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冬流转,光阴一晃而过。
学校里来了新人走了旧人。
大三那年的春天,占易把他所有的奖牌一块一块的挂在她脖子上,都是金的,是他这些年取得的荣耀。
她笑着说很重,却也没拿下来。
这是他沉甸甸的爱。
过去的三个冬天。
占易每年都到她家去拜年,曾经叛逆嚣张的少年暂时收起了利爪,像个普普通通上门拜访的求婚人,拿着丰厚到令人咋舌的聘礼和他未来的丈母娘不知疲倦的秉烛夜谈
刘丽娟不吃这一套,第二年,第三年。
某个夜晚,她在楼上的阳台站着,看见楼下,一如既往来拜年的人。M.ensoTEmple.Com
小区里一个小孩举着糖葫芦从他们身边跑过。
占易蹲下来给尹则灵系鞋带,地上有薄雪,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一点没顾,一边膝盖跪在地上,目光很温柔,裤子湿了也浑不在意。
刘丽娟看着看着忽然心软了,她不要钱,不要房产。
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幸福,希望她婚姻圆满,不再重蹈她的覆辙。
除夕那天,尹则灵收到了刘丽娟给的红包,两个,一个是给她的,还有一个给她未来的丈夫。
-
大三的初春,北城大心理学专业有一场志愿者活动,尹则灵报了名,去了南允市的一家孤儿院,顺带背着画板去采风。
古城还是跟几年前一样,那时候他们来这里修学旅行,绿皮火车一路摇摇摆摆,载着兴奋来,却怀着遗憾与伤痛离开。
即使这样现在她也能随意地提起,再一笑了之了。
孤儿院名叫星星,在近郊区的小城镇里,门口有几辆买糖果气球的小推车,铁门上生了锈,墙壁被密集的爬山虎染成碧绿色,园子里有不知名的小花,娇绒小巧。古朴又温馨。
她坐着树下,抬头看见抽条的绿芽。
占易咬着叶子,懒懒散散地坐在她身边。
一群小孩从门里出来,她浅笑着和其中一个熟面孔柔柔地摆摆手。
谢曦已经八岁了,他母亲在当年那场事故中去世,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有家暴倾向,所以被送到了孤儿院里。
他穿着牛仔的背带裤和白衬衫,眉眼精致漂亮的像女孩子,他不太合群,没和其他小孩一起嬉闹。
他怯怯地走到尹则灵身边,她掏出口袋里的糖果,码在他手上,用很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去分给你的朋友吧。”
他摇摇头,说:“不要,这是你给我的。”
占易笑笑说:“跟我小时候挺像的…”
偏执霸道,占有欲强。
尹则灵拍拍占易,看看远处在玩球的一群小孩:“你去和他们玩。”
他嗯了一声,听话又有点无奈地往小孩堆里走。
谢曦坐在她身边。
尹则灵很清楚地记得,谢曦曾经是很开朗活泼的孩子,因为目睹了他母亲的死才会变成这样,沉默寡言,敏感忧伤。
谢曦:“姐姐,那个是你男朋友嘛。”
尹则灵:“嗯…是未婚夫。”
谢曦有点惊讶。
尹则灵摸了摸他头顶细软的浅色头发,说:“你怕他吗?”
她还记得,占易捅了那个男人八刀,血流一地,谢曦在她的怀里吓得哭。
谢曦:“不怕,他打死了坏人。”
伤害他妈妈的坏人。
尹则灵笑着剥糖纸,荧光色的糖纸窸窸窣窣地响,她放了颗糖在嘴里,亮丽的色彩,橘子味的甜。
她看见小女孩们漂亮的公主裙,问了一句:“小曦,你以前有朋友吗?”
“有。”
“你想回去上幼儿园吗?”
谢曦:“姐姐,我回去就上小学了。”
尹则灵失笑两声,是她昏了头了。
“那你想回去上小学吗?”
谢曦的眼睛慢慢有亮光:“姐姐要领养我吗?”他们院了有不少乖巧又漂亮的小孩都被人领养走了,他像个闷罐子,不喜欢与人交流,也没人想要他。
“嗯。”
“可是未婚夫会不会不同意啊,他肯定想跟你生小孩。”谢曦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非常口无遮拦地讲出了这句话。
尹则灵侧脸,清了清喉咙,听小孩子说这个,真挺害臊的。
“不会的。”
谢曦很高兴的样子,他俯着尹则灵的膝盖,难耐地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
他的头盖骨被一只大手罩住了,往后拖了两步,占易提着眉目,不善地说:“小屁孩,说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尹则灵动手拍掉了占易的手。
“你别欺负小孩。”
“啧…”占易悻悻收回手,有点敌意地看着谢曦。
个破小孩…
尹则灵没理他,温柔地和谢曦说:“你去把糖分了,好孩子要学会分享。”
谢曦低头看了看糖果。
“今后姐姐家里还有好多好多糖,不缺这一点。”
谢曦闻声往花坛边走,把怀中的糖果大方地分给了其他小孩。
占易坐下在她身边,伸手随性地扯下一片绿叶,侧头看着她。
“什么家里好多糖?你想把他领回家啊…”
“嗯,可以吗?”她看着他,光洁的瞳仁很亮,微弯眼睛,瞳里的湖泊微澜又更深,潋滟动人,说是询问更像是撒娇。
占易一秒都没抗住,微扬嘴角,妥协道:“行。”
他们晚上没住义工宿舍,落脚在一间客栈里,江南古镇的小院子,院里有一口井,还有葡萄架和晾衣服牵的白绳子。
她闲坐在门口画画,占易坐在门框那里很安静地看她的背影,夜色朦胧,花鸟缠绵。
占易:“这么晚,你画夜景啊。”
“画夜景不如画我。”
画我多有情调,衣服都脱了给你随便画。
她抿嘴笑,没搭理他。
占易:“你想留在北城吗?”
他总觉得这里更适合她,婉约细腻,如水波柔软。
“我们的家不是在那里嘛。”
“你要喜欢这里,喜欢这个院子,我再买给你。”
她没说话,她是更想留在南方,可他需要在北城,那里有更好的发展。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她想要的东西,她多看一眼的东西,有一点念头,即使不说出口,他都会送到她面前。
大四的时候,他们在南城也有了家,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院子,院里也有一口井,有葡萄架子,还有木头做的靠背椅。
小楼有两层,睡在床上能看见窗外的一棵梧桐树,她有时坐在窗户下面画画。
占易从北城过来,第一次在这里过夜,外头下很大的雨,他湿漉漉的,去洗了澡,和她一起坐在台灯下,写了小半晚上的请柬才休息。
刚过清明节,稠密的小雨,落在青石板上脆亮的响。
她坐在床上,画板支在腿处,木桌上的小台灯晕染昏黄的光,她眉目低着,干净的指骨握着画笔,一下一下的打,很细腻微小的唰唰声。
他倚着窗,身后一弯空明的月。
占易:“你能画一张画给我吗?”
她抬头,温玉一样的脖颈肉露在外面,他指尖麻麻的,还没碰到,就能肖想到那触感。
“泰坦尼克号那种。”
像他曾经开过的玩笑,不过这次他没坏笑,神情认真,像在问一桩圣洁的正事。
她握着画板的手紧箍着,好久,她耳垂红得像一颗红玉珠子,细细喘息,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好。”
他抬步慢慢走到床边,高大的影子压过来,他站着没再动,哑声说:“你来脱。”
她怔愣了一下,很缓地放下画板,跪着往他那边去,床单上灰白的小花,她两手轻颤着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一颗两颗…
他抬手从她手臂下穿过,摸到她的领口,单手学着她的动作,解着纽扣。
看着压迫感十足,他的指尖却禁不住的在轻颤。
这是尹则灵,不是别人。是他肖想多年的不容玷污的纯白梦境。是他无数个自渎夜晚里,呻、吟出声的摆不脱的魔咒。
他想要她,发了疯地想。
每一寸皮肤,嘴唇,纤腰,指尖,全部,所有,一切。
她手解到最后一颗,他的上半身完全袒露在她眼底,肌肉鼓起,整体上却瘦削紧致,她看两眼,感觉心脏要爆炸了。
“解…解好了,占易。”
她穿着白衬衫,里面只有一件内衣,他手解了一半,该看见的都看到了,淡蓝色簇拥着一捧雪。
她太羞涩,伸手去扒他解扣子的手。反被他制住控在身后,她仰着头,看到了他幽暗的眼,他眼神已经变了。
剩下的扣子他一个没解,直接用手扯开了。
扣子跌在地上,蹦蹦跳跳的最后再无声响。
尹则灵:“我怕痛…占易…”
从来亲热的时候,她说痛,他都放她一马,除了今天。
尹则灵死抓着他的肩骨,破碎的哭腔爬进他耳里。
“你不心疼我…”
他第一次没听她的话。
有这一晚,有她一句好,有她抬手解衣扣,他不疯才怪。
“你不爱…我…”她细声呜咽着。
他没说话,用强势的行动证明了一切。
他爱的发狂,爱的霸道偏执,爱的压抑,不堪,爱到他们有了一个家,写完了五百一十二张请柬,她反复说不后悔,说好,他才敢碰她。
……
…
她一直哭,几乎一整晚,她累得脑袋都混沌一片,魇魇入梦的时候,看见的是他的眼,那么近,深情又偏执,一丝困意也无地一直凝视着她。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落,沁凉,微冷。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
站在街边看着一对父母牵着女儿从她身边走过。
她静静望天空中的一只断线的风筝。
风筝跌在地上,她蹲下去捡,变成了二十块一盒的便宜烟。
一声口哨响亮,她抬目看过去,是窄小的巷道,油漆壁画,还有叼着烟从巷中走过又停下脚步的他。
他倚着墙壁,无声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耳边风不噪,她没听见,却在流泪。
画面扭转。
他穿着银色的球衣从绿茵场上飞跑到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
抱着球,从教学楼的竖走廊往右拐。
她搂一叠作业本和他插肩而过。
梧桐叶子落下几片。
只有他回了头。
天光忽地大亮,她揉揉眼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初春的早晨有点冷,她加了一件外套,从房间里往外走。
庭院中,占易在教谢曦颠球。
电视机中重复播报了南城午后的一场雨。
她推开窗户,头顶的淡绿风铃响。
这全世界的美好都与春风一起同她抱了个满怀。
他们终是等到了,什么都有的未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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