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的天赋,不该埋没在大队。
为此,何秋去找了一趟黄彩云。
黄彩云长得虽然不高,但孩子好像遗传她,腿都挺长的。
她正在做饭呢,见何秋领着俩孩子进门,第一反应就是,完犊子,老二闯祸了。
林飞是上小学的,成绩不大好,常常被老校长留堂。
不念书的时候撵鸡斗狗,那叫一个皮,没少惹祸。
二话不说,黄彩云就抄起来柴火棍:“我叫你皮,我叫你不懂事。”
林飞满院子哇哇叫着跑。
何秋目光追随着他的背景,果然生命可以激发人的潜能,比下午跑得更快的样子。
她叫停:“你打孩子做什么?”
黄彩云跟她说话就一脸不自在,撇撇嘴:“我的孩子,我凭什么不能打。”
就这,何秋都懒得跟她好好说话。
她开门见山问:“如果林飞有机会去体校,你让他去吗?”
黄彩云:“去哪?”
何秋跟她解释了半天,黄彩云听得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只抓住了重点:“管吃管住?”
何秋点头:“对,如果之后表现好的话可以进市队、省队做专业运动员,拿工资,比赛有名次的话还有奖金。”
黄彩云摆手:“什么名次不名次的,我不懂,你就说,是不是管吃管住?”
像林飞这样大的孩子,工分挣不了多少,吃得倒不少,要有地方能给他饭吃,过两年大点再接回来,听上去倒还不错。
至于什么比赛什么运动员的,出去打听打听,别说十里八乡了,整个县恐怕都没有。
何秋本来想了一箩筐的话,这会觉得很黄彩云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人家根本不管你什么运动员不运动员的,就一句话“管吃管住,人你带走”。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何秋头疼地捏着脑袋,又问林飞:“如果让你去,你能待得住吗?”
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就要背井离乡去过集体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林飞有点少年不知愁滋味,拍胸脯:“能啊能啊。”
何秋被噎住,她怀疑这一家人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究竟能不能有个人出来好好拿主意了?
她颓然叹口气:“那行,明天一早,我带他去市里。”
现在怎么样都只是说说而已,收不收的还得看人家。
这下黄彩云叫起来了:“什么,去市里!我可没钱给他坐车。”
来回据说要两三块呢,她可从来没坐过。
何秋:“不用你花钱,五点等我就行。”
明天她小叔又要去和后勤处要端午福利,正好能蹭个车。
不用花钱嘛,黄彩云可有可无点点头。
何秋又摸了一下林月头:“这孩子你们带去医院看过没有?”
黄彩云不太愿意提起女儿的病,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弄得乒乓响:“看什么看,我们哪有那个命,还去医院!”
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何秋真是难以忍耐,但不管怎么说是为了孩子,她好言相劝:“哪怕查一查,万一能治的呢?”
虽说是天生的,可她也有听说过治好的例子。
黄彩云:“不去不去。”
总之好说歹说说不动,何秋再心疼孩子,也不能替爹妈做主,抿嘴:“那行,明天五点,我来接林飞。”
林飞本来还挺快乐一孩子,这会有点垂着头:“不用何姐姐,我自己过去。”
何秋没应,拍拍他的头:“晚上早点睡。”
她说完不跟黄彩云纠缠,回到知青点对着林文东抱怨:“也太难说话了。”
林文东踩着缝纫机说:“她也有她的难处。”
不去看医生,还能跟自己说孩子是天生的,没办法。
看了医生,万一要花大钱,拿是拿不出来,不拿出去又觉得对不起孩子,不过是给大人平添愧疚。
何秋听了叹气,还是穷闹的,要是几十块钱也就算了,要是大钱,她也没法替人家出。
她一时沮丧:“多可爱的孩子。”
林文东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小丫头,对钱玲也是,说起来还是石头嫂家的铁头更懂事听话,可她就是偏爱小丫头。
他比划一下手上的布:“这个估计还能剩一点,要不给她做件裙子?”
何秋来了兴致,她是不穿裙子的,十里八乡也没人穿,但孩子还是可以的。
她特别小的时候收过一个外宾的洋娃娃,金发碧眼,能换衣服的那种,不过前几年也烧掉了。
她掏出压箱底的粉色碎花布:“用这个吧。”
一摸,就知道是好东西。
林文东心疼道:“这个还是留着吧,你不穿孩子能穿。”
何秋最近喝药颇有成效,月事不再大半年来一次,有时候说起孩子的事也挺憧憬的,权衡再三:“那行,那留着吧。”
林文东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正经裁缝,但做个衣服嘛,线不歪就行。m.ensotemple.com
郑新发送的这台缝纫机确实大有用处。
他“饮水思源”,忽然问:“方姨没再找你吧?”
说起方敏,定亲宴的时候她那前倨后恭的样子,何秋至今想起来都生气。
大约她自己也知道得罪人了,原本因为何秋要嫁给一个普通乡下人歇下去的心又热络起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有刘东庭这块大招牌呢。
何秋觉得,世人拜高踩低是正常,但方敏这种在她大喜日子添堵的行为很不可取。
她希望和林文东的每件事都顺顺利利的,没有波折。
因此,对方敏最近的献殷勤都很不予置评。
何秋耸耸肩:“那天特意来打听惠婷姐。”
给她娘家侄子说亲。
真是疯了魔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往前数十年,张惠婷可是大院里除了何雪外最大的一朵花,能插在她娘家的牛粪上?
林文东不以为意:“可能觉得我行他也行吧。”
不是林文东自嘲,真是随便哪里拎一个,都强过他百倍。
何秋不乐意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这里,林文东就是最好的。
她在男人腰上拧了一下:“不许这么说。”
林文东“嘶”一声,把收口的衣服给她:“做好了。”
何秋左右比了一下:“应该差不多吧。”
人靠衣装,明天带着林飞进城,他要还穿自己的衣服,未免不体面,指望黄彩云还是算了。
索性好人做到底,反正一身衣服也用不了多少布。
林文东点头:“估计大一点。”
没有人家给孩子做正正好的衣服,那不浪费呢吗。
何秋拿茶缸子把衣服熨平,挂起来,又去盛熬了老久的鱼汤。
骨头都快熬化了,再加一把面,撒上葱,别提多香了。
林文东呼呼吹气。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总有说不完的话的,用钱三的话来说,有时候看着像老夫老妻。
林文东想了一下自己和何秋到七八十岁的样子,对结婚这件事越发充满期待。
可惜他的胳膊,拧不过刘东庭的大腿。
刘东庭已经把话说准了,最快也得秋收后,再啰嗦就明年。
吓得林文东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吃过饭,林文东回养殖场,何秋把煤油灯提到内间,从五斗柜里掏出纸笔。
她每个月都会去一两趟公社添置东西,但到底品类有限,很多东西都买不到。
明天要去市里是个好机会,好歹有百货大楼的吧。
何秋一笔一划写下想买的东西,一边在屋里转悠,时不时开柜检验。
写完又思索良久,这才合上笔记本去洗漱。
因为要出门,何秋第二天醒得一般更早。
她穿了件枣红色的衬衫,配工装裤。
这身下地穿不合适,容易脏,也是压箱底好一阵了。
她又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巴,其实现在大多数人都扎麻花辫。
但何秋不会,她小时候在这项上缺乏锻炼,扎出来的总是松松垮垮,跑两步就掉。
林文东也不给她锻炼的机会,每天都来帮她绑头发。
有个人会就行。
今天也一样,何秋咬着馒头,喝着牛奶,坐在小凳子上,别提多乖巧。
林文东扎好皮筋问:“晚上回来吗?”
从大队到市里要四个小时,开夜车不安全,刘东庭偶尔也住招待所。
何秋摇头:“不一定呢,别给我留饭了。”
林文东摸摸小姑娘的脸:“嗯,别跟人起冲突。”
这话说的。
何秋瞪他。
林文东发笑:“要老实点,知道吗?”
何秋冲他吐舌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正要一起去接林飞,才拉开门,就看到这孩子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手里抱着个包袱。
何秋惊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
这个时候的孩子,家里都有条铁律,绝不在人家的饭点上门。
林飞听见他们说话声了,没敢敲门,憨憨地笑了一下。
何秋问:“吃早饭了吗?”
林飞点头:“吃了。”
他妈给做的手擀面,还加了鸡蛋呢。
话是这么说,何秋还是给了他两个馒头:“再吃点。”
林飞咽口水,白面馒头,也太香了吧。
他吃得狼吞虎咽,让何秋严重怀疑,黄彩云根本没给他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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