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副本久了,所有人都很容易忽视“时间”的存在。中立区域内也极其模糊时间的流动,就像是随时根据副本变化的东西,没有意义。
但是时间的流动在现实内却是有绝对意义的,是秩序的标志。
庆典,节日。固定时间才会去做的事。
宁弈又扫了眼严崎刚才的留言。
里面也有句话相当突兀——“真实的时间”。
——谁又知道现世的一小时是否就是真实的时间呢,对不对。
这句看似挑衅的话在此刻突然衍生出了其他含义,重大的含义。
而提到和“时间”相关的标志……
四周没有报刊亭,大屏幕损毁,统统看不到。
宁弈调头,速度极快,向城市的东南角前行。
他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人,都不需要引路,也能自发寻找到方向。
……终于到了。
前方伫立着一座高塔,那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型建筑。
在塔尖上悬挂着沉重的钟,钟表是古代的罗盘形,然而下面却有LED配合显示当前的日期。
宁弈抬起头,随即屏住了呼吸。
六月十一日。
六月十一?
为什么会回到这一天?那不是他……
邱思涵:……弈哥,有什么发现吗?
宁弈:……
他的呼吸都有点沉重,不是很想打上去这个事实。
宁弈:……咱们现在处于过去的某天,不是现在时刻。
宁弈:……这是我被选中、被系统拖进来的那天。
其他人现在是什么反应,宁弈不知道。
他发完信息后,就暂时关掉了界面,转而凝视向另一个方向。
城中最著名的表演场所之一就在这附近。方形如魔盒一般的建筑,还在不远处散发光亮。
就像被牵了条线,从过去牵到现在,又跳跃回来。
仿佛能在冥冥之中看到那只傀儡娃娃站在建筑顶端,微笑着挥手行礼,就像在废弃医院时一样——
欢迎光临。
它说。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严崎。
宁弈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受,只抬脚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他扣着雨伞的手指在微颤。
一切的尽头……亦是一切的源头。
建筑入口的宽大水池在喷涌着水流,这里汇集了很多人。
他们脸上有喜悦,有痴醉感,手持各种道具。
有的在背后隐隐印着三原色标记,按兵不动。
有点却挂着B+、C+的徽章,向他招呼过来。
宁弈恍然望向天空,“盒子”代替了月亮,正在夜空中绽放光芒。
时空在这一角更为混乱。他既能看到过去的人,也能看到现在的景象……这种分裂感几乎伴随汹涌而来的眩晕感,要将他重新撕裂。
利刃化开道路,可他甚至都不知道攻击的是谁。
一片迷茫,似乎只是在单纯杀戮……和之前一样。
几位追梦人几乎被撞到水池边。
他们都是B+等级,但面对当前状态的宁弈却小孩子一般,毫无抵抗能力。系统封锁,他们连道具都使用不了——
然而气流却没有割开他们的喉咙。
“……走。退出游戏,离我远点。”
劫后余生,这些人哪还能站得住,有相当一部分人都直接坐到了地上。
大范围清场般的锐利气流被宁弈自己停住了,他也费了不少力气般,喘息着,擦了下额上的冷汗。
“你说退出就退出?杂种,开什么玩笑——”
也有人愤怒狂吼,就是不信这个邪,直接持武器冲了上来。
宁弈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雨伞微微张开,风刃连成暴雨,直接从头到脚给予了袭击者彻底的洗礼。
血雨漫天洒下,连同碎裂的肢体。
场面惨烈得犹如地狱降临,不似人间场景。
很多人齐刷刷地打起了寒颤,好像看到了大型肢解机器。
“滚。”宁弈重复了次,只是眼中清光很少,更多的是黑暗在翻涌。
再不走,留在全场的所有人、甚至建筑可能都是同一下场。冷风飞扬,水流都切碎成了千万滴,模糊一片。
不用多说,也没人敢再停留在这场合了。
“……”
宁弈捂着胸口,承受着无边的压力,继续前行。
他很难说现在意识是清醒的,只能维持一丝理智,就像是在风暴之中只抓住了那一丝游离的风。
风暴之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幸免。
昔日的那些暗杀者冲入了馆地之中。
演唱会一如既往地受欢迎,歌声、掌声涌动,正在将气氛推向白热化。
暗杀者之中,宁弈突然看到了个依稀见过的身影。
一个方脸的男人,手持银丝般的道具,略显紧张地盯着场内的白月礼。
宁弈又悄无声息地离他近了两步。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在初中的时候,四五年前——
在公园调查的时候,他曾经被这个男人中断。他用手.枪对着他,逼迫交出东西。
交出什么?
宁弈当年实在听不清他说的话,就好像间歇性失聪了一样。
然而现在当他处于当场,他却好像突然清晰地重现了当时的画面,也许是因为已经接触过色彩世界、信息终于不再受阻隔——
“把‘获胜者’的道具交出来。”
昔日的男人这么说着,即使小宁弈听不见。
“别装傻。‘深色副本’的道具,被人贩卖到现世的——”男人不耐烦地说,“活下来的人都会有,交出来!”ensotemple.com
贩卖……到现世?
假山上当时没看清的标志也在此时被点亮了。毫无例外,三原色的标志。
果然,那几个失踪的人就是最初的牺牲品。
何止。
缝隙那时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还没出现红先生……
宁弈颤抖了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画面,几乎静止在了原地——
当时的小宁弈在翻过栅栏,而那人开了枪。
枪却没有打在他身上,即使之后他重重摔在地上而昏迷,和子.弹无关。
有人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那是昔日的严崎,轻车熟路,将开.枪的人弹开。
他使用的却不是现世的东西,而是张纸牌——从纸牌上散开浓浓的黑气,邪气入体,足以让攻击者也随之倒地,难以清醒。
……是吗。所以严崎更早的时刻开始……
宁弈没法向过去的幻象出手,出手就扑了个空。
他的攻击只能穿透空气,而系统适时传来的信息就像是红先生的轻笑炸响在耳边一样。
宁弈:真有你的,红先生。
他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迹,脑海中全是另一幕,昔日死死印在他的脑海中——
宁弈:知道老师是怎么死的吗?
他的老师,对他算是最亲切之人。
这个世间会像是慈父一样温暖他、时常担心下他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因为冲动而行事的那位老师……永远地消失在了他十九岁的那年。
他的前半生可能是犯过什么重大失误,后半生处于退隐状态,培养了两位接班人。
他自己在默默守护现世的一些秩序,无需感激与功名。他也将这原则一直贯彻到行为中,贯彻到了最后。
但他虽然本事过人,毕竟是人类啊。
宁弈最后一次收到老师的信息时他在飞机上,下飞机才看到那几行字。
——以后不要再插手“标记”的事了,小弈。太过危险,不是人间之物。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短短几行字,让宁弈脚跟都站不稳。
他已经是近乎发狂地第一时间打车冲向现场,赶向老师曾经提过的地点……还是太晚了。
可能存在危险、诡异交易品的仓库燃起了大火。
他不顾周围远处的警.笛环绕和其他阻拦,冲进火海,片刻后,却也只来得及将老师的遗体带出来。
他的双手上都是老师身上流下的鲜血,头上被砸了下也浑然不觉,只觉得温热得还不够。
不够唤回身边人渐渐失去的温度。他多想用自身的鲜血去堵住那么触目惊心的血洞,让时间倒退回去、回到他上飞机之前的一刻。
他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在医院里,严崎就在身边。
严崎难得地没有让白月礼相随,而是一个人坐在这边陪伴他。
当时的严崎的脸色也少许苍白,看起来同样没休息好,和他一样消瘦,却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不点,多休息会儿吧。原谅我。
当时的宁弈居然听信了他的话,也是输入的点滴效果使人犯困般,闭上了眼睛。
他居然会觉得安心。
他居然会以为那句“原谅我”……是在原谅他来晚了,没能搭救。
天大的讽刺啊。
宁弈:严崎。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周围有人在轻笑。
像是在笑,也像是带了声轻叹。
那位监考,他好像就在场内,在他附近一个看不见的角落。
“回答我,严崎。我要怎么原谅你?”
将道具、怪物引来,撕毁世界的人。
害死自己叔叔、向弟弟插了一刀的人。
宁弈眼前全是黑暗,除了浮动翻滚的红色血海,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像是沉入了盒子的支配领域,也像是沉入冰冷的海洋与旧梦,不想醒来。
“不需要。不需要原谅。”
那人还在笑,笑得随意,在黑暗中荡开一路波纹。
“我需要你恨。像你和焰君一样——赌上所有,来试试看重来一遍,要怎么破开这个死局。”
“对了,既然提到焰君,不如再好玩点……你猜我把焰君放到比赛现场,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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