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奇道:“认了?”
郑鹰摇头:“那倒没有,怎么可能认。”
就是那脸色大变,不打自招的样子,不认也是一抓一个准。
刘东庭:“把人带回来。”
军管一切,他们哪怕是个工兵连,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郑鹰:”带回来了,我看他想跑的样子。“
虽说没有介绍信,临时也跑不远,可回头人往哪个山疙瘩一猫,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刘东庭冷笑:“跑?”
伤了人就想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他抬腿要往外走,何秋也跟上。
刘东庭:“你跟着干嘛?”
何秋茫然:“啊?”
又反应过来:“哦哦,那我回去了。”
她也算半个林家人了,这种时候按理最好不要掺和。
何秋回了知青点,开门之后爬窗户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又爬窗户回去,从里面拴好,这样不管谁来找都可以假装不在。
果然,没多会,屋外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见门锁着,很快就走了。
何秋也不好发出太大动静,也不好点灯,索性扎了个马步一动不动,反正伤了手,还有腿,练功不能废。
又过一会,有人敲门。
也不知道是谁不死心,
何秋巍然不动,翻了个白眼。
就听郑鹰喊:“何秋,团长叫你。”
何秋打开窗:”怎么了?”
郑鹰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去了就知道了。”
何秋把钥匙给他:“给我开个门。”
营地一向是队里人绕路走的地方,这会是群情激奋,团团围住。
大队长林德水为首,看见何秋大喝:“何知青,快让他们放了林胜!”
何秋打眼瞧,姓林的男女老少估摸全到了,有拿锄头的、有拿扁担的,这是一个不好就要逼宫的架势啊。
何秋眉头皱在一起:“大队长,你可是干部,带头闹事合适吗?”
林德水冷笑,不像他平常的样子:“咋的了,干部也是人。”EnSotEmplE
这种宗族集体闹事,一向是地方基层的难题,闹的就是法不责众四个字。
何秋早有耳闻,这会手一摊:“行,那你总得让我进去问问怎么回事吧。”
林德水考量一下,挥手:“让她进去。”
人群让出条小道来。
何秋往里走,她小叔带着几个人都在医务室门口,一派太平样,倒是张惠婷火烧眉毛的样子,拉着何秋进病房:“你快来看看,我觉得她疯了。”
何秋进去一看,钱芳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精气神不太好的样子,病恹恹躺着,眼皮只掀开一条缝。
这会这条缝张开,露出黯淡的的眼珠子,好像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哑着嗓子喊:“放了阿胜。”
听上去倒是亲密。
张惠婷不知道听了这句话多少遍,只会重复:“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都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要为这种男人说话。
何秋是个剔透人,有个念头在心里转来转去了一阵,这会倒能问出口:“第一次是他强的你对不对?”
钱芳玲沉默不语,张惠婷叫起来:“劳改,必须送他去劳改。”
钱芳玲跟着叫起来:“不行!”
两滴泪从她的眼角划过,伤处因为大幅度动作隐隐渗血。
何秋叹息,问:”你是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还是放了林胜?“
钱芳玲:“放了阿胜。“
这好像是她最后会说的一句话。
何秋:“好,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出去。
张惠婷跟在她背后嗷嗷叫,大有觉得何秋也疯了的意思。
何秋出了门拽过刘东庭,两人窸窸窣窣在角落讲了几句。
刘东庭自己进了关着林胜的房间,再出来又低声跟何秋讲了几句。
两人神神秘秘,要不是知道他们不是不着调的那种人,张惠婷已经按捺不住。
何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位邻居家姐姐虽然有惹人烦的时候,但不失为一个好姑娘。
张惠婷已经是急得跳脚,忍不住蹿过来:“就这种大流氓,再加个杀人犯,送他吃枪子去啊。”
何秋:“然后呢?”
林胜的罪行是板上钉钉的,可也得有人愿意指认才行。
让钱芳玲吗?
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绝不可能,她已经把自己上了枷锁,把贞洁看得比下半辈子还重。
还有一个,强行把林胜定罪也不是不行。
只看营地外面就知道,接下来路要怎么修?
可别小看大队这些人,人家是没权没势,可真要给你找麻烦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何秋已经给过钱芳玲选择的机会了。
良言不劝要死鬼。
就像她曾劝方月不要在赵鸿声这棵树上吊,可人家真这么做了,旁人难道还能说什么。
真做出什么去拦,人家也不会感激,甚至会恨你。
钱芳玲就是这样的人。
说白了大家没大多交情,你惨遭不幸,我可以伸出援手,但你也得拉住我才行。
强行伸出手去拉,只怕给拽断了。
何秋不是菩萨,发不了这样的善心,因此她小声问:”你会看男人能不能生吗?“
张惠婷:……
“什么玩意?”她喊出来,又意识到不对:“他不能生,,那孩子是谁的?”
何秋耸肩:“他前头老婆结了三年都没生,说是他的问题。”
张惠婷:“所以他以为孩子不是他的,把人打成这样?”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张惠婷发脾气:“不会看,会也不给他看。”
这种人,断子绝孙算了。
何秋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是她其实已经不想管了。
但郑鹰把人都带回来了,不管怎么说,送佛送到西,子弟兵总没有半途而废的。
能生不能生,叫个未婚姑娘去看,也委实不妥。
刘东庭招招手:“郑鹰,列队!”
他这嗓子一喊,四面八方跑出人来,都是装备齐全。
何秋拉着张惠婷进病房,这时候可不该她在。
张惠婷有些忧心忡忡,在她的观念点,民不与官斗,部队的地位一直很高,就是早几年满大街贴字报,大院里也从没出过这种事。
大队长带着人围营地,真是说出去信也没人信。
何秋在外面是见惯了这种的。
说实在的,宗族在这种地方就是土皇帝,枪杆子硬也不能乱争锋。
也许是她太镇定,张惠婷也跟着冷静下来,只是瞥一眼病床上的钱芳玲:“要我说何必为她瞎折腾。”
人立不起来,都是自找的。
何秋不同意,说白了,钱芳玲的选择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这并不是她的错。
刘东庭与大队长怎么谈的,何秋不得而知,这件事本不该她掺和太多。
但只从林胜从市医院回来后大喜过望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没问题的。
张惠婷不高兴照顾钱芳玲,正好她也有人管了,伤稍微好一点就被挪到赤脚大夫处。
听说林胜比伺候爹妈都上心地伺候她。
一时之间,队里都在传言,钱知青脾气不好,命倒不错,能嫁个好男人。
好男人。
何秋听了差点吐出来。
这话还是刘秀转述给她的。
刘秀说话的时候挺过意不去的,当时刘东庭满大队查人,她是明知而不说。
何秋却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她大可以得罪了人,卷包袱离开大队。
但刘秀不行,她祖祖辈辈的根都在这里。
有时候别老想着人家为什么不这样,想想为什么不能这样。
何秋对钱芳玲倒说不上心灰意冷,倒是张惠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好几次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何秋劝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别气坏了。”
张惠婷也知道这个道理,到底心里迈步过去那个槛,意兴阑珊问:“林文东什么时候回来?”
何秋被她这前后转折弄得一愣,掰着手指头算:“快了快了。”
林文东到沪市的时候给她拍过电报。
张惠婷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看她的样子调侃:”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何秋虽有些羞赧,也大方应:“嗯,希望他早点回来。”
这正月都快过完了。
她打受了伤,没什么活干,脑袋里净是些胡思乱想。
心里还有几分后悔,早知道也不上工,还不如跟着去甘南呢,还能见见程京生。
不过林文东虽然还没回来,但钱三和孙志高没多久就带着二十头羊回来了,只看他俩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没少吃苦。
孙志高把羊赶进早就准备好的羊圈里,钱三在一边跟何秋说着甘南的事,大部分是关于程京生的,也隐晦提了几句程倩倩。
何秋听了大为满意,尤其是经了钱芳玲一事,她更觉得女孩子能跳脱束缚,追求自己的人生是件多勇敢的事。
钱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盯着她明显不便的手犯愁:“唉,那这割草不就只能指望我一个人了?”
何秋眨眨眼笑:“对啊,好好干啊。”
话是这么说,她闲着也是闲着,第二天吃过饭索性去帮着单手薅草。
钱三一路上伺候这些羊祖宗,累得够呛,可该做的还得做,连忙放下镰刀拦她:“姑奶奶,我说着玩呢。东哥回来能杀了我。”
何秋无所谓耸耸肩:“这不还没回来呢。”
钱三见鬼似的看向她身后。
何秋僵住,缓缓回头。
林文东一脸严肃:“何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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