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话说完没多久,另一个穿着低等太监服饰的老太监哭着闯进来,身穿黑色铠甲,手拿红缨□□的二皇子紧随其后,一把踹开老太监,并未像往日那般冲皇帝行礼,而是傲视皇帝。
“父皇,大哥身亡,您只余我一个血脉,您年事已高,不如让儿臣替您分担一下。”
说话间,几十个个身批铠甲的士兵将花园围了起来,他们的长刀上有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站在一边侍奉的众太监宫女噤若寒蝉。
皇帝抬起松垮的眼皮看了一眼二皇子,并未说话,仿若眼下被围困在御花园内的人并不是他。
皇帝看向贵妃,见贵妃面上并无差异神色,伴随着“叮”的一声,酒杯放在石桌上,贵妃下意识看向皇帝。
“贵妃呀,今日之事,你也提前知道了?”皇帝淡淡问道。
“陛下,这……”贵妃眼神慌张的眨了眨,不禁求助的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踏步进入亭子内,一把坐在石凳上,拿起皇帝放在石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父皇您何必为难母妃一个女子,您就给我一句话,今日这退位圣旨,您能写还是不能写!”
他仿佛夺位的狮子,咄咄逼人的盯着皇帝。
皇帝并不回答,向后一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老大今日会死?老大死了,便是你不逼宫,这皇位也只能传给你不是吗?”
二皇子冷哼一声,他想起华婉莹最终吐出来的话。
在华婉莹的梦里,老大死后这皇帝便像是被疯狗咬了,表面上看中他磨练他,可实际上他多次差点便中了狗皇帝的奸计。
华婉莹又说是在她的帮助下他才转危为安。
虽然华婉莹说的话着实离谱,可随着华婉莹说出更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后,又印证了几件事情,他便知道,他必须未雨绸缪。
听闻老大身死的第一瞬间,他便决定逼宫让老皇帝让位。
能做老大谁还愿意做孙子不成!
“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问您,这圣旨,写?还是不写!”二皇子狠狠道。
皇帝垂眸,伸手给二皇子倒了一杯酒,面上显示出几分犹疑。
“那你告诉朕,旻家一事,你母子二人可曾插手其中?”
二皇子势在必得中掺杂着几分心虚,听到皇帝提及旻家一事,下意识一攥拳头,而坐在一旁的贵妃牙关下意识咬紧。
贵妃强作镇定道,“陛下在说什么,我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娘娘十几年前去了,便是今日提起我心里也是痛极。”
皇帝并未说话,贵妃小心看了皇帝好几眼,又道,“再者说,旻家当年犯得是通敌的大罪,皇后娘娘当时生了三皇子,身体虚弱之下,又惊闻旻家众人无颜见人,自杀身亡,这才去了。陛下怎么突然提到此事?”
皇帝抬起眼皮审视贵妃,又看向他因着考虑到老二不会继承皇位,而偏宠几分的二皇子身上,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有些褪色的明黄色卷轴,一把丢到两人面前。
卷轴丢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贵妃伴随着这个声音,惊得站了起来,她睁大眼睛,后退几步,故作淡定道,“这……这是何物?”
“这是何物?”皇帝低沉着嗓音,带着雷霆之怒“这不是贵妃当时从御书房偷走的圣旨吗!这不是贵妃写的让旻家一百二十三口人服毒自尽的圣旨吗!”
贵妃后退两步,惊得跌倒在地,“怎么会?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陛下,陛下你要相信臣妾阿!”
二皇子双手握紧□□的木柄,上前一步与皇帝双目相对,“父皇,你曾经教过我,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皇应该也懂得这个道理吧。”
两双形状相似的眸子毫不相让的互相对视着,剑拔弩张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陛下赎罪,臣等护驾来迟!”
兵部尚书与吏部尚书一同穿着官服,身后的禁卫军很快将二皇子的人制服带下去,局势转换十分之快,原本占尽优势的二皇子陡然孤立无援起来。
二皇子震惊的看向站在兵部尚书身边的吏部尚书,他不敢置信道,“舅舅……”
贵妃也震惊的看着吏部尚书,失声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吏部尚书底下头避开两人的视线,冲皇帝跪下施礼道,“臣,刘嘉禾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兵部尚书与众禁卫军齐齐跪下,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二皇子不敢置信的环视周围,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他还占据优势,此刻局势便已经翻转了,他头脑一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把把皇帝拉到身前,用武器指着皇帝道,“叫他们退下去,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贵妃惊叫一声,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锋利的刀尖刺在皇帝的大动脉上,皇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周围围困花园的众人手拿长刀静默的注视着二皇子,倒像是在等待二皇子下手一般。
皇帝缓缓道,“老二阿老二,你现在还未看出来,给旁人做了嫁衣吗?”
二皇子瞪大眼睛瞪着周围众人,手中不禁用力几分,皇帝吃痛一哼。
“给旁人?还有什么旁人,老大死了,你不就我一个血脉了吗?”
“那倒未必。”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想起,原本围困在花园蓄势待发的众人齐刷刷让开一条道,冲那人行礼。
皇帝的目光紧紧钉在走来的男子脸上,看着那人熟悉的五官,不禁恍然,“竟然是你。”
张择端今日这种场合,穿了件长袍,淡粉色陪着他头上的碧玉簪子,好一个富贵公子哥的模样。
“父皇,二哥,老三这厢有礼了。”张择端微微拱手,冲两人行礼道。
“老三?”
“你没死!”
二皇子和贵妃同时道。
“诸位还未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呢?”张择端一把打开扇子,摇着扇子笑着道。
张择端看向皇帝,“父皇倒像是对我还未死,并不惊讶呢。”
他看到地上的圣旨,摇了摇扇子目光却冷了下来,“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真相,准备如何处理这两个假传圣旨,迫害皇嗣,背信弃义犯上作乱的两人呢?”
二皇子下意识加中手中力道,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手脚僵硬动不了了。
皇帝伸手推开二皇子的禁锢,走了出来,目光充满压迫看向周围众人,“尔等,还不退下!”
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不禁对视一眼,低头却并未说话。
张择端轻笑两声,朗声道,“陛下都发话了,诸位便先退后片刻。”
众人闻声,这才有序后退,只是依旧围在花园边上。
两人相视一眼,张择端一挥衣袖,“陛下进亭细聊?”
“快快换上新菜新酒,我可不想像二哥这个傻子一样,被父皇下了毒都不知道。”
二皇子听闻,怒气攻心,唇角竟喷出一口血来,贵妃急切扑过去,颤抖着身子指责的看向亭子中相对而作的两人。
“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这般看着张某为好,”张择端摩挲着手中的扇子,“毕竟,是你欠我与母亲的。”
贵妃眼眶下意识瞪大,嗓音尖利咒骂道,“你这个贱种!怎么不跟你那狐”媚子娘一道死了。
话未说完,贵妃便说不出话来了,她脖颈间飞快地向外冒着鲜血,“咣当”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张择端慢条斯理的擦着飞回来的折扇,扇柄上锋利的刀刃被他缓缓按压回去。
皇帝神色变陡然站了起来,张择端嘴角挑起一抹笑,“难道陛下,还心疼了不成?”
“您怎么不想想母妃当年如何万念俱灰,被您打上通奸的话后,又面临着我这个小儿子被“死掉”的消息,不过几日,又传来娘家通敌,在路上自杀的消息,母妃当年身体如此孱弱,又被你幽居在皇宫内,难道能主动得知这些消息吗?还不是你的好贵妃告诉的母妃。”
“你知道吗?你每一次答应贵妃去探视母妃,母妃便受一次打击,最后便被你的好贵妃,还有你这个负心汉给活活气死了!”
张择端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皇帝。
刚才被二皇子用刀剑抵着脖颈都面不改色、脊背挺直的皇帝终于弯下了腰,满面衰败之色,仿佛突然老了一般。
“是我的错。”他衰败道。
张择端见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皇帝不解道,“可是老大是你的亲哥哥阿?你怎么能下手呢?”
“亲哥哥?母亲应该情愿没有这种儿子吧!他可是亲身经历了母亲被你磋磨死的卑躬屈膝,就为了你那王位,这种小人,死了都是我替母亲报仇了!”张择端狠厉道。
躲在一旁假山的大皇子听闻此话,眼珠子都红了,他满目自责,从假山走了出来,哽咽道,“三弟……”
沈晟与花溪一道走了出来,此时张择端陡然意识到,原本围困在一旁的众士兵竞都没了身影。
“本以为我是黄雀,却没想到竟是螳螂。”张择端嘴角抽动,笑着道。
“你若是有良心,此刻便应与我一道,为母报仇,为了旻家冤死的几百口人报仇!”张择端看着向他走来的几人,垂眸道。他手指在垂下的袖口里微微一动,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大皇子在距离张择端一步远的地方站住脚步,他看着被复仇包裹的弟弟,想到这几日探查到的真相,一串泪水便流了下来。
张择端撇开头,不去看他。
“三弟,父皇与母后之间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大皇子说完,张择端便怒视他,仿佛只要大皇子给皇帝说一句好话,他便要暴走一般。
“你看这个。”大皇子掏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交给张择端,“这是从旻星,也就是大伯的儿子手里拿到的。他这些年来一直隐居在窝沟那边,你的人也找到了他。”
张择端抬头看向大皇子,他知道,若非大皇子有十足的证据,此刻不会如此平静,他有预感,打开这封信件,或许他多年来谋划的、坚持的都将是一厢情愿。
大皇子眼带鼓励看着张择端,张择端缓缓抬起左手,却并没有去拿信件,而是把攥在手里的蓝色药丸一把丢到嘴里。
这发生在一瞬之间,便是沈晟与花溪都未反应过来。
他原本修长的身条陡然肌肉分明,内力更是在一瞬之间达到了双倍增加,手中扇子挽了一个花,陡然冲着大皇子脖颈攻击而来。
花溪在他抬起袖子的一瞬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蒲公英?那株被偷走的蒲公英!八零小说网
她下意识拽着大皇子向后,刚好避开张择端这一击,沈晟运身向前,招式变换间一拳打在张择端胸口,他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被沈晟这一拳击打的向后砸去的同时一个扭身像后方的皇帝攻击而去。
皇帝!原来攻击大皇子不过是虚晃一招,他真正想要杀的是皇帝!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短的距离,便是神仙也难以救下皇帝。
皇帝不闪不避,闭上眼睛扬起脖颈,摆出一副视死如归之姿态。
闪电之间,鲜血四散。
张择端一击得手后飞速离开,大皇子跑到皇帝面前,抱着满身是血的皇帝痛哭不已。
一年后。
都城门口,一位眉宇之间略带疲惫却暗含威严的年轻人依依不舍的将旁边面白无须的侍从手中的缰绳接过,递给身前气势凌冽的男人,又接过另一个缰绳递给男人旁边容貌明艳的女子。
两人冲着年轻人一拱手,相视一笑,掠身上马,朝城外御马而去。
知道看不到两人身影,年轻人才转身离开,坐上低调的马车,朝宫内走去。
登基不过一年,便是他有一些政务处理经验,也依然很忙,沈将军可以与丰田郡主归居田园,游山玩水,他却不能,只能回到宫中担起王朝之重担。
角落里,一个貌美但拄着拐杖的女子在另一个长相颇为泼辣的女子的搀扶下回到马车里。
“我真是不懂怎么会有人放着偌大的权势不要,非得去找那劳神子更高产的作物。阿玥,你说恩人说的什么土豆、番薯真的有吗?真的也能像玉米这样多产吗?”
那貌美的女子沉吟片刻,眼中带笑道,“多姑娘今日的课已经备完了?我可听说这个月庄子里来了个刺头,原本是楚地的头牌,在育苗考试中得了个头名,赎了身进入庄子,学习这几日便接连与庄子里的姐妹辩论了好几场,场场皆赢,掐指算算,今日便要上你的课了”
那长相泼辣的女子骄傲的扬了扬眉,说了句什么,马车里顿时笑声不断。
山崖险路间,茉莉穿着利落的短打与护卫们带着满满的草药踏上返途,众人虽尘土满身,却气势昂扬,笑容满面。
一切都在变好,走向更绚烂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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