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现在就躺在这里，脸色苍白如纸，手背上插着针管，看上去瘦小又可怜，监测仪沉默无声地流动着，像是在控诉他的罪。
齐率第一次觉得，如果没有遇见自己，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不会像现在脆弱又无助地躺在这里。
“率率。”欧阳明栩醒了，第一眼就看见床边正捂着脸的小孩子，“别难过，我没事。”
他心里愧疚不已，又害他跑一趟，这里不是海中这类繁华的都市，而是远在南极的松针谷，从北极的特罗姆瑟到南极，这是地球的两端啊。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了没想到对方也会这么说，呆呆地看着彼此。
欧阳明栩笑了一下，捏捏他的脸：“好了，翻篇了。”
“翻不了。”齐率闷闷地道，“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听这话欧阳明栩猜他应该已经见过医生了，忙解释道：“我就是个工作狂嘛，一投入就忘了。以后不会了。信我一次，好不好？”
只有不停的工作才能缓解失去他的痛苦。
“行。”齐率这次答应得爽快，“这几天我得去趟空间站，我让乔纳森陪你。”
“不用，我在医院有吃有喝有人照顾，没事的。”气有些短，欧阳明栩说起话来有些费力，“人家也是有工作的，你让他在这儿我反而不自在。”
齐率道：“行，那我不去空间站了。”
看他不苟言笑一脸坚决，欧阳明栩知道没戏，此事没得商量，只得说：“好吧，你现在越来越□□了。”
“因为你太不听话了。”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被教育的那个人，真是苍天绕过谁，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齐率看他说话都有些费力，心疼得要命，想让他再睡会，但他又担心齐率陪着自己睡不了觉，非得让小孩子先去睡。
两个人让来让去，齐率说：“那我抱着你睡。”
欧阳明栩：“……”
还没等他拒绝，齐率已经锁上了门拉下了帘子，脱了外套真就将他从身后拥进了怀里。
欧阳明栩紧张得心咚咚直跳，全身都僵硬了，想都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再次这样亲密接触，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
齐率轻笑一声：“你的心跳声有点大哦，别紧张，我不干什么，赶紧睡觉。”
“率率？”
“乖啦，赶紧睡，我都困了。”
那只没插针管的手是自由的，握住齐率的手，欧阳明栩总算放松下来，再次陷入睡梦中。
等到他睡着，齐率才轻手轻脚地起来，掩好被角，嘱咐让盯着这里，他自己踏着黎明的曙光去了研究所的勘探劳动场。
这个劳动场鱼龙混杂，除了犯错的科研人员外就是一些罪犯，罪犯们天天强制劳动搬砖，科研人员每周强制劳动两天，所做的事情都是体力活，有专门的AI看管，只要偷懒就会受到最原始的严厉对待，带有强烈的羞辱和惩罚性质。
齐率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他每周还要干体力活，恨不能代他完成，都怪自己太没用，一时半会还不能把他带走，真的想抽自己。他一腔情绪无处发泄，憋在心里又痛又悔，拳头还特别痒。
让·乔纳森给他看过照片，那个人叫徐杰。
由于去的早，AI人还没过来，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齐率打扮低调随意走着，只是每一步似乎都能踩碎脚下的冻土。不远处围着一堆人，他瞥了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徐杰是个矮小健硕的黝黑汉子，小平头眯眯眼，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这让人觉得他不笑的时候凶神恶煞，笑起来又很邪恶油腻。
有人正在嘲笑他：“你竟吹牛吧！真要把人办了，你脸上能挂彩？”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徐杰不服了，立刻翘脚指着那人骂：“你懂个屁！美人嘛，有点性子正常的。欧阳明栩一开始当然不肯，总要反抗的嘛。不过他这种被人玩完就抛弃的基佬，没人干他也难受，再说，越反抗越带劲。”
他嘿嘿笑着，刀疤更加狰狞，指着那边一处堆矿石的人工洞穴道：“看到那个洞没有？老子就在那干了他一个小时！他在老子身/下叫爸爸，哭着求老子放过！”
好几个人啧啧摇头，徐杰见他们一脸的不相信又开始吹嘘自己：“上次在浴室，五个男的轮流也就两小时，老子昨天……”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
徐杰灰头土脸地利索地爬起来，摆好架势怒骂：“你他妈的谁啊！”
“你爷爷！”齐率气到浑身发抖，出拳毫无章法。
那徐杰原本就是个悍匪，被他偷袭一次自然不会被再轻易打到，避开他的拳头后，咯咯笑道：“难不成你也想上欧阳明栩？行啊，老子分你5分钟。”
周围又人窃笑起来，大家全部让开看热闹。
有人说：“看来传言并不全是假的，那个欧阳整天一副虚弱的样子，看来真的是个受。”
另一个人搭了话：“那他上次在浴室被五个人……哇，听说都站不起来了，好惨……”
旁边一人说：“你们别说了，快看老徐！”
徐杰已经被齐率捉住，摁在地上疯狂的揍，一开始还在拼命反抗的徐杰此刻已经被揍到说不出话了。这下要闹出人命了，好几个AI人听到消息来拉他，都被他打飞。
这里的管理AI也不是吃素的，一起来围攻他。齐率哪那么容易被击败，他小时候在青训营里苦练拳脚功夫，在地下拳馆积攒实战经验，长大后又在太空军一次次面对的挑战与危险，现在的这些小儿科在他眼里简直犹如切菜一样。
AI全被打坏，徐杰刚爬起来要跑，齐率转身飞速追上，对着他膝关节处猛踹一脚，人直接跪倒在地，齐率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爷爷，您饶了孙子吧，孙子再也不敢，不敢跟您抢。”徐杰被打怕了，这人就是个疯子啊。
“你敢碰他，今天我就让你去死！”齐率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我没碰，我真的没碰！”徐杰歪着脑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我要碰了，还能被他打吗？”
此时此刻保命最重要，装逼吹牛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只是现在他脸上没一块是好的，也看不出原来的伤在哪儿了。
齐率就没想过要撤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刚挥起拳头就被让·乔纳森握住：“齐，不要这样，出人命就不好了。”
“谁让你过来的？”
“你冷静点！他还在等你。”
现在能把齐率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也只有欧阳明栩了，让也是深谙此道，找谁都没用，只能搬出欧阳明栩。八零小说网
齐率果然松了手，徐杰赶紧要跑又被他扣住。
“爷爷，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几次三番下了，徐杰涕泪交流。
“饶你一命可以，但我要废了你。”话音刚落，齐率出了阴招，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旋转飞身对准他的下/身猛踢两脚。
徐杰惨叫一声，立刻倒地不省人事。
在场众人，包括让·乔纳森都下/身一紧，纷纷夹紧自己的双腿。
齐率面无表情地走到刚刚嚼舌根的两个人面前，那两个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要跑却也跑不掉，哆哆嗦嗦的直摆手，喉咙里滚着声音就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还有五个人呢，是谁？”
“不知道……”两个人结结巴巴，好不容易吐了三个字。
齐率道：“你们看到徐杰的下场了？”
其中一人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蹲在地上捂着脸：“我真不知道，都是谣传！”
另一个弓起身体，捂住下身：“真的，我们只是听到有这么一个说法，真不知道是谁！”
齐率的目光扫过周围，所有人都在逃避他的目光，终于有个人站出来解救大家：“就是谣传，从哪传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五个人是谁。”
他身边一人反应迅速：“就是徐杰传的，他平时爱瞎说吹牛！”
“为什么会有这些谣言？说！”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说出来，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有人急于脱身，继续往不省人事的徐杰身上推：“徐杰说了，欧阳博士是表白被拒怀恨在心，然后对人家做了下作的事才被赶到这里的。”
齐率心中一痛，脸又沉了一分。
那人赶紧道：“我们都觉得他是在胡说，欧阳博士人很好，不是他说的那样。”
这时让走过来，小声地对齐率道：“欧阳博士醒了，正到处找你呢。”
齐率凌厉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划过：“你们给我记住了，谁要再敢欺辱他，就是徐杰的下场。”
众人：“………………”
他转身带着让·乔纳森离开劳动场，飞快地往医院赶。
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欧阳明栩换了衣服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两人碰了面同时站住了脚。
还是齐率先开口了：“孔曹那家伙跟你说了？”
“嗯。”欧阳明栩见他脸色不好，担心地伸出手，“有没有受伤？”
“没。”齐率躲了一下，让他的手失落地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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