻。
一点响动又将守卫的注意力拉走了。他方才粗略扫了一眼,没有人的踪迹,转头看着闹着情绪的“小祖宗”,守卫心头的警惕一下就松懈下来——想来方才的异样也是拜这位所赐吧。
“唔,困死了。”
守卫又回到了原岗位上,开始半睡半醒地打呵欠。
越延津收了水月镜,他如黑猫般无声地落了地,悄无声息地绕到门前,小心翼翼地翻身上了车。翼马耷拉着眼皮,倒也对“来访客人”视若无睹,依旧拧着耳朵,老老实实地站着打盹。
云行车马里用了空间术法,看起来像是一般马车大小,里面却别有洞天,宽敞得像是一间微型房舍。里面宽桌软塌,还有银炉里袅袅燃着的檀香。
越延津一眼就看见了闭目端坐正中的那人——正是消失已久的九州剑尊,喻见寒。
他又惊又喜,忙不迭地蜷着身子往里走去,一边还不忘压低声音唤道:“喻剑尊,是我。”
可一张嘴,他便发觉了事情不对。按理说,喻见寒的警惕性不可能差到这种地步,旁人都要走到跟前了,他仿佛还丝毫不觉。
“喻剑尊?”
越延津有些慌了,他快步接近,借着烛光细细查看那人。这一细看,便让他惊觉了不少端倪。那人手上明晃晃的锁链一下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锁灵链?他心里一紧,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凑近捞起锁链,眼神却又碰巧落在了衣袖上的一点红痕上。
那是,血迹!越延津的心高悬在了嗓子眼,他暗道得罪了,伸手掀起了一点袖口。了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事物,竟让他一时恍惚,踉跄地站不稳身形。
那是一道狰狞的咒文,作为百知阁最优秀的探子,他自然能一眼就认出来此为何物——
同命蛊!承昀宗到底想要干什么?
越延津看着魔纹上还泛着血色的纵横伤口,太阳穴都在突突地抽跳,他恨得几欲咬碎了牙,眼中赤红一片。眼前的一切,又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那时,老者孤零零在大殿里了结自己生命。所有人都说百知阁越期非周身魔气深厚,是入魔自刎。可如今想来,他的师尊是不是也这般,曾遭遇了无尽的威胁折磨,还被扣上了“有辱师门”的罪名。M.ENSOteMPLe.cOm
一卷草席无名碑,百知阁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长老,最后连宗门坟冢都入不得。
何其荒唐,何其可悲?
越期非是他的师尊,而喻见寒是他的恩人……如今却都为人所挟,受人所迫。无论背后的那些人要做什么,他必须替冤者伸冤,替枉死者发声,以铿锵事实荡清一切污浊。
心绪剧烈起伏,连带着越延津面前的景色都开始恍惚扭曲,光影碎成斑驳。
糟了,这香有问题……越延津忍过了眼前的阵阵发黑,咬破舌尖强打精神。他第一时间往后撤去,但手脚却已经开始发软了。应是极烈的困神香,在这种情况下,修士大能也撑不过半个时辰,难怪喻见寒会没有丝毫反应。
越延津仔细看了看那几条嵌入墙壁的锁灵链,终于放弃了立刻营救的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不能轻易灭了困神香,只能先行立刻撤离,将消息带回去从长计议。
……
而等到那人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闯入客栈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喻剑尊遇险,临清越未寻到踪迹。”
九州剑尊,从来不只是一个虚名。当剑尊之名冠以九州时,便是万民所向——这些年来,喻见寒不畏强权,提剑斩尽奸邪,为人处事光风霁月、恪守礼法,俨然成了九州的主心骨。
可以说,哪怕是魔修的仇敌谈起了他,也会由衷称一声尊。
哪怕是脱离了承昀宗,喻见寒也完全可以自立一派,一呼万应。如果说,曾经是承昀宗成就了他,如今,便是他一手撑起了承昀九州第一宗的威名。
若是喻见寒遇险,那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是什么宗派之争,因为他身后站的,是九州黎民。
古牧发一手接住了几乎瘫倒的越延津,颤声追问道:“有多险?”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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