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庭眉头微蹙,何秋咳嗽一下。
刘东庭侧身看过去,何秋的头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
这会大队部热热闹闹的,都来看这位刘团长怎么找钱。
刘东庭把出工本给大队长:“那就是外头的人,要是有谁能帮我把这人找到的话,我愿意出五十块。”
这一招倒是好使,何秋已经瞧见几个人悄悄使眼色了。
真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打量谁是傻子呢。
才出大队部,何秋就冷笑:“他们一准撒谎了。”
上杨这地方,别说是生人了,连狗都认得准准的,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能进了生人没人知道?
真是骗鬼呢。
刘东庭出任务多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种人情世故的事情弄不太清楚。
就是何秋也是下了乡才知道,像上杨大队这种重宗族的地方,哪怕是杀人放火,都会帮着盖下来的。
不然传出去,整个林氏都要被连累。
刘东庭挑眉:“那就等着吧。”
财帛动人心,总会有人来送线索的。
没有的话,再加就行。
几个人回营地,何秋去看了一眼钱芳玲。
她人正昏迷躺在床上,头被白纱布厚厚缠起来,打着吊瓶。
张惠婷和小护士一左一右守着,反正也就这么个病人。
何秋小声问:“怎么样?”
张惠婷扫过她身后几个大老爷们,拉着她到一边:“估摸着也就一个多月,我看这个不太准的。”
何秋掐手指算,那就是年前队里人最闲,她最忙的那阵。
满大队都是闲人,不是这家闲磕牙,就是那家打牌,人来人往、走亲访友的,倒也没注意有谁不对劲。
何秋下巴动一下:“那头呢?”
这种外伤,是张惠婷的拿手戏,下手的人不清不楚的,以为出了血就是狠手,实际是看着严重,没伤到头骨。
她点点头:“没什么大碍,就是昏几天。”
不管怎么说,是条人命。
何秋松口气:“行,那你多费心了,她的医药费我先出。”
部队也有部队的纪律,钱芳玲要用的药只怕不少。
张惠婷:“给她花钱,你不膈应?”
何秋抿嘴:“膈应那也是个人啊。”
大家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小姑娘之间拌两句嘴而已。
张惠婷笑:“我记得鸿声他们以前管你叫‘柴进’。”
年纪小的时候,大家都囊中羞涩,哪怕是大院子弟也一样。
只有何秋口袋鼓鼓,一向是仗义疏财。
其实不过是几分钱的糖果,几毛钱的爆米花。
但小孩子就是爱正儿八经地叫。
这种事情总是能让人想起来发笑,何秋却因为提到赵鸿声,只是嘴角扯了一下,有些勉强。
张惠婷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叹口气:“你说你一个女孩子,留个疤。”
她都问过了,何秋那会要是不往上冲,等人都到齐了再动手也可以。
何秋倒不介意留疤,还挺光荣的。
因为老爷子当然是奔着把她送进部队的,何秋很小就有身先士卒的意识。
她自知身手,一个人受点伤,好过搭上那么多人,大家一起受伤,事情也挺忙的。hTtPs://M.ensotemple.com
她不后悔这么做,唯一担心的是林文东回来要怎么解释。
何秋不自在地动了动手。
刘东庭看不下去:“行了,你先回去吧。”
何秋应下,一个人回知青点。
刘瑞昌本来还想跟她一起回,被何秋嫌弃推开:“可快别跟着我了。”
刘瑞昌被她一只手推了个趔趄,歇了心,就这力气,这会上山打老虎估计都还行。
也许是今天闹了这出,往常会打招呼的人,今天见了何秋都有些不自在避开。
何秋倒是面上没什么变化,到了知青点不自觉撇撇嘴。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一只手受伤对她来说倒没什么大碍。
何秋单手拎起小铁锅做饭,从始至终不费力。
但到底是不想折腾,随便下了点面,出锅前扔个鸡蛋下面搅散。
这也都是小事。
最麻烦的是洗澡换衣服不方便。
初春的天气,何秋硬生生折腾出薄汗来。
这种时候,她就格外想念林文东。
殊不知林文东也一样。
他这会躺在招待所的床板上,翻个身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出大队以后,他和钱三、孙志高直奔的甘南,火车三天三夜,一路上倒也没什么意外。
出甘南火车站,程京生来接人。
他倒不是出于对未来姐夫的尊重,纯粹是挑衅人。
先是上下打量林文东,然后不满地“啧”了一声,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两个字。
就这?
钱三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当场就要翻脸。
林文东倒不意外。
出发前何秋曾经期期艾艾地说:“京生可能不会很喜欢你。”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是百分百的。
自家的白菜被人拱了,刘东庭一开始对他不也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时不时就要敲敲打打。
林文东对比早有准备,甚至逆来顺受,只是把何秋要带给他的东西拿出来:“你姐让我给你的。”
程京生又“啧”一下,看着包袱:“你是想让我自己提?”
林文东假笑:“当然不是,我帮你提。”
心里骂,要不是你在何秋那里既有分量,老子现在就把你头拧下来。
好在程京生也只是言语上不太客气,办事还是周到的。
带着他们大巴转拖拉机,再换马车,才到他们住的草原,科尔吉。
科尔吉自古就是草场,但这几年退化得很厉害,十里之外就是荒漠。
这里的人们也过着半游牧的生活,住的都是帐篷。
林二妞,现在应该叫程倩倩了。
程倩倩和离开大队的时候相比,长相上没什么变化,气质却大不同,一向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站在阳光在脊背挺拔。
看得出来,她在这里过得不错。
程倩倩等了堂哥一早上,看到他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四哥!”
林文东从前对这位妹妹不算太熟悉,但这会他乡相逢,心里也有几分感触,说了句大人会说的话:“怎么感觉长高了。”
这倒是真的,程倩倩在家干得多,吃得少。
到甘南以后虽然也没少干活,但也没人在吃喝上苛待过她,整个人可见的蹿个子了。
钱三先还没认出人来,一直到程倩倩开口才喊:“二妞!你是二妞?”
程倩倩倒没有嫌弃他这么叫,笑得开开心心地:“强子哥。”
钱三一惊一乍地:“我的天,你现在咋变这么好看了!”
这也是能当小姑娘面说的?
跟说人家从前长得丑有什么区别?
程京生翻了个白眼,都是大傻子。
他这么想绝对有牵连地意思,打断他们的叙旧:“不是来看羊的吗?”
程倩倩还是一脸兴奋:“先吃饭吧,我做饭了呢。”
看得出,程京生平常对她挺客气的,否则其他人站在边上都是以他为首的样子,只有程倩倩说话。
程京生自己也饿了,点点头:“行吧,先吃饭。”
甘南耕地少,肉多菜贵,主食稀少,待客用的是奶酒和羊腿肉。
羊腿加了不知道多少香料,没有腥气,又带着一点辛辣味。
困难时期出来的人,可少见这么一整桌的肉。
林文东吃得食指大动。
不过再好吃的东西,连吃三天都会索然无味。
第三天的时候,林文东摸着头:“就不能弄点菜吃吗?”
程京生这几年在科尔吉别的没干,光种菜了,可惜因为气候和土壤,收成寥寥无几。
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心事。
压在心上,就难免不爱提。
因此没好气:“我都一个月没吃菜,我说过什么了吗?”
林文东讪讪,他来科尔吉之前,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地方的人是这样生活的。
难怪人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虽然程京生的态度依旧不甚好,不过何秋写信让他办的事都办得好好的,早早准备好二十只羊,有公的,有母的,连饲料带草籽都有。
又让人事无巨细把养羊的方法教给孙志高。
这种事能学的并不多,还是要看经验。
林文东到科尔吉的第四天,就要启程回大队。
因为回去的时候带着活物,卡车是程京生帮着联系的,还可以一路跟在顺路的部队车后面。
虽然解放了,可有些地方,劫道的人还是屡禁不止。
钱三和孙志高跟车。
林文东没有,他要坐火车到沪市中转,顺便办两件事。
一是定亲礼上他总觉得亏欠了何秋,听人说沪市能买到许多新鲜的东西,就想着去一趟。
二是受牛棚里的张月生所托,到沪市帮他取几件值钱的旧物,事后五五分成。
林文东口袋基本快空空,第二件虽然有些冒险,但还是值得一做的。
到沪市的火车就要两天一夜,林文东攥着自己剩下的那点钱,一路警惕地睁着眼,这会人在招待所,才勉强可以松懈下来。
这一路上他都在跟人打听沪市的风土人情,坐火车嘛,闲来无事,大家总是畅所欲言。
林文东为此听到不少新鲜事,在床上又翻了个身,琢磨着要给何秋带点什么。
此刻的何秋也翻了一个身,心里想,也不知道林文东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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